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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緊緊握著瓶子立刻一陣風似的往回跑,然而,還是晚了。

  那個士兵瞪大眼睛,已經咽氣了。

  跑的粗喘的安素雪緩下腳步,眼睜睜看著那個士兵被抬走。既然死了就不能呆在傷兵營,要騰出地方給其他需要的士兵。

  「等等。」安素雪追了上去,將那瓶山楂丸塞進死者懷裡,自言自語道:「你帶著走,路上吃。」

  這樣的事情並不新鮮,上午還活蹦亂跳的士兵,晚上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戰爭為普通人帶來什麼?安素雪不懂,也想不通。

  深夜,忙完最後一個傷兵的包紮,她拖著麻木的身體往回去,其他大夫們也陸續往帳子返,來不及清理倒頭就睡。安素雪睡不著,就坐在外面篝火處坐著,隨手將木頭扔進火堆里。

  「人就和木頭一樣,燃燒一生最後變成一堆灰燼。」

  身側的人影寬大,將嬌小的安素雪罩住,他遞過來一碗熱湯,道:「暖暖身子。」

  春日乍暖還寒,夜裡冷風襲來,讓人手腳冰涼麵色發白。

  「謝謝。」

  一碗普普通通的熱菜湯,難得裡面飄著幾塊雞肉。聽說那些將領們是開小灶的,安素雪估摸著這是季飛白自己的夜宵。

  「你吃了嗎?」

  他早上就出去,夜裡才回來,倒是沒看見身上有傷,但整個人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似的,濃重的血腥氣。

  季飛白淡淡的應了一聲,明明今日是打了勝仗,但他好像心情不大好,琥珀色的眸子盯著火堆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喝完湯暖了身子,季飛白叫她早點休息。

  翌日天不亮,安素雪終於知道他為何悶悶不樂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寧鎮山被暗算,兩隻利箭穿透他的胸腔,傷及心肺,恐怕……

  安素雪到的時候,帳子裡血腥氣濃重,躺在床上的寧鎮山前幾日還同他們喝酒,不拘小節,肆意灑脫,而現在卻是面若金紙,恐怕時日無多。

  床邊蘇墨兒臉色慘白,像是霜打的花兒蔫了。見到安素雪,她別過頭擦了下眼淚,再轉過頭時眼神堅定。

  「安大夫,請你幫忙為他看診。」

  「我……」

  蘇墨兒的醫術遠在她之上,如果她沒辦法,自己更不可能治得好寧鎮山。但對上蘇墨兒殷切的目光,安素雪點頭。

  總要試試,不能直接放棄。

  但診脈之後脈象微弱,顯然已到末路,無藥可醫。

  安素雪搖頭,起身退到一旁,蘇墨兒不相信,她過來握住安素雪的手道:「安大夫,我們先別放棄,試一試好不好?」

  ……

  從帳子裡出來,季飛白叮囑她道:「這件事是秘密,莫要外傳。」

  「我知道的。」

  主帥病重,消息傳出去恐怕會軍心渙散,可現在他們進退兩難,沒有寧鎮山拿主意,是攻是退,接下來該當如何,全然不知曉。

  董岩接過大任,和軍中幕僚以及將士們商討了幾個時辰,其中季飛白主張乘勝追擊,直接攻至京城,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認為該再三思量,等寧鎮山醒來再說。

  雙方意見對峙,董岩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暫時休息。

  沒了寧鎮山群龍無首,這時候才知道身居高位不見得是好事,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那個位置上安坐。

  當天晚上,寧鎮山情況不好,蘇墨兒哭著喊人,董岩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眶。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如果寧鎮山當真去了,這些士兵將領又該何去何從?

  「去叫安大夫過來。」蘇墨兒突然回頭,董岩照做,只希望他們能有法子救回寧鎮山。

  安素雪急忙趕來,手裡拎著自己的藥箱,見狀也明白蘇墨兒的意思了,但她著實無能為力。

  「我記得你有一本手札,裡面曾有記載給病人開膛治病,安大夫,你可願協助我一試?」

  「這、這萬萬不可啊。」

  說話的是董岩,焦急之下還存了幾分理智。「一個人剖開肚子,還能活嗎?」

  「箭頭卡在他胸腔里,若是能取出來或許還有幾分生機,董將軍,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在你面前嗎?」

