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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極為穩定,所有地方的細節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留。

  當池硯抵達時,雷劫的餘威早已散去,殘留的痕跡也在飛鳥走獸的掩飾下消退了許多,但那株孤零零的植物根莖仍然得以保留。

  失去花瓣的藥性,它並不是什麼值得人們爭搶的瑰寶。

  池硯仔細打量根莖斷裂的地方。

  本就細小的豁口已經重新恢復生長,雖然還需漫長的歲月才能重新含苞開放,但在池硯伸手觸碰的同時,那點細碎的、殘留的微弱金光順著接觸的地方流入他的體內。

  是熟悉的、越過□□滋養靈體的溫暖。

  池硯:「……」

  早在意識到金光存在的一瞬間,他的心中還有一個更為不妙的猜想。

  不論如何他都不願意細想,但事到如今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池硯:「那些金光與靈體有關,是嗎?」

  系統:「……資料庫對解星河的了解十分有限。」

  池硯不在意系統的避而不答,有時候迴避同樣是一種答案。

  池硯繼續問道:「如果當初我沒有毀掉這株靈草,單憑師尊留下的靈力,它能存活嗎?」

  系統:「靈柱的存在是必須的,既定的事實無法通過任何形式更改,因而才有了系統與任務進行維護。」

  池硯:「可師尊還想嘗試,他篤定我會選擇繼續,而他也在為此進行某種準備。」

  他不知道解星河會怎麼做。

  但總歸來說,面對師尊,他總是心虛。

  系統:「宿主會因此更改決定嗎?」

  池硯沒有回答,他們都知道他的答案。

  無論如何,他的選擇都只會是繼續,繼續利用古今鏡彌補遺憾。

  好好地解釋一切,而後好好地告別。

  第90章

  一旦有意識尋找金光, 很多忽略的細節回憶漸漸被喚起。

  尋不到解星河的人影,但與他有關的淺色金光似乎瀰漫在幻境的各處。

  「大師兄,最近二師兄也不開心, 你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藥王谷的年輕弟子們觀察力十分敏銳, 哪怕不太喜歡冷淡的二師兄也仍會找到大師兄解決問題。

  藥老的來去匆匆、璩越的起伏不定, 乃至池硯若有若無的憂慮, 大家都看在眼裡。

  池硯望著一個個認真擔憂的弟子們,他們五官各異,明明是幻境勾勒的世界,每個人樣貌特點清晰, 讓人印象深刻。

  早已對藥王谷一切習以為常的池硯本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這段時間為了尋找解星河、猜測師尊的真實意圖, 他對幻境中的一切展開了前所未有的仔細探尋, 也終於發現了早該察覺的種種異樣。

  哪怕古今鏡作為陣眼能最大程度補全幻境, 幻境的具體內容仍由主意識的記憶提供。人的記憶很難對不在意的事物記錄得如此清晰, 像重置幻境那般核心清晰而周遭模糊才是幻境該有的樣子。

  就如同人進入夢境,接觸到的一切自會補全大概,但在清醒後細究則是漏洞百出。

  池硯就是那個在夢境中保持清醒的人。

  一切完整清晰、看上去毫無違和的地方, 恰恰是幻境中最違和的部分。

  只有一個解釋——這些過往在璩越的記憶中無比清晰,以至於幻境中

  在璩越的記憶中這些過往無比清晰,以至於哪怕在幻境中都能一一再現。

  系統:「宿主想知道璩越的過去嗎?」

  池硯:「你還能記錄過去?」

  系統:「系統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但是有人留下了方法。」

  池硯:「誰?」

  系統:「……」

  池硯:「原來你我之間還有天道以外的秘密。」

  池硯還是同意系統使用了那種不知名的秘法。

  過程也並不複雜,不知系統動用了什麼手動, 池硯只覺視角驀然一變。

  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感受, 不同於任何一次靈體離體,仿佛「池硯」的存在本身融入了空氣中,尋不到清晰的輪廓。

