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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庭深眉間的痕跡卻沒消散。

  「否則我怎麼會吃下那塊蛋糕?」

  秦游笑說,「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嚴庭深一言未發。

  他當然不是不信秦游的判斷,但親眼看見秦游吃下那塊蛋糕,不確定秦游的身體狀況,他怎麼能放心。

  「我真的沒事。」

  秦游道,「你認為我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嗎?」

  嚴庭深沉聲道:「你現在就在用自己的命開玩笑。」

  秦游無奈:「機會難得,我們這次只需要將計就計,就能抓到幕後黑手。現在去醫院,是打草驚蛇。」

  嚴庭深說:「這些和你的安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確定?」

  秦游挑眉,「這次下毒是被我提前發現,那下次呢?」

  嚴庭深眉間又蹙起:「你想抓幕後黑手,有很多安全的方法。」

  「這是最簡單的一種。見效也最快。」

  秦游問他,「你也不希望這種情況再發生吧。」

  嚴庭深沉默良久。

  秦游捏了捏他的耳垂:「我答應你,我可以去做個檢查。不過要等兩天。」

  「今晚。」

  嚴庭深一錘定音,「我可以等到宴會散場。去嚴家的醫院,走我的通道,不會走露風聲。」

  「……」秦游頓了頓,對上他的眼神,無奈同意,「好,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

  聽到這句話,嚴庭深停下動作,凝眸看向秦游,「那這件事,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秦游也沉默片刻:「我是不希望你擔心。」

  系統和任務都不方便解釋。

  何況在系統提醒之前,他也不知道這場「危機」的具體內容。

  嚴庭深說:「如果你不希望我擔心,就應該讓我處理。」

  秦游作勢正色:「你說得對。再有下次,一定讓你處理。」

  嚴庭深移開視線:「既然不想讓我插手你的家事,沒必要勉強。」

  聽他的語氣,秦游笑了一聲,並指轉回他的臉,傾身細看他的神色:「怎麼生氣了?」

  聽到笑聲,嚴庭深回眸看秦游一眼,又鬆手起身:「沒有。」

  秦游抿笑看他仿佛不為所動的側臉,手上稍用力,本想把人拉回身旁,結果人不配合,再加點力氣,不料人影直直跌坐到懷裡。

  「……放手。」嚴庭深沒看秦游,「我要安排醫院。」

  秦游攬著懷裡動也沒動的戀人,聞言失笑出聲,見他轉眼,又正色輕咳,抬手扣在他腰間:「說清楚再走。」

  嚴庭深看著他:「說清楚?」

  秦游笑說:「污衊我不讓你插手我的家事,這可是欲加之罪。」

  嚴庭深說:「這是事實。」

  秦游道:「檢查宴會用品,別說你沒在做。」

  嚴庭深微蹙起眉:「我——」

  「我只是運氣好,安排的人發現餐具有問題。」

  秦游挑眉打斷他,「這算什麼家事?」

  嚴庭深聽他說完,反問:「只是這個原因?」

  「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秦游想起什麼,「比起這個,之前嚴家發生的事,應該更能達到家事的標準吧?」

  嚴庭深頓了頓,回眼看他。

  秦游回想:「我記得,當初你自始至終瞞著我,如果不是嚴老——」

  話到一半,一隻手忽地抬起他的臉。

  繼而聲音被柔軟的唇瓣封堵,秦游笑著,任由嚴庭深動作。

  直到吻畢,他從呼吸糾纏的間隙找回說話的權利,低聲笑說:「對這個事實,你有什麼話要說?」

  「再有下次,你說了算。」

  嚴庭深垂眸話落,低頭在他唇上又吻一記,從他腿上起身,淡淡轉到下一個話題,「你坐一會,我去安排醫院。」

  秦游笑意不減,看著他的背影走到一旁,也沒再追究。

  —

  半小時後。

  秦恆鐘敲門後推開小書房的門,看到秦游和嚴庭深並肩站在窗前欣賞夜景,他隨手關了門。

  「你還有什麼事要談?」

  秦恆鍾說著,走向沙發,「聯合投資的事,你們兩個自己看著辦吧。」

  秦游回身,先問:「藥帶了嗎?」

  「……」秦恆鍾站在沙發前,聽到這第一句話就黑下臉,「你要幹什麼?」

  秦游友善提醒:「先吃一片吧。」

  秦恆鍾正皺眉,見他神色不像開玩笑,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秦游道:「和總裁有關。」