  這句話是她哭著喊出來的,悲憤交加帶著

  無助,語畢,淚流滿面。

  屋裡登時安靜下來,董岩眼眶泛紅,牙關緊咬,額頭青筋暴起。許久之後,他像是突然泄了力,整個人脫力跌坐在椅子上。

  「好。」

  安素雪也應下來,答應給蘇墨兒做助手。

  來往的人將東西準備好,隨後清場,董岩等人站在外面,這時有人來報,聽完消息後董岩面色大變。

  不知道是誰將寧鎮山瀕死的消息泄露出去,謝驤藉機肆侵,他們不戰也要戰。

  事已至此,唯有背水一戰!季飛白主動請纓做了先鋒將,臨走前想去見安素雪一面卻不得,他大筆揮灑留下一封信,請守衛士兵轉交給她。

  帳內的安素雪正全神貫注幫忙,當遠方的戰鼓聲敲響時,她正在用手扒著寧鎮山的皮肉,渾身顫抖的蘇墨兒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神堅毅,伸出兩指探入胸腔里。

  從天黑到天亮,待縫合好傷口後,倆人俱是鬆了口氣。

  「你先回去休息。」一天水米未進,蘇墨兒說話的聲音啞的厲害,「這裡有我就好。」

  安素雪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後將藥箱裡的一些藥瓶藥罐取出來,將一方小桌擺的滿滿當當。

  「可能會用上。」

  「多謝。」

  寧鎮山深埋體內的箭頭取出來了,脈象也看著平和一些,但依舊微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全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從帳子裡出來依舊是漆黑一片,和她進帳子時一樣,讓人恍然之間有種錯覺,殊不知已經過去了一天。

  「姑娘,季都尉留給你的信。」門口士兵立刻將信給她。

  「他人呢?」

  「姑娘不知?季都尉帶兵出征去了。」

  不知為何眼皮跳的厲害,安素雪匆忙打開信,上面只有一句:照顧好自己。

  字跡如他人一般肆意,龍飛鳳舞,筆力遒勁。她握著紙張又看了一遍,而後折好揣在懷裡。

  夜深人靜,身體疲憊的人該覺得困頓才是,但怎麼也睡不著。她坐在帳子外面,用火堆烤冷硬的饅頭吃。

  「焦了,別吃。」

  不知何時蘇墨兒走了過來,將棍子上烤黑的饅頭扔掉,遞給安素雪一個熱乎的餅子,裡面夾了菜,芳香四溢。

  「主帥怎麼樣?」

  「還沒醒。」蘇墨兒眼皮紅腫的厲害,顯然之前又哭過一場,但在外人面前,她神色如常,還能對安素雪微笑道謝。

  「如果不是有你陪著我,我是萬萬不敢的,多謝你。若鎮山能醒來,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不,我只是打下手,全靠蘇姑娘。」

  換做是她,安素雪確定自己不敢刨開活人,更別提將手探進去拿箭矢了。

  又說了幾句話,蘇墨兒著急去照顧寧鎮山先走一步,安素雪吃完後困意襲來,總算想睡覺了。不過,季飛白還沒回來,想了想,她朝著那些將士們的帳子走去,有心詢問季飛白何時能歸,卻被告知不知道。

  「什麼意思?為何不知道?」安素雪心突突亂跳,她手揪著自己衣襟,「現在前線是何等情景,你們不知道嗎?」

  那人受過安素雪恩惠,便耐著性子道:「我們知道掌控之內的情況,但季都尉帶著一隊精兵不知去向,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形如何。」

  第99章

  這幾日安素雪失魂落魄,寢食難安,碰見蘇墨兒時候,對方驚訝她的變化,最後苦笑道:「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寧鎮山還昏迷不醒,脈象時而微弱時而平和,蘇墨兒拿不準他到底什麼時候醒,更拿不準他會不會醒來。

  日夜陪護在床邊,鮮少有機會出營帳,一出來便瞧見不遠處月色下踱步的安素雪,所以才上前來說話。

  經過給寧鎮山開刀這一事,倆人的關係拉近不少,蘇墨兒拿了自己的披風給她,倆人坐在灶火旁,鍋里煮的菜和肉翻滾,旁邊有伙頭兵往裡放各種調料,但軍營資源緊俏,能湊成這鍋羊肉湯,已實屬不易,還是暗地裡得了董岩的吩咐。

  「蘇姑娘,安姑娘,湯好了。」

  蘇墨兒說她們自己盛,那伙頭兵便先退下,她給安素雪先盛了一碗,拿過勺子給她。

  「夜裡寒氣重,喝熱羊湯正好滋補。」

  聞起來鮮味十足,但入口之後沒什麼滋味。安素雪知道不是羊肉的問題,她這幾日都是如此,吃什麼都味同嚼蠟。

  「多喝一口。」蘇墨兒吃的不算快,不過也吃了大半碗了,她道:「鎮山沒醒,我也沒心思吃喝,但身體要緊,若是他醒來看見我形容憔悴,恐怕會心疼。」

  「你和主帥……」

  總是溫柔小意的蘇墨兒眨眨眼:「你說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安素雪會意,點點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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