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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昕若是為一時之安棄了梁鶴,恐怕花費十餘年功夫才培養出來的皇城司就要和他離心了。

  若是沒有爪牙為前驅,又談何制衡朝堂勢力,不斷推進自己的構想呢?

  所以在同宰執級高官的私密會議上,趙昕表現得相當坦率:「是朕派去了皇城司的人,命他們如此行事的。

  「沒有事先同諸位商量也是此系機密。古語云君不密則失臣,幾事不密則成害,想必幾位相公當能理解朕的苦心。

  「至於挑動遼國內亂,有違使團議和本意……那也是耶律宗真父子背盟在先,在府州圍困朕數日,朕不過是還以顏色,這很公平。

  「況乎他們此時手足相爭,各據兵馬,猶如散沙,無法合力一處,正是出兵復我華夏故土的大好時機。

  「失敗了才叫做無信無德,成功了就是山河一統,重現漢唐之盛!

  「成功的榮光朕不會獨享。假使有罪,那也是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宰執們不久前才獲知遼國皇室內亂,而且大概率與使團有關,使團雖奮力衝出重圍,但下落不明的消息。

  滿腔憤怒,來之前恨不得怒噴趙昕一臉口水的富弼和韓琦此時聞言都有片刻的呆愣,面面相覷,不一樣的臉上有著同樣的命苦。

  他兩都可以說是看著面前這位官家長大的,深刻了解這位官家極有主見,甚至可以稱作是霸道的性格。

  認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性格也愈發強勢。

  好像他的觀點一定正確,他的做法也是最優,因此阻礙他行為的一切人和物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掃平。

  如今開誠布公認下一切,甚至連萬方有罪,罪在朕躬的話都說出來了,足可見其伐遼意志之堅。

  即便此次挑起遼國內亂不成,也定會找機會再次對遼開戰,無非是付出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培養新人替代他們,好貫徹名為帝王的意志。

  比起可能會被趕出權力中心的危機感,這個時候再批評什麼官家您一意孤行,不提前商量,手段不光明正大,會寒了周邊其它附庸藩屬的心可就不禮貌了。

  雖然本朝受疆域所限,迄今為止也沒幾個附庸藩屬……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藩屬國西夏還自立國之日起就不斷挑釁,襲擾邊疆,沒有半分藩屬國該有的樣子。

  而且拋開皇城司的手段不談,所取得的結果的確是造就了與遼對抗近百年來最好的外部環境。

  只要能在正面戰場上戰而勝之,那麼一切都是運籌帷幄,統一陣痛!

  但居於宰執末位的龐籍一直是外出任官的,他當前對趙昕的性格了解僅限於趙昕日常表現出的謙和納諫一面。

  眼看著兩位高一階的同僚突然啞了火,雖然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但其內心的正義感驅使著他行出隊列,對著趙昕嚴肅道:「即使是官家下令,臣也要彈劾皇城司越權之罪。」

  良好的結果並不代表程序正當,更不能沖抵程序不正當帶來的罪責。

  皇城司一直都是個內政監管衙門,涉及外事就是越權越職,哪怕行事是經過趙昕這個官家允準的。

  帝王有乾綱獨斷之權不假,但能把這份權力用出幾分,主要是看帝王的稟賦材質。

  否則即便制度給壘到頂了,不會用、用不好也是白搭。

  儘管趙昕有著在制度尚未壘到頂的環境中依然把宰輔們變成純辦事員、傳聲筒的自信,但他並不打算這麼做。

  沒有制衡的權力終將走向膨脹,進而失序。

  大宋自有國情在此,他需要有人時不時的給他敲警鐘,潑冷水。

  所以趙昕麻溜背鍋:「朕方才已經說過了,萬方有罪,罪在朕躬。此次皇城司行事皆由朕而起,朕會自往太廟,素服向列祖列宗請罪。」

  眾皆默然,無能言者。

  富弼:官家您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您那是請罪嗎?要不要把太上皇從東郊行宮裡請出來一起去太廟請罪啊!!!