  池硯可以肯定的是——此時他已不在幻境中, 而是通過某種方式回到了現實。

  是他熟悉的藥王谷,卻與記憶中有許多不同。

  池硯恍然察覺藥王谷自他離開後的確發生了大大小小的許多變化。

  過去作為原清決,他趕著完成任務離開。知曉自己不會在藥王谷停留太久也就不曾真心投注心血。

  他離開時,藥王谷維持著藥老留下的樣貌,只是匆匆將大殿搬至安全處,將靈脈炸裂留下的巨大坑洞潦草填埋。

  彼時璩越守在他身旁接替了谷主之位,但在池硯印象中,璩越的脾氣除了面對他與藥老,對待旁人可不算友善,與藥王谷弟子之間的關係更可謂微妙。

  不至幻境中相看兩厭雙方明說互不待見的程度,但璩越也絕對不曾將弟子們看在眼裡。

  後來再次回歸,一方面緊張身份暴露如何解釋空靈之體,又有解星河寒症分散注意力,池硯對如今藥王谷的認知除了栽種的靈植種類更多了,後院繁盛茂密,沒有更多印象。

  如今以不知什麼情況的方式重新審視,池硯才意識到許多忽略的不同。

  眼前是藥王谷對外接診的待客大殿,大殿中心是一尊巨大的藥爐,花紋繁複,偶有藥香傳來。

  圍著藥爐一周是接待就診的桌椅,靠牆一側是診治的醫師,靠藥爐一側則供給就診者。

  牆上掛著一幅幅人像畫,伴著密密麻麻的腳註。

  池硯仔細去看,發現每一副畫對應藥王谷內擁有出診資格的弟子,詳細的腳註標明了他們擅長側重。

  池硯久久地盯著眼前的畫像。

  系統忍不住出聲道:「宿主?」

  此時狀態不同於靈體,無法自由活動,就連控制行動也十分艱難。回過神的池硯只能在畫像周邊遊蕩,想要離開卻不得其法。

  不遠處一群灑掃弟子們熱熱鬧鬧地進了大殿。為首弟子是內門服飾,袖口繡有雲紋,在他身後東張西望跟隨的弟子們則是一身灰綠外門衣衫。

  池硯聽璩越說過,剛入門的外門弟子連大殿旁觀學習的機會都沒有,要先從灑掃的藥童做起。

  「谷主不在,課業也萬不可懈怠!」

  「是,大師兄!」

  池硯好奇湊近。

  也不知那大師兄身上有什麼奇妙之處,一靠近他,池硯行動自如了許多,只要跟著他,便不會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飄蕩。

  池硯想也不想地順從本能,跟上他的腳了上去。

  大師兄同外門弟子介紹著灑掃的注意事項,知曉弟子們第一次踏入大殿正是好奇,他也和善地予以鼓勵,可以說有問必答。

  一眾弟子突然駐足在一幅畫前。

  「這幅畫好像畫的是大師兄!」

  「聽說這裡的畫像都是谷主親自畫的,以後我們也能成為大師兄這樣厲害的醫者,由谷主親自為我們畫像嗎?」

  大師兄笑了笑搖頭道:「以後入了內門,自然會有長老們為你們添置銘牌,至於畫像嘛……」

  短暫的停頓讓弟子們越發好奇。

  「其中難道有什麼故事?大師兄,給我們講講嘛!」

  「是不是與谷主有關!入門以來我都沒有見過谷主!我就是傾慕谷主才拜入的藥王谷。」

  大師兄:「是嗎?我們當年與二師兄的關係可不算好,大家都更喜歡大師兄。」

  弟子們疑惑道:「大師兄的大師兄嗎?」

  大師兄:「是啊,別看如今我掛名在外門是你們的大師兄。當年我可是師從藥老,還是年齡最小的弟子!如今的璩谷主是我的二師兄,大師兄是前任谷主原清決。」

  「這些畫像也並非因為我們的醫術足以出師,只是大師兄過去照拂,才有了這些作為紀念。」

  弟子們仍然茫然不解,他卻沒有繼續解釋地打算,懷念地看了一眼畫像上仍著昔日粗劣弟子服飾的自己。

  池硯:「這些畫與字跡均出自璩越的手。我離開前,他們之間並不熟絡,在我離開後師弟一一為他們繪製人像,了解他們擅長之處。」

  曾經隨口交待雙方交好,池硯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證。

  池硯:「幻境之所以詳盡,是因為璩越在過去一遍遍想像大家一起生活在藥王谷的樣子,從弟子們口中的蛛絲馬跡勾勒理想中藥王谷,是想告訴我這些?」

  系統:「幻境能反映人的內心,哪怕在幻境中璩越也並不喜歡這些弟子們。」

  但是他認為有人會喜歡。

  池硯:「……」

  池硯:「還能保持多久?我想去周圍看看。」

  系統:「大概還有一刻鐘,時間久了幻境中的璩越會起疑。」

  池硯點了點頭。

  他也不知要看什麼。

  那些畫像極為寫實,旁邊的小字更凝聚了主人的認真。

  他依稀記得大殿後不遠處是他的居所,後來璩越搬到了附近,但他回來後一心治療寒症,不曾回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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