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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於戒備,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今日多謝姑娘出手搭救。」

  姑娘聞言,便鬆開了攙扶他的手,「我打不過那些人,不算是我救了你。」

  說罷,她轉身就準備離開。

  沈瑜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又回頭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她。

  「姑娘,你知道大慈恩寺往哪走嗎?」

  姑娘回身看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在猜他去大慈恩寺做什麼。

  沈瑜面上露出些窘迫,畢竟人家方才搭救了他,他也拒絕了人家,如今還求助,實在失禮,但如今他找不到路,甚至連從哪個方向來都忘記了,林間又只有眼前這個活人,他只得硬著頭皮問。

  少頃,那姑娘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外祖母和我舅公應當知曉,你要跟我回去問問嗎?」

  說著,那姑娘走回來,虛指了下他胳膊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順便再處理一下傷口。」

  他身上都不是些致命傷,只是劃了口子,傷口處在不斷淌血,才看起來嚇人,這也是為什麼沈瑜選擇拒絕的原因,畢竟傷口還能撐一撐,對

  方背後若是要他命,他可就不好逃了。

  姑娘像是看出了他猶豫的原因,繃著張瓷白的臉,道:「我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

  壞人也不會說自己是壞人的。

  沈瑜暗道,但那一刻也不知為何,他竟真跟了上去。

  看得出這姑娘對這的路也不甚熟悉,在第三次看見同一棵他留心眼做了記號的樹後,這姑娘終於轉了個方向,帶著他來到一憧簡陋但不破財的屋前。

  她帶著他走進去,裡屋坐著個人,背對著他們,不知在做什麼。聽到動靜,慢慢璇身看過來,第一眼先落在了姑娘身上。

  他笑道:「清清又自己一個人跑走了?」

  身側的姑娘點了點頭,語氣里沒有因被丟下而氣惱,只是有些無奈道:「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無妨,晚些她自個兒就回來了。」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沈瑜身上,面上的笑一頓,隨即起身走過來,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罪臣見過四殿下。」

  沈瑜自方才看清他的臉後便有些愣神,他幼時也曾,他沒想到這一來,就到了林嶸舟這來。這可是剛被判了罪的林家,若是父皇發現他到了這來,定然會懷疑。

  還不等他理出個思緒,驟見林嶸舟回了神,趕忙扶起他。

  「不必多禮。」

  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畢竟沈瑜先前遇見他都是喚他『林將軍』,乾脆也不喚人了。

  氣氛霎時間要陷入沉默中。

  好在林嶸舟發現了他身上的傷,扭頭對身側的姑娘道:「阿妗,你去取藥來。」

  被喚作阿妗的姑娘應了聲,很快取來了藥。

  林嶸舟長年在軍營,包紮自然不在話下,沈瑜身上的傷也不算多,大多都在兩臂和肩背上,也不深。

  林嶸舟將他帶進另一間屋內,替他上了藥,再拿細布包紮好,才問道:「四殿下怎的一人在這京郊?」

  沈瑜不言,心中不確定該不該告知他,但他若不說,等侍衛們找過來,屆時他也解釋不清為何他偷偷溜走後會出現在林家。

  片刻權衡後,他直言,「我欲去大慈恩寺,不甚與侍衛走散,不知可否為我指路?」

  這回換林嶸舟沒答話了,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沈瑜,後者不明所以,心中卻不知為何陡然有些發慌。

  過了好一會兒,屋門被叩響,屋中的二人一道循聲看過去,門被推開,一老婦人站在門外,身側站著阿妗。

  老婦人逆著光沖二人笑了笑,「殿下向西南方向一路走,見一巨石,再拐東北方向行一段路,便到大慈恩寺的山腳了,那有條明路,上去便到了。」

  說罷,她摸了摸身側阿妗的腦袋,溫聲:「去送送殿下。」

  阿妗應了聲,等沈瑜從屋內走了出來,才轉身引著他出門。

  走到門外,阿妗停住,「我不認得路,只能送你到這了,你自己小心些。」

  沈瑜頷首,人卻沒動,躊躇片刻,才試探地問道:「今日得姑娘相救,來日定會報答姑娘。」

  她叫阿妗,喚林蓉雙作外祖母,喚林嶸舟作舅公,她的身份已很好猜了。

  可徐妗卻搖了搖頭,「我方才已同殿下說了,不必……」

  沈瑜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匆忙作揖,便轉身離去,走了兩步,他又沒忍住停下來,回頭看了眼。