  第157章

  儘管進入軍校後的第一課便被教授了忘戰必危,需時刻做好戰鬥準備的道理,但如今負責幽薊一線的章楶在接到以他為前鋒,對遼發動攻擊的軍令時也小小吃了一驚。

  對章楶而言,對遼開戰屬於意料之中的事。

  畢竟就官家那性子,向來是恨不得滅遼而後快。

  在朝中反對聲浪洶洶時尚且以新君之威,用背盟為名任命了張亢和區希范這兩個心腹主戰派出任鈐轄,驚得遼人惶惶不可終日,邊境線上巡邏人數和頻次雙雙暴增。

  而如今無論遼人如何宣傳其皇族內亂是和本朝此次派出去的使團有關係,朝廷折了一支使團在遼境內是不爭的事實。

  官家不抓住這個機會宣戰那才是咄咄怪事。

  令他感到吃驚的地方在於軍令下達得這般快,他原以為還得等上個十天半月的。

  因為宰執們先前別說是支持對遼開戰,就是對遼態度強硬都應者寥寥。

  章楶是真

  好奇官家是用何種方法,在這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壓服眾人,形成統一意見的。

  但作為已經獨當一面的主將,他現在的心思必須用到軍事上去。

  身為主將的章楶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但他麾下諸將在得知消息後只有興奮。

  武臣想要進步,想要自己說出去的話更有分量,最佳的方式就是打仗,打大仗,打大勝仗!

  他們運道好,生在了這個時代,在建功立業的壯年碰上這麼一位官家。不必似狄青這位老前輩一般在鋼絲上跳舞,擔心朝廷突然翻臉無情。

  尤其是章楶出自軍校,軍校學生在畢業後多爭取來他手下任職,屬於是激進派的大本營。

  王韶和章楶這兩位學長就是最好的榜樣,尤其是王韶,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到十年功夫,就有了世間男兒渴慕的一切。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是以消息才傳出去半天,章楶這的門檻就被踩矮了半寸,全都是來請命當先鋒的。

  已經升任滄州都統的田奉在得了消息後慢悠悠趕來,見到的就是素來沉穩有主意的章楶撓著頭在紙上圈畫。

  因他負責的是滄州守備,屬於地方軍,和章楶這種打著就糧名頭,其根本目的為進攻遼國的野戰軍沒有利益衝突,再加上舊相識的buff加持,言談十分無忌。

  「嚯,居然這麼多人請求當先鋒。真是世道變了,行市漲這麼快的嗎?」

  他早些年跟著狄樞密的時候,先鋒可是一等一的苦差事,隊伍里基本上都是為了把自己性命賣出個更高價錢的苦命人。

  哪像如今都得靠搶了,主力還是軍校的這些金疙瘩們。

  而且看這火爆程度,得虧是章楶相族子弟,見過大世面,守得住規矩,否則定有人抬著錢箱來加塞。

  來請戰爭這個先鋒位的當然有著自己的底氣,章楶正發愁呢,聽田奉還在那高高掛起地發出評論,都快被氣笑了。

  他乾脆把代表軍校生的那一張名單遞給田奉:「你也是當了幾年軍校教習的人,快來幫我合計合計。」

  田奉才不上這個當呢,這活計費力不討好,還會得罪人。

  所以他展現出了與敦實外貌明顯不符的輕巧靈活,一扭身恰到好處避了過去,然後搶在章楶再度抓他差之前從懷中掏出一份「豆腐塊」來,義正辭嚴道:「我來是有正事的。」

  一起在血水裡摔過跤,章楶也知田奉性子,收了抓差的心思,凝神看向田奉掏出的豆腐塊。

  憑著章楶的經驗,他迅速判斷出那是一份報紙,所以他首先看向報緣,讀出報紙名稱。

  然後心中便生出波瀾。

  「《南京早知道》?這是遼人的報紙?」

  遼國有報紙不稀奇,畢竟北邊那個國家向來是成系統地複製本朝制度。

  在朝廷已經將報社編入禮部,向天下軍州鋪開後,遼人不效仿才是咄咄怪事。

  尤其析津府還是漢人聚集之地,即便長期居於契丹人的統治下生活習俗和文化風氣都不可避免地胡化,但隋唐幾百年的開科取士還是令讀書明理這一舊俗堅強地保留下來。

  因此處於遼人治下的南京報業尤為繁榮也就不足為奇。

  奇怪的是南京城的報紙怎麼會出現在田奉手裡,而且從這紙張質量和油墨氣味來判斷,明顯是屬於捕風捉影,噱頭重於實際的小報一流,放在東京城裡是嚴肅打擊取締的存在。

  田奉但笑不語,只是默默將疊成豆腐塊里的報紙展開,露出他真正想要章楶看到的頭版頭條內容。

  章楶目光掃到那行明顯經過特別雕制的頭條標題時立刻瞳孔緊縮。

  「另有隱情?宋使竟成內鬥遮羞布!」

  他並非驚嘆標題,畢竟東京城裡小報為了博眼球促銷量,更過分的不知凡幾,而是驚訝於立場。

  起這麼個標題,明顯是向著他們的。

  在兩國關係風聲鶴唳的當口向著「敵對國家」,甭管這份小報銷量如何,報社所有人都得一起完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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