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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司馬心中抓狂,面上唯唯諾諾應是,五個人當下在堂中將文書分類。

  孟躍坐在椅上,翻閱文書。天上的日頭也逐漸攀高。

  數名小吏從都督府後門而出,匆匆離去。

  晌午,部下向孟躍耳語彙報,孟躍點點頭,打發了人。

  常炬奉上茶水,站在孟躍身側,唰地打開摺扇,自發為孟躍打扇,惹的孟躍詫異望來,常炬也有些莫名,「將軍……為何如此看著屬下?」

  孟躍微妙道:「這話該我問你,你是我部將,又非我僕從,怎的還做起打扇的活兒。」

  常炬握緊扇柄,扯了扯唇角,「將軍,末將……」

  「罷了,坐下說。」孟躍道。

  第141章

  顧珩收到孟躍的奏摺時,已經過了中秋,他看完奏摺,沉默許久。

  內政殿鴉雀無聲,小全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喚:「陛下?」

  顧珩垂眸淺笑一聲,「我早該知道的,躍躍素來是面冷心熱。」

  小全子莫名,他不知奏摺上寫了什麼,也不敢窺探。但他觀陛下神情,估摸著孟躍一時半會兒不會返京。

  賊寇已經除了,她留在江南做什麼?

  昭王也很好奇,與顧珩知會一聲,光明正大派人下江南打聽。

  然而江南地方官員的奏摺緊跟其後,上達天聽,奏摺里明里暗裡提著田地一事,認為孟躍越權管事。

  百官對此也頗有爭議,朝堂上爭執不下。

  殿上,昭王一臉恍然大悟,以拳擊掌,「原是如此,竟是如此!!我怎麼沒想到!」

  他忽然出聲,將眾臣都驚了一跳,司農卿遲疑:「昭王……」

  昭王仰首,仰著奉寧帝,一臉嗔怪道:「陛下好偏心,你我至親兄弟,怎的也不任我為宣諭使和撫諭使,好叫我除寇後,一併解決了田地事。」

  眾臣眼皮子一跳,「昭王,這件事……」

  「這件事繁瑣細碎,你素來不愛。」奉寧帝語氣有些無奈,但語氣里更多的是縱容,可見親昵。昭王哼了一聲,「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陛下怎麼還用舊年眼光看我。再者孟將軍做得的事,我怎麼做不得。」

  他當下討了差事,待眾臣回過神想勸阻時,昭王已經拿了聖旨出京。

  百官當局者迷,恭王旁觀者清,「一群蠢貨,那兄弟倆故意做戲演他們的,還不明白。」

  他捏緊手中棋子,看著棋盤上逐漸勢起的黑子,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少頃,棋子落下,發出清脆聲響。

  江南那汪深水中,也嘩啦落入一塊石頭。

  各地縣衙前排起長龍,或短衣麻褲者,或衣衫襤褸者,或青壯,或老弱,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忐忑和激動。

  前兩日衙役通知,從前被妖僧奪地者,可去衙門前領回。

  消息一出,各地沸騰。最先湧來衙門的不是平頭百姓,而是士紳豪族和地痞流氓。

  天上掉餡餅,不吃是傻子。

  然而事實證明,天上不會掉餡餅。一名富紳報自己有三百畝地被奪,於是乎,書吏身後的左右銀甲衛開始盤問。

  你有三百畝地,且說說何時被奪,因何被奪?

  富紳信心十足,他卻不知這只是開始。

  左右銀甲衛繼續詢問,三百畝地非小數,如何所得?

  答:祖上所傳?

  左右銀甲衛揚言著人走訪,看富紳祖上三代是否有這許多地?

  富紳慌慌張張改口,又說自己記錯,地是自己做買賣所得。

  這更好辦了。銀甲衛問他做甚買賣?有無帳本,有無店鋪?

  一條條問的極細,最後富紳被問的滿頭大汗,狠狠心不要這便宜了,卻被另兩名銀甲衛攔住,道他形跡可疑,言語反覆,將他收押。

  其他想占便宜的士紳和地痞:?!!