  徐妗仍站在原地,抿著唇看著他,像是不解他方才為何不讓她說完,又像是不解他怎的又停了下來。

  他定了定神,沒說什麼,順著林蓉雙指的路往前走,只是剛走到她說的巨石處,就遇上了來尋他的侍衛,順利地上了大慈恩寺,只是最後也沒能同母妃單獨相處上片刻。

  時過境遷,當年的記憶有許多都模糊了。只是如今想來,當時那些圍堵追殺他的人好似也並未對他下死手,幾乎是驅著他往一個方向跑去。而那些侍衛發現他不見了,第一時間便是分幾個人分別回宮中和去大慈恩寺稟告他的父皇和母妃。大慈恩寺那樣的近,認得路的很快便能到,他母妃比宮中更早知曉他迷失在林間。

  而林家二人在林溫案判決後便一直安居在京郊,一是遠離了朝中紛爭,二是仍在天子腳下,受天家監視著。

  沈瑜思及此,回過身,面上的狼狽盡數褪去,只剩眼尾一抹薄紅昭示著方才的情緒失控。

  「你在大慈恩寺,除了為姨母祈福,還是在監視林家吧?」

  「你知道徐家的孩子每年都會進京來看林家二老,所以你故意讓我得阿妗所救,讓她將我帶到林家二老面前。」

  「你知曉自己是溫家人,想為溫家討一個公道,但你又知道自己做不了太多,所以你想拉同林家有親的徐家入局,徐家世代偏居,離京城的紛爭遠,父皇要肅清世家,短時間內也不會清到徐家頭上,是而徐家是一把很好的刀。」

  「而我,」沈瑜頓了頓,忽略喉口有些乾澀,「是你用來試探林家究竟是認了命,還是也同你一般想翻案的工具。」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柳青煙像是被人凌空重擊了一下,身影支撐不住般晃動了一下,手本能的扶住身側的桌子,才勉強穩住身影。

  她好似隨著沈瑜的話,也回想起了那年,口中喃喃,「不是……不是這樣的……」

  沈瑜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父皇突然下旨,將徐家唯二的女兒全部賜婚入京,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筆?」

  天色漸晚,沈瑜等不到柳青煙的回答,也不欲多留,這回他沒再回頭。

  最後一絲日光沉沒,靜王府內處處燃起了燈。

  「其實,疑點還是很多的。」

  寢屋內,徐清坐在桌前,指尖在桌面上輕叩,發出一陣輕微又有規律的聲響。

  「這麼多年下來,若淑妃娘娘一心助溫觀應謀逆,此番暴露,她當想辦法將你截殺,再救出溫觀應,但她什麼也沒做,只是想趁亂離開。」

  榻上,沈祁放下書,雙手放鬆地搭在膝上,偏頭看過去,揚了揚眉梢,「你怎的就知道她沒派人來追殺我們?」

  徐清回視,也挑了下眉,「有沒有,殿下心裡最是清楚,不是嗎?」

  沈祁不語。

  指尖還在規律地叩著桌面,徐清又道:「其實,先前在不知道『周驚山』就是溫觀應時,我想找到他,只是因為他先使計找上了我,動了我身邊的人,我想知道他找上我想做什麼。」

  「如今再看,他當初找上我,應當是想拉我、拉徐家一道,為林溫一案平反,但他找上我時,發現我其實已經著手在想辦法,但卻是站在天家的陣營中,所以他就一併恨上了我。」

  「我理解他為何那麼痛恨,幼時聽我舅公說過,溫家二將各有一子,溫大公子是一直將他的兒子帶著身邊的,所以,溫觀應是親眼看著父親的戰死,隨著父親的屍體歸京的路上,突然被打作罪臣餘孽,定罪速度之快,是所有人都沒來及反應的。」

  「他痛恨陛下過河拆橋,只因要打擊世家便借題發揮,僅憑几張似是而非的來往書信便定了罪。他想謀逆,想顛覆這江山,好為他爹報仇,可大梁在這百來年中,不僅僅是沈家的根扎在這,世家的百年基業亦如此。」

  「若要謀逆,便得拔了沈家的根,覆滅世家建國來

  百餘年的基業,我不願做這樣自毀的事。」

  說到底,她也是世家中人,縱使她看到了世家腐爛的根系,她要做的也不是完全砍去世家這些大樹,而是拔去爛根,長出新的。

  「大梁建國百來餘年,還沒到要傾覆的時候,但也到了該變的時候。」

  說著,她側頭看向坐在塌上的沈祁,葳蕤的燭火映在她的瞳孔間,像上元節那日他們一同在暗河中放下的花燈,絢爛又明亮。

  世家壟斷官場導致的腐敗,地方官員疊加賦役造成的民生哀怨,兵弱下戰事頻繁對百姓的重創……此番舒州一行,更讓他們看見了世家爛根下的瘡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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