  秦恆鍾皺著眉:「你爸?」

  秦游再提醒他一次:「儘量保持情緒穩定——」

  「你住口吧。」

  秦恆鍾看著秦游,索性依言從口袋裡掏出藥,服了一片,才慢慢坐下,「有話就快說。」

  秦游也開門見山:「總裁的病,還有治癒的可能。」

  「……」秦恆鍾瞳孔緊縮,還沒坐穩,又猛地站了起來,「什麼!」

  秦遊走到茶几前。

  「你說的是真的?」秦恆鍾連聲追問,「你爸還有希望?告訴我,要怎麼治——」

  「情緒穩定。」

  秦游打斷他顯然不再平穩的心情,「聽我說完。」

  「……」這一次,秦恆鐘沒有異議,他深吸一口氣,按在胸前,「你說。」

  秦游簡單說明:「我查到一種毒素,作用是在人體潛伏一周後,對神經造成創傷,從而導致昏迷。」

  秦恆鍾沉聲道:「你的意思是,你爸是中了這種毒?」

  秦游向茶几示意。

  桌上是他剛才讓項海峰送進來的一份蛋糕。

  秦恆鍾隨之看過去。

  秦游告訴他:「這是秦繼送給我的蛋糕。」

  蛋糕不是同一份。

  但只要毒素相同,就足夠了。

  秦恆鍾問:「你想說什麼?」

  秦游道:「這種毒,就在蛋糕里的餐勺上。」

  話音落下,小書房裡陷入長久的死寂。

  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朗,事實總擺在眼前。

  秦恆鍾又慢慢坐下,語氣冷靜:「你吃到了嗎?」

  秦游道:「對方以為我吃到了。」

  秦恆鐘的脊背鬆弛稍許。

  他聽出秦游的言外之意,可沒有繼續下去,他還有太多的疑團需要解答:「你是怎麼發現的?」

  問出這句話,不代表他不相信秦游的話。

  正相反,他追問細節,是因為他太相信秦游。

  他早知道,那場病來得太突然,也太奇怪。

  也許他早就有所察覺,以至於從秦游口中聽到這件事,他竟然沒有絲毫質疑。

  秦游只給他毒素的名稱:「您可以重新做個檢測。」

  秦恆鍾沉默著。

  他接著問:「是誰?」

  「還不確定。」

  秦游笑說,「總之,不是秦繼。」

  秦恆鍾卻笑不出來。

  秦繼只有三歲。

  可是,能讓三歲的秦繼言聽計從的人,實在寥寥可數。

  話問出口的剎那,有一張臉,其實清晰浮現在他的腦海。

  秦游還沒說完:「不止是我,還有您吃下的那一份,我也換過餐具。」

  沉默中,再過半晌,秦恆鍾從桌上倒了杯水。

  他現在明白,秦游為什麼要讓他事前吃藥。

  呼吸在不受控制地急促。

  胸口隱隱的疼痛正向外放射。

  秦恆鐘的面色依舊平靜,唯獨眼神沉冷狠厲。

  他看著面前的空處,再服下一片藥,才轉向秦游,終於出聲:「你說,這種毒有一周的潛伏期?」

  秦游頷首:「嗯。」

  秦恆鍾這一次沒聽到康明發現的秘密,沒有受到刺激,藥效應該是正常「發作」。

  既然將計就計,這樣一來,正好不會節外生枝。

  秦恆鍾喝了水,放下水杯,對這個計劃表示贊同:「他以為你吃到了,也以為我吃到了,那就等一周後,看他會不會得意忘形吧。」

  話說到這,他按鈴讓管家進來,取了毒素樣本,秘密送去檢測。

  交代完這些,記起秦遊說兒子的病還有治癒的可能,他本想直接起身離場去醫院,只是也考慮到打草驚蛇,還是找了心腹代他過去,暗中重新規劃治療方案。

  之後宴會散場,秦游和嚴庭深一起離開。

  一小時後,汽車沒有停在蒼苑門前,而來到一家醫院。

  對上嚴庭深檢查的眼神,秦游輕嘆。

  算了。

  來都來了。

  兩人下車進了醫院,沒多久做完各項檢查,秦游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鈴聲。

  是秦恆鍾撥來的電話。

  毒素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和秦游所說的完全吻合。

  「還有你爸的病——」

  秦恆鐘的話從聽筒傳來,不同於見面時的看似平靜,他長長鬆了一口氣,往常沉澱威嚴的聲音,也帶著年邁蒼老的舒緩,「秦游,醫生說,幸好及時查到了昏迷的原因,他可能……很快就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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