  當下有人離去,也有人賊心不死,直接偽造帳本,不信官府有專人細細審查。

  然孟躍召集地方書生,專責此事。天下誰人不知江南文風盛,最不缺讀書人。

  偽造帳本的富紳:…………

  審查帳本的讀書人:不管了,雖然他們閱帳本是有點大材小用,但是能在孟將軍跟前露個臉也是值得。

  聽聞底下人匯報的焉長史:………

  他咬牙切齒跟部下言語,「孟將軍真是知人善任啊。一應瑣碎事都推出去,叫旁人做,她主領大政,真會當官。怎麼就不能天降驚雷劈死她。」

  部下不敢置信的睜大眼,懷疑自己聽錯了,焉長史笑眯眯道:「這樣看著本官作甚,你們今日公務都忙活完了?」

  部下們頭皮一緊,立刻告退。

  孟躍這一招嚇退不少居心叵測之人,終於輪到平頭百姓來領回自己的地。

  好些是一個村子的人,彼此作證,從前家裡有多少地,怎麼得來的,最後地又是怎麼沒的,都能說個清楚明白,有些說到悲傷處,當下嚎啕大哭,身後排隊者見狀,無不掩面哭泣。

  書吏都麻木了,不得不開口制止:「繼續說下去,核對無誤,才能把你的地還給你。」

  矮瘦男人立刻擦擦眼淚,期間還打了個哭嗝,最後核對無誤,書吏才將田契還與他。

  矮瘦男人將田契揣入懷中,站到一旁去,等待他的同村人,最後一村子十來個人拿回田契才回村,人多勢眾,路上也不怕田契被人奪了去。

  回村的小路上,處處都是高聲笑語,無論胖瘦高矮,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和希望,日子又有盼頭了。

  這一切都是陛下和孟將軍帶來的。

  天上的日頭烈烈,似要驅散人間黑暗。

  城中酒樓雅間內,幾名中年富商憤憤不平,屋中瀰漫著濃郁的酒味兒,一個個臉上酡紅。

  「婦人就是好管閒事,若是一個正經將軍,除了賊寇,早就走了。哪有這一堆子事。」

  「恬不知恥,呸!」

  「噓,噓!!莫要太過。」一圓臉富商忐忑道,其他人嗤笑:「怎麼,你也被姓孟的嚇破膽了。」

  圓臉富商不語。這幾個人還不是酒壯慫人膽,平時哪敢出言不遜。

  他嘆道:「婦人心善些。」

  另一富商啐道:「她就該脫了一身甲冑,回家相夫教子,這些事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管的嗎?」

  「本將一個婦人管不了,難道諸位管得了?」熟悉的清越聲透過木門傳進屋中,方才還鬧哄哄的雅間死寂一片,眾人僵在自己的位上,連眼珠都不敢動。

  無邊的寒意包裹他們,此刻雅間似乎變成一個冰窟窿。

  無人作聲,只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然而木門外的女聲再次傳來,打破他們僥倖:「難得巧遇,諸位不請本將坐坐?」

  屋內富商:………

  不請行不行啊…

  當下有人暈死過去,圓臉富商汗如雨下,他顧不得擦拭,顫顫巍巍起身,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走向木門,一點點打開。

  露出一張如玉似月的俊顏,孟躍抬眸,雙眼含笑,似蘊了一汪春水,圓臉富商感覺這水太深,他要淹死其中了。

  於是乎,他的雙腿從心的彎了,「將軍,草民錯了,求將軍恕罪。」

  孟躍輕笑一聲,越過圓臉富商走近雅間,這時她身後的人也露了出來,竟也是一群商人,但相比人們印象中商人的大腹便便,腦滿腸肥,他們更似讀書人,頗有文氣。

  領頭的文士覽微微嘆氣,他今歲三十有三,身量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相貌周正,蓄著短胡,常年穿一身寬袖素衣。他出身江北文家,家中供著子貢,亦是儒商一脈,與江州杜氏不相上下。

  屋內幾個富商,文士覽都認識,這幾人在州內也算的上一號人物。真要說來,他們性子是臭了些,但做買賣還算公正,也不曾苛待工人,非是大奸大惡之徒。

  文士覽也沒想到他們今兒與孟將軍閒談,聽見隔壁吵嚷,尋聲而來,會撞見這一幕。天曉得,他們在雅間外聽著裡面的污言穢語,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孟躍在上首落座,雅間內跪了一地,幾人的酒都醒了,個個面如土色。

  文士覽摸著孟躍的一點性子,知道孟將軍討厭廢話,他開口道:「將軍,這幾人醉後失言冒犯將軍,不知將軍要如何處置?」

  幾個富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孟躍拎著酒壺轉了轉,在短暫的沉寂後,笑道:「既然冒犯,就罰酒三杯。」

  幾人愣了一下,因為太過震驚,齊齊抬頭看向孟躍,圓臉富商不敢置信重複:「罰酒三杯?」

  孟躍:「嗯。」

  圓臉富商心裡發苦:不會是毒酒罷!!

  文士覽壓住心裡的驚訝,見幾人臉色,就知道他們想差了,溫聲解釋幾句,打圓場。

  最後孟躍離去時,圓臉富商忍不住掐自己一把,「我們,真的沒事了?」

  文士覽笑著拍拍他的肩:「能有什麼事?孟將軍是寬宏大量之人。」

  若非如此,孟將軍也不能派人與他們做買賣。而是直接從他們錢袋子裡掏錢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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