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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一晃而逝,兩個少年這樣相伴長大,即便十年後謝淵澤已當上新一任宗主,烏黎珠還是改不了「偷偷摸摸」的習慣。

  這一日,他又來到這處僻靜院子,興致盎然走上閣樓,這次和平常不同,他身上貼了十幾張高價買的隱息符,定能叫謝淵澤不發現他,趁機戲耍謝淵澤一番。

  他上二樓也沒見到謝淵澤出來接他,喜出望外,看來是真買到真貨,他下次還要去那家店買。

  但是烏黎珠沒有想到,他會看見這一幕——入目便是尋常放置在牆邊的屏風,隔著屏風依稀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影子,上頭搭了幾件衣裳,很顯然,那頭之人正在沐浴。

  烏黎珠腦子一片空白,嚇得連忙往後退,這一退就撞到了後背床榻,他倒在榻間,腿磕在後方的紫檀桌上,疼得「嘶」一聲,頓時眼淚汪汪。

  屏風那頭的謝淵澤睜開眼睛,眸中閃過寒光,浮光劍瞬間受主人指令朝發出聲響地方刺去。

  烏黎珠沒嚇成謝淵澤,要被謝淵澤嚇死,抱著頭哭著大叫,「你別打別打,是我是我,我不是故意看你沐浴,不要殺我!!!」

  劍尖猛然一偏,在離烏黎珠脖子只有三寸地方乍然一轉,刺入一邊的牆中,插入極深,可見力度之大,烏黎珠瞪著眼睛,逃過一劫,傻愣愣看向浮光劍,仍心有餘悸。

  謝淵澤穿好衣裳走過來,視線掃向床榻之人。

  烏黎珠被他嚇到,眼睛都紅了,可憐地抬眼看自己,身體都在顫,衣袍下擺往上溜,撞到桌子的小腿露出來,那裡皮膚極白極嫩,稍一磕碰就會紅腫青紫。

  謝淵澤皺起眉,半蹲下身,抓住烏黎珠腳,拿出藥粉給那半截小腿上藥。

  手掌下肌膚還在顫。

  「抱歉。」謝淵澤上好藥才看他,聲音很溫和,「別怕,我不會害你。」

  烏黎珠知道謝淵澤不會殺他,但是那劍尖剛剛離他鼻子那麼近,小小一柄劍在瞳孔中無限放大,光是回想身體就控制不住發抖。

  謝淵澤來不及清理好,濕漉墨發搭在肩上,仍順著發梢往下滴著水,抬手揉著烏黎珠耳朵,語氣更緩更輕,「不要怕。」

  「不會有下次。」

  他想了想,俯身抱住烏黎珠,在他背後輕拍著,手掌散出濃郁的靈力。

  烏黎珠被他抱住,心跳漸漸恢復,抬起僵硬胳膊回抱謝淵澤,謝淵澤趁機撕下他背後的隱身符道,「之後不要貼這個東西,我會傷到你。」

  烏黎珠點點頭,他再也不敢了,收回要去買那句話,簡直是自作孽,哪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謝淵澤實力越來越恐怖,不愧是吐天象既定宗主。

  他惹不起。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謝淵澤扶起他,仔細檢查,確認他沒有別處受傷,放下心來。

  烏黎珠這才想起來這的目的,悄悄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聽說了嗎?」

  這動作像是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其實烏黎珠說出來的也只會是平常之話,只是始終扮演著「偷」角色,玩得不亦樂乎,謝淵澤眼裡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動作配合,「什麼?」

  「我們宗門要和聞鶴宗聯姻了。」

  「嗯。」

  「你不驚訝?」

  「我知道。」

  「那你怎麼不先告訴我?」

  「等你說。」

  「……你真沒勁。」

  「嗯。」

  「……」

  「你知道是誰嗎?」烏黎珠順勢搭在他的肩膀上,和沒骨頭一樣依著謝淵澤,習慣這樣依著,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

  烏黎珠搭著手一緊,不自覺用力捏著他的肩膀,愣了下,「誰?」

  謝淵澤低下頭正視烏黎珠的眼睛,企圖找到波瀾,「是我。」

  「怎麼可能是你?你可是……」烏黎珠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論聯姻,整個天水宗沒人比謝淵澤這身份更合適更有信服力,他之前怎麼就沒往他身上想。

  為什麼知道,心裡這麼不舒服,特別不願意,難道是從小長大兄弟,不想讓他離開,不想他重色輕友,只想一輩子陪著自己?

  但是這個說法也不對,揚紹同樣是他兄弟,交好過的女子遍布四海,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換成謝淵澤就這般不痛快。

  良久,烏黎珠乾巴巴道,「那真是恭喜你。」

  謝淵澤沒等到想要的反應,垂在身側的手掌收緊,問他還有沒有別的事,烏黎珠應當是有,但是忘,也聊不下去,不想在這裡再呆。

  「沒有了,我要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不用送我。」烏黎珠拒絕謝淵澤,高高興興跑來見他,又很不開心,急著回去,推開謝淵澤急匆匆走出去,走著走著腳步更快,越發魂不守舍。

  烏黎珠回到房間思來想去。

  所以,他是喜歡謝淵澤嗎?可是謝淵澤要成親,他還有機會嗎?

