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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內監說:「下蠱之人被查出是那戶農戶,農戶言說全家男丁皆戰死,因此心懷不滿給太子下毒。後來農戶全家被誅,但陛下蠱毒已深,從此留下很嚴重的頭疾。」

  小愛:「我幫你搜了一下,《增廣驗方新編》里說,癲蠱,中此毒的人會頭痛欲裂,失去理智,此蠱毒尤其在飲酒以後更容易發作。」

  「蠱毒多有誇大虛假的成分。」

  「這是虛構世界,真真假假的毒太多了。或許真有我們都不知道的毒物。不過看他症狀,是中毒無疑了。要是毒素太深,傷了神經,只怕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根治。」

  苻曄神色有些凝重。

  他隨著秦內監進入主殿。

  上一次來,他都沒敢細看,如今只感覺這大殿實在空曠的很。地上東西散落一地,也無人收拾。

  苻曄微微側頭,發現殿內一個人都沒有。

  他穿過層層帳幔,這才瞥到一堆內官,他們全都垂手站在一個青銅屏風後面,身形端正規矩。

  估計是沒得到允許,不敢擅動。

  秦內監回頭,示意他在此等候,然後自己往前走了幾步,微微躬身說:「陛下,六殿下來了。」

  苻煌卻沒有動。

  秦內監稍微上前:「陛下?」

  苻曄緊抿著嘴唇,見苻煌睜開了眼睛。

  秦內監愈發小心,聲音也壓得很低,聽不清他都說了什麼,不一會秦內監朝他示意,苻曄這才走了過去。

  苻煌眼睛裡都是血絲,頭髮凌亂,身上內衫褪了大半,露出精壯的胸膛。

  苻曄才看清他身上抓痕很多。

  應該是過於疼痛自己抓的。

  因為剛才差點丟了性命,苻曄此刻很謹慎,表現的更像個大夫,朝苻煌做了個長揖,然後在床榻邊跪了下來。

  苻煌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茫然,倒像是墜入了一種極度疲憊的魔障里。

  他先是號了脈,苻煌的脈搏極其弱,像半個死人,但身體滾燙,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紅色。他就站起來,繞到苻煌身後跪坐。

  秦內監看向他。

  苻曄說:「手帕和熱水。」

  秦內監回頭,都沒有說話,就有小內侍出去了,不一會端了熱水和巾帕過來。苻曄洗了手,用帕子擦了,細白的手指按在苻煌的太陽穴上。

  整個過程中秦內監都看得出很緊張,苻曄自己也很緊張,小愛偷偷地說:「他這病,按摩不太管用吧?」

  「第一次,得慢慢來。」

  他要現在就用銀針,先不說苻煌肯不肯,秦內監應該都不敢叫他亂試,給皇帝施針應該沒那麼容易。按摩沒有大用,但也不會出大錯,至少能讓苻煌舒服點。

  他得慢慢取得苻煌的信任才行。

  小愛說:「其實,他這樣的人,殺他比救他容易。」

  苻曄沒有答話,眼睛微微低垂,看見苻煌後頸上的棘突。苻煌死氣沉沉,倒是配合了他。

  秦內監跪在榻下,看著苻曄幾乎半靠著苻煌,兩人的頭髮都沒有束起來,就那樣凌亂地披散著,苻煌面色青白,倒襯托得苻曄愈發美麗雪白。

  他想,苻曄果真是天家血脈,小小年紀,又剛經歷了生死一瞬,此刻竟然也能如此淡定。

  他的手指很修長細白,幾乎看得見青色血管,指腹揉捏著苻煌的太陽穴,繼而緩緩後移,指法看得出很輕。

  苻煌在這時候閉上了眼睛。

  他實在過於疲倦,病痛已經徹底損耗了他的精神,在苻曄放下手的時候,他就靠在了苻曄的肩膀上。

  他身材比苻曄高大不少,苻曄卻紋絲未動,用身體撐著。苻煌身體實在是熱氣逼人,他似乎只穿了這身薄袍,裡頭不著一物,苻曄垂眼,忽然透過他敞開的衣領,看到他勁瘦的胸腹,壁壘分明,精壯得嚇人。

