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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藍白相間的鳥兒被困住其中,翅膀不斷拍打結界屏障。

  預想中的啁啾叫聲沒能聽到,莫約是結界本身會屏蔽聲音。

  殷演:「將他交給我不好嗎?我們雙方達成合作,我能看出你的需求與我們一致。」

  殷演盯著小綠的目光像是捕捉到獵物的毒蛇,即使屏障內的小綠聽不清外面的對話,也下意識躲閃到角落,還用翅膀將自己整個遮住,以期遮住殷演的目光。

  解星河不語只是看向池硯。

  池硯突然感覺指尖被勾住,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令他一愣,隨之而來的是不知何處響起的來自解星河的聲音。

  【小綠與天道之間的聯繫已經盡數斬斷,但在此之前他融合吸收了一部分天道的碎片,相當於擁有了天道的一部分力量。】

  【殷演和白炎需要這份碎片來造神。】

  池硯:「什……」

  半截疑惑在解星河微微的搖頭中急速止住,池硯掃過狐疑望來的殷演,不再開口繼續聽解星河的解釋。

  【他們不具備通往上界的資格便想要攜帶天道碎片冒充天道,白炎身上擁有天道的烙印,加以掩飾便能以假亂真。】

  【小綠是你的鳥兒,給與不給需要你來決定。】

  池硯抬眸:「小綠會有危險嗎?」

  盯著鳥兒的殷演率先聽到了這句問話,先是狐疑看了一眼解星河,見他不打算開口,目光才落在池硯身上上下打量。

  池硯毫不躲閃:「小綠是我的鳥。」

  殷演若有所思地開口:「原來解尊者在等的是你。」

  他的目光落在那隻藍白相間的鳥兒身上,又很快看回:「天道的碎片是必要的通行許可證,一隻鳥也不會構成什麼威脅,我們自然不至於對他出手。」

  迎著池硯不曾挪開的目光,殷演頓了半晌又道。

  「我以飛升往上界的資格起誓,不會對它動手。如何?只是只與你們相排斥的鳥,又與天道有所聯繫,放在身旁不如交到我手上,不是嗎?」

  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池硯的身上,連帶屏障內不知情的鳥兒也期待看來。

  池硯只是點了頭,一把拉過了解星河。

  「它就交給你了。」

  第105章

  結界碎裂的瞬間, 鳥兒驚懼的叫喊聲異常刺耳。

  池硯仍是頭也不回地拉著解星河走了。

  解星河:「小綠是你親自養的,你願意送走?」

  池硯一語未發,一路拉著人出了魔域。

  期間解星河不曾鬆開過手, 池硯能感受到微涼的指尖, 不同於以往每一次細細用暖玉熱過溫暖。

  直至離開了滿是魔氣的環境, 池硯才隨處找了個安全的洞穴, 以陣法設下禁制。

  儲物袋內隨意丟出一枚夜明珠嵌入洞旁石壁,又取出爐子點了火照亮,隨手丟了幾塊獸皮鋪墊,池硯才一把將人拉坐到爐火邊。

  池硯:「若不是你讓它時時陪伴, 我也不會將它送走。師尊總說我不憐惜自己, 那你這又算什麼?」

  系統是否無害池硯無法判斷, 可它吞噬的卻是實打實的天道碎片。

  池硯原本以為二者之間的競爭關係不過是對於小世界資源的爭奪, 還曾對天道不惜一切代價的掠取資源嗤之以鼻。

  如今才恍然意識到雙方存在本身即是對立。

  他被系統騙了。

  或者該說, 天道從一開始就騙過了系統。

  古今鏡的作用是將他空靈之體的身份揭露給法則, 讓法則意識到池硯的存在。

  而隱瞞他的存在的一直是天道!

  炮灰助攻系統告知池硯留在這個世界需要各式各樣的能量,按照任務要求完成天道的指令可以獲取用以生存的能量。

  之後他發現破壞天道精心準備的「劇本」同樣能夠獲取能量,甚至獲取更多。

  這些能量從來不曾上交給規則。

  再細想來。

  天道掌控的只有自己創造的一方小世界, 又怎能插手界的生命?

  如果他真有隨意跨越世界的神通,又怎會束縛於一方天地,渴望通往上界的大道三千?

  所以,天道的掌控力十分有限……

  所以,最初的它才需要與池硯進行一場交易!

  池硯默認交易是提出者的有恃無恐, 被迫接受的人遭受剝削。

  可若是天道在三千世界中也只是在普通不過的一份子, 在其之上還有規則的鉗制呢?

  交易一定不公嗎?