  烏黎珠把被子悶在頭上,悶悶不樂好久,之前怎麼沒有意識到心意呢,要是早知道,他就去告白,不用再等到人要成親了出擊。

  等等,烏黎珠突然想到,謝淵澤還沒成親,這件事還有迴轉餘地,還沒到絕境。

  他聽到的消息是天水宗長老們在和聞鶴宗談這件事,還沒談攏,目前尚在商榷,並未定下。

  烏黎珠騰地一下站起來,拍了拍臉,既然想好了,那就要去問問謝淵澤是什麼意思,對他有沒有那種想法,要是有皆大歡喜,沒有的話,他趁早死心,天涯何處無芳草?

  可剛邁出的腳踏出門檻又縮回來。

  他與謝淵澤情分深厚,若是謝淵澤不喜男子,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烏黎珠捨不得這段關係,猶豫不決,懊惱地蹲在地上,默默自閉。

  要不……要不喝酒壯膽吧!

  烏黎珠說干就干,立刻去到酒樓,點上好幾壇酒,一直噸噸地喝,喝到腦子一片昏沉,直到天黑了,夥計看不下去,不給他上酒勸他回去,烏黎珠這才作罷。

  他出酒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眼前天旋地轉,醉得不省人事,憑本能往想去方向走。

  烏黎珠摸索到謝淵澤居處,推開樓下的門,卻沒力氣上樓,俯身趴在樓階上,低頭埋在手臂之中,全靠左手抓著圍欄沒有往下滑。

  「黎珠,你在下面做什麼?」

  謝淵澤感知到烏黎珠來找他,忙披上衣服點起燈,就見伏在樓階上醉到人事不省烏黎珠,趕忙用法術把他抱上來,右手觸上脈搏查探烏黎珠靈脈。

  靈脈並無損傷,身上酒香味濃郁,他倒在這裡是因為喝得稀醉,謝淵澤扶著烏黎珠,將人放在榻上,卻被醉鬼一把拽過衣領。

  謝淵澤覆上烏黎珠手,「黎珠,鬆開。」

  烏黎珠臉邊兩側酡紅,直勾勾盯著他,好一會兒才終於認出人,那雙眼睛忽然綻放出更絢麗的光彩,「你別走,我有話和你說。」

  「什麼?」謝淵澤身體前傾,他領子被人揪著,不好和烏黎珠爭,怕弄傷他。

  烏黎珠直接拽著他說,「我不想你和別人成親。」

  謝淵澤向來平靜神情泛起波瀾,那雙雲霧眼波濤洶湧,裡頭掀起駭浪,不由出聲追問,「為什麼,黎珠,為什麼不想我和別人成親?」

  謝淵澤迫切想知道答案。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我喜歡你。」烏醉鬼埋怨他,「你真笨。」

  謝淵澤得到確切的回答,恍惚一瞬。

  他沒想過事情這麼順利,黎珠不懂情愛,應當還需要很長時間才是。

  「我答應你,不成親。」謝淵澤從未有過如此興奮時刻,縱使如此,依然壓下心中悸動,緩聲安撫著烏黎珠,要他早些入睡。

  天色已晚,他們既然心意相通,這些事情可以明日再談。

  謝淵澤與烏黎珠那番對話中只說聯姻之人是他,沒說他答應了,當時長老問過來,他就以有心儀之人拒絕,聊起此事也是想試探烏黎珠的心意,沒想到把人弄哭了。

  他擦去烏黎珠的淚痕,醉鬼不依不饒,不肯睡覺,還是扯著他領子,呼出濃香的酒氣,大著舌頭問,「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

  謝淵澤不做遲疑。

  烏黎珠吸了吸鼻子,直勾勾看他,努力分辨真偽,眼前沒有真偽只有重影,甩了甩腦袋,又加了句,「真的嗎?」

  「真的。」

  謝淵澤把他抱起,像是為了證明真心,逼迫烏黎珠直視他裝滿愛意眼,兩人因這舉動貼得很近,鼻息交纏,他視線順著眼往下,落在心上人嫣紅的唇瓣上,忽然很想很想吻烏黎珠。

  「我不會喜歡其他人。」

  「只有你。」

  「我只喜歡過你。」

  烏黎珠也不知道聽沒聽聽明白,一味耍酒瘋哭成淚人,抱著他不撒手,謝淵澤甩不開他,幫他擦眼淚低聲哄他,就這樣守著人守了一夜,直至天明。

  *

  經過那夜表白,兩人認清心意,也順勢交往,只是二人對於感情之事都很青澀,烏黎珠是不懂,謝淵澤則不會表達,所以他們傾訴心聲一個月後,都還只是停留在拉過對方的手狀態,和未表明心意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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