  這身板的確有種變態的兇悍,不愧是暴君體質,似拉滿的勁弓。

  再往下隱約似乎瞥見輕薄衣袍覆蓋下浮起一截蜿蜒的真龍形脈輪廓。

  面上一驚,趕緊閉上了眼睛。

  不愧是九五至尊,沉睡狀態也傲視群雄的真龍天子。

  這一點的確是龍之王者。

  就在這時候,外頭傳來內侍的通報聲:「太后娘娘駕到!」

  這一聲急促的呼喊將苻煌驚醒,把秦內監連同苻曄都嚇了一跳。秦內監剛爬起來,就聽見一陣咚咚的的腳步聲傳來,帷幔被女官們掀開,太后已經闖進來了。

  頭髮花白的章太后,手裡居然拿著一把劍。

  「苻煌,把曄兒給我交出來!」

  秦內監跪在地上說:「太后娘娘,殿下是來為陛下診病的!「

  苻曄趕緊從龍榻上下來:「母后,我沒事。」

  章太后舉起手裡的劍,身上環佩叮噹作響,伸手招呼他過去。

  苻煌看著那劍上森森寒光,突然笑出聲來。

  那笑聲實在可怕,倒像是從身體深處發出來的,一張臉更是浮現出一種猙獰的詭麗。

  他從榻上下來,赤著腳,衣衫松垮,愈發顯得浪蕩陰翳,但因為身形足夠高大,壓迫感極強。章太后並不欲跟他糾纏,扯了苻曄的胳膊就要帶他走。

  章太后對苻煌道:「人哀家帶走了。皇帝可以當宮裡沒有這個人,以後也不用相見。」

  苻煌卻朝她走了過去。

  章太后直接舉起手裡的劍指向他。

  苻煌卻視若無睹,眼看著胸膛就要撞上來,章太后絲毫未動,也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樣,苻煌神經病,太后娘娘也是巾幗英雄,誰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章太后依舊憤恨不已:「曄兒在你眼裡,和你其他兄弟也沒有任何不同麼?」

  苻煌一副冷漠的樣子,他個頭高,垂眼的時候愈發顯得輕蔑:「第一次見母后拿劍,卻是對著我的時候。」

  苻曄抓住那把劍:「母后。」

  太后身邊的人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這時候除了他,也沒人敢上前來奪太后的劍了。太后自己又不能退,但若真刺傷皇帝,事情就不可收拾了。苻曄忖度了一下,便要將那劍奪到自己手中,但章太后握得極緊,反而將劍身一抬,對準了苻煌的脖子,說:「你做的孽也夠多了。」

  「那母后可以直接殺了我。」苻煌道,「現在也有人承繼大統了。」

  他看向苻曄:「多麼漂亮的一個傀儡。」

  章太后嘴唇微微抖動,然後將手裡的劍一把丟在地上,神色也冷了下來,相比較義憤填膺的痛恨,她的語言更像冰冷的刀子,說:「這樣下去,不需要哀家動手,自有天來收你。」

  苻煌額上青筋跳了一下。

  她拉了苻曄就要走,卻聽苻煌沉聲叫道:「苻曄。」

  太后抓著苻曄的胳膊回過頭來。

  苻煌卻像在玩一個無關緊要的遊戲,慢悠悠地看著苻曄說:「你踏出宮門試試看。」

  太后怒極,抓住苻曄手腕:「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苻曄:「……」

  小愛:「救命!!這母子倆鬥法,把你夾在中間了!好刺激好嚇人!」

  艹。

  作者有話說:

  苻曄:我是很漂亮沒錯。

  第6章

  他現在走了,會得罪神經病皇帝,不走,只怕會得罪太后。

  但兩者相較,好像還是前者會更嚴重一點。

  他也不能害了太后啊!

  「母后。」

  太后說:「難不成他還能把我們都殺了?」

  這還真有這個可能。

  他看苻煌這樣作死,也是不太想活著受罪了。

  「皇兄的頭疾,我能治。」

  太后看向他。

  苻曄語氣愈發堅定,也不管後面會不會被打臉,先做足了氣勢:「請讓兒臣試試,如果成功,是社稷之福,也是兒臣之福。」

  他眼神篤定,說的像是真的,章太后盯著他看了一會,神色不明。

  秦內監這時候趕緊開口:「奴才願擔保六殿下安全!」

  「沒人保得了他。」苻煌說。

  !!

  這個神經病,他就是要折磨人。

  苻曄看向苻煌,世間行事,不管是上班還是創業,會唬人很重要,三分本事吹成五分實屬正常。於是正色道:「臣弟能治頭疾,靠此可以自保。」

  小愛:「你誇這海口?」

  苻曄:「就算做不到藥到病除,起碼能做個止疼的布洛芬。只要有用,他就沒必要殺我。」

  富貴險中求,刷好感度,他很在行。

  而且是時候用一病弱BUFF了。

  他說完雙腿一軟,便被慶喜接在懷裡,劇烈咳嗽了幾下,心想,反正也不是頭一回裝暈了。

  於是直接暈了過去。

  小愛:「大哥,我服。」

  太后驚惶不已,苻煌也是神色微動,秦內監更是著急:「殿下!快傳太醫!」

  青元宮一時忙亂成一片,眾人將他抬回偏殿,又宣了所有的太醫過來,太后親自陪護,小小的偏院圍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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