  空靈之體為何在久遠的記錄中有過成神的記錄,它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現在想來……空靈之體是造神的方式,新神的降臨需要舊神的力量, 新老權利的交替是不嚮往上界的自然神權疊代。

  天道以造神為幌子交換了異世界的靈魂使用新神的軀殼,卻並不打算真正培養接班人,而是限制了供給的能量,驅使他按照天道的意願行動。

  所以池硯才能自由地交換小世界內的任意身份,所以他才能肆意插手一個世界原本的軌跡。

  如今池硯得到了規則的認可,擁有了獨立的神格,能夠自發汲取能量。

  他與天道便成為了互相蠶食的蠱蟲,最後只會剩下一個競爭勝利者。

  解星河當日借古今鏡揭開了天道隱瞞規則的幕布,也將跗骨之蛆一般的系統與他剝離。

  無需再付出能量並非是因為他得到了自由,而是汲取能量的天道碎片與他分離。

  池硯並未自由。

  空靈之體是神選的軀殼,可池硯卻已然無法從舊神天道獲取力量。

  世間並無太多空靈之體的傳言,因為小世界中從無半神的存在。

  要麼成為新神,要麼就此隕落。

  那些盡力收集而來的信仰之力也不過是解星河留下的幌子。

  僅是隨手救助甚至未能得到太多感謝的淺薄因果,數量再多也不足以支撐一個新神的誕生。

  真正的信仰之力從頭到尾只有那道淡金色的靈力。

  從很早以前就讓池硯一點點熟悉,因而再也不曾設防,更難以注意到的靈力。

  池硯:「當白念太久,我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靈力了。」

  是以在回歸時,他對自己修為沒有長進接受良好,並沒覺得有絲毫問題。

  「我對陣法和符訣,我擁有的那些手段太自信了。」

  所以不曾在意被無形削弱的靈力。

  「我不想成神,所以我一直逃避。」

  但是不曾考慮過是否擁有退路,又或者說不在意有沒有退路。畢竟一路走來,已精疲力盡。

  「可是師尊你這又算什麼?」

  池硯猛然抬頭。

  在昏暗的洞穴里,哪怕有著爐火,也有夜明珠的照亮,光線依舊十分黯淡,唯獨那一雙燃著怒意的眼睛熠熠生輝。

  迎上古井無波的黑眸,更是雙目圓瞪。

  「你說讓我自由的選擇,可你不曾告訴我選擇的代價!這又怎麼不算替我在做決定?」

  烙印的痕跡明顯,池硯一直避之不看,可如今卻仿佛要將這個將兩人綁定的痕跡牢牢印刻在腦海中。

  他看向解星河脖頸處的痕跡,那是一枚看不出形態的圖騰,只有小指甲蓋的大小,稍不留神甚至會忽略。

  可在池硯每次覺得體內靈力充盈的時候,伴著流淌在體內的溫暖靈力,那枚印記也會散發淡淡的金光。

  而從池硯再次甦醒以來,他就不曾見過那處黯淡的時候。

  即使現在,他眼底的火氣升騰,幾乎要將他點燃,生平第一次對解星河生出惱意。

  對方也仍未熄滅那金光。

  只是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不再像當初天各一方時急劇消耗。

  池硯沒有忘記解星河與殷演的那一戰。

  明明修為境界完勝,就連劍意也堅固無匹鋒銳十足,絕非魔氣能夠撼動,可探出靈力卻能輕易找到解星河的破綻——一處源源不斷向外逸散本源靈力的豁口,期間消耗甚至比揮出劍意更為巨大。

  池硯更沒忘記在他靠近準備英雄救美的一瞬,那個豁口漸漸變小。

  在解星河的手觸碰到他手中劍的一瞬間更是頃刻消失,只餘一股靈力牽扯,暖意流淌。

  隨後是解星河注入的磅礴靈力,妄圖稀釋池硯那一瞬間察覺出的真相。

  可他甚至不願意停止那道靈力供給,又怎麼可能騙得過去?

  池硯直視那雙黑眸想要藉機捕捉到真相被揭露的心虛躲閃。

  可這些都沒有,解星河的眸光沉沉,清朗一片。

  甚至眉眼微彎,嘴角的笑意很淺,卻如黑白水墨畫中勾勒的一筆紅,讓人移不開目光。

  可那並不是什麼溫柔的安撫,只有不容拒絕的強硬。

  解星河:「我知道小硯累了,也曾希望你能毫無察覺地度過你想要的一生,可惜你太敏銳,終究察覺到了真相。」

  解星河仍然在笑,雲淡風輕,語氣更似在嘆息。

  池硯卻覺得心頭驀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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