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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今陛下極其看重文運,雍王曾請命修繕點墨樓,才稍稍打消陛下心中忌憚,順利讓世女得了封號。

  御前侍衛開道,天女在前,群臣居後,浩浩蕩蕩入樓拜神。雍王行在中央,身後忽的一冷,有一柄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她腰間。

  「任永夏,」呂妙橙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你一直是在找我麼?小聲些,否則我就把刀捅進去……你這個身體總歸是真的吧?」

  雍王心中一驚,她身後那位置本該是世女……呂妙橙是何時混進來的?

  「你想在這裡殺我?」她鎮靜地告誡道,「行刺聖上,你別想活著出去。」

  「行刺聖上?」身後的人笑了笑,「好大一項罪名,我可受不起……」

  雍王稍稍心安。她真怕呂妙橙這個瘋子會不顧一切,「你知道就好,這樓中儘是我的人,你若是歸順於我,這世女之位就還是你的。」

  「不,姑姑。」

  呂妙橙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行刺聖上的罪名還是由你的來擔吧。」

  「什麼……」

  雍王悚然不已。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地面震盪,點墨樓開始劇烈搖晃,沙石木屑自頭頂上方接二連三地砸落下來,走在最前方的天女險些被砸中。

  呂妙橙這個瘋子,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她私運的火藥,將火藥塞在點墨樓下了!

  「護駕!護駕!」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人群頓時散亂開,帶刀侍衛一齊拔刀,將天女圍護在中央,雍王被劇烈的震盪搖晃得站立不穩,耳鳴不止。勉強穩住身形後,她意識到大事不妙,可是身後的呂妙橙反手將匕首塞在她手中,猛地推了她一把。

  「雍王意圖行刺!」

  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

  一霎時,群臣的視線齊齊匯聚在她身上。

  雍王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住。

  隔著重重護衛,她對上天女陰沉的目光。當著群臣的面,公然拔刀對天女,事實上她此刻拿不拿刀都是一樣,因為點墨樓與銀仙湖也是她一手修繕……待查到火藥與灃州李家,更是百口莫辯。

  「將此人拿下!」

  「漆羽!」

  她們二人不約而同地暴喝一聲。

  此處有禁軍重重包圍,要想逃出去難如登天,為今之計只有搏一把,真正地刺殺聖駕……雍王目眥欲裂,潛伏在暗處的人手紛紛現身。

  點墨樓里血光四起,甚至有鮮血噴濺在鍍金神像上,呂妙橙藏身於房梁處,靜靜地看著下方垂死掙扎的人。

  身敗名裂,謀逆罪名,橫死當場。

  她要親眼看著任永夏一步一步退到懸崖邊去。只是無法現身,親手砍下她的頭顱,實在是可惜。

  若是讓她動手,定要將任永夏千刀萬剮。

  只是斬首或車裂的話,太便宜她了。

  局勢很快便分出了勝負。滿地橫屍中,任永夏被御前侍衛一左一右架住,天女跨過血河,站定於她面前,嘆息道:「何至於此。」

  「你心裡是清楚的吧,」任永夏竭力仰起頭看她,「事到如今,我沒什麼好說的……」

  她死死地盯著天女,不肯低下頭顱。

  任永夏的眼瞳慢慢地渙散開來。

  她咬破齒中毒囊,用自盡捍衛了最後一絲尊嚴。

  天女驀地回首,向神像恭敬地俯身:「天意罷了。」

  「不,她怎麼可以死得那麼容易……」

  呂妙橙喃喃自語。她不是給了雍王一把匕首麼,竟然連那把匕首也沒有用上……雍王沒有痛苦嚎叫,沒有血濺當場……她算好了一切,卻依舊沒有得到想要看見的結果。

  她身形一傾,就要躍下去。

  身側的屬下一把拽住了她:「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呂蘇說道,「主人自那以後就獨自離開,我們將雍王世女綁上車遊行時她也不曾露面。」

  這京城各處都找遍了,聞傾閣那邊的

  人也沒見過她。

  天下之大,竇謠對此事一點頭緒也沒有。

  呂七思忖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想起來一個地方。」

  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主人上一次帶她去時,在那邊廢墟上哭了好一會兒……她連大氣也不敢出。

  呂七的記性算是比較好的,尋常的路走一遍她就能記下來,但帶著竇謠七拐八繞進山仍是費了不少功夫。

  前路山石嶙峋,馬蹄在不斷地打滑,竇謠禁不住問道:「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去一個叫做『草芥鎮』的地方。」

  「前面幾乎沒有路了……會有人生活在這裡麼?」

  竇謠心中的疑慮在翻越山頭後便有了答案。那應該不能稱作是鎮子,遍地焦黑的磚石,野草層層覆蓋在上面,看起來這場火災有一些年頭了。

  他一眼便看見廢墟上倚靠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竇謠趕過去時,呂妙橙雙目緊閉,他慢慢地伸出手,猶豫再三,鼓起勇氣探了探她的鼻息。

  雙腿一霎時就軟倒了,他伏在她身上,好半晌也沒有動作。

  呂七一顆心高高懸起:「主人她……」

  「她沒事,還有呼吸。」竇謠說著,盡力將呂妙橙抱了起來。

  豈料一碰她,呂妙橙便睜開了眼。

  「你們居然能找到這裡,」她拍了拍竇謠,示意他將自己放下,「我只是心中鬱悶,來這裡待一會兒。任永夏死得太容易了,她什麼痛苦也沒有……可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遭受了焚心蝕骨之痛。」

  說到此處,呂妙橙再度沉默了。

  良久,竇謠牽住她的手,輕聲問道:「妙橙,你可以同我講一講這裡的事情嗎?」

  故事從呂妙橙記事開始講起,事實上她講述這些事情時思緒已然混亂了,常常前言不搭後語,竇謠揪心地聽著,沒有貿然打斷她,一直到後來……呂妙橙將頭歪在他肩上,徹底昏睡過去。

  她已經很累了。

  呂妙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草芥鎮與浮萍村依舊,小草屋修建成了青瓦白房,娘和爹在田埂上散步,她迎著夕陽回家,竇謠和大雪在門前一左一右撲了上來。

  只是大雪這一撲的確太用力,她幾乎喘不上氣了。

  猛然醒來,呂妙橙發現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壓在她胸口,她抓了一把,還真是大雪。這條肥碩的狗兒用濕漉漉的鼻子蹭她,又伸出舌頭舔舐,尾巴不斷地拍打她的腿部,一抽一抽地疼。

  「醒了?」

  竇謠在此時端了湯藥進來,「你足足睡了兩天,小醫師每日把脈都說無事……」

  他話說到一半,瞧見呂妙橙的神情不太對。她眼神尤為清澈,此刻望著他突然就笑了起來,那模樣簡直和當初失憶時別無二致。

  「妙橙,你還記得我是誰麼?」

  「你在想什麼呢?」呂妙橙一手接過湯藥喝下,捉了他的手,讓他坐在榻沿,轉而說道:「等沈漱和許知節完,我們去夷明劍派看看吧……那兒說不定還能找到一點我娘的東西。」

  「好,都聽你的,」竇謠點了點頭,忽的支支吾吾起來,「沈漱和許知節……要成婚了,那、那我們……」

  「什麼?」

  竇謠瞪了她一眼,面紅耳赤道:「你娶我。」

  他望著她笑意盈盈的眸子,固執地重複了一遍:「我想要你娶我。」

  她就是個壞心眼的人,竇謠想著,猝不及防被拽進被褥里,緊緊地摟住。

  「砰!」

  大雪被扔在了門外。

  (正文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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