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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阿珧在我身邊,我才不會這樣。我從沒變。」

  虞珧默然。她抬眸看眼前的晉子瑾。

  他垂眸看著她手中握著的匕首,「我很早之前便覺得它很適合阿珧。只是這等利器,怕嚇到你,遂一直未當做贈與之物。」

  他的指腹撫摸過刀鞘上鑲嵌的珧珌,「阿珧就是這樣。看著十分美麗誘人,卻也堅硬鋒利。」

  他抬手示意東福,「下去吧。」

  「是。」東福應聲,轉身離去。

  虞珧側眸,看東福拂開珠簾出了內室。心中還覺複雜。

  耳邊又聽到晉子瑾的聲音:「現在給阿珧也一樣。若你覺我厭煩,可憎,就殺了我。」

  虞珧瞳孔放大一瞬,驀然看他。

  晉子瑾將她擁緊入懷,輕蹭她的肩膀,「阿珧。」

  虞珧受到驚嚇,半晌才道:「我不要。」

  「你會越來越討厭我的。我本來就是這樣,我是個瘋子,不計後果。只是你一遍遍的讓我要好好的,你擔心我。所以我收斂了。我想你愛我,阿珧。」

  虞珧無法回應。

  她不知說些什麼。

  他是她的小瑾,她對他的影響太深。似乎真的無法回頭了。

  虞珧伸手輕輕抱住他,「小瑾,不要這樣想。我做不出那樣的事。」

  她感到他從無望到了一種極端,想要安撫他。卻又無法以身體留在這裡來達到長久的安撫。

  這夜,虞珧留在了東宮裡。往後一段時間也都被晉子瑾留在東宮。

  東宮似是成了另一個寒露宮。

  在東宮之外。

  晉文偃被拘禁在太陽殿「養病」,任何人都不再被允許覲見。除御醫外都要先請示太子。

  酈蕪也屬於一個特殊,常到太陽殿去,她的兒子就是太子自然與旁人不同。

  只是去太陽殿並非探病與照顧。

  她只是想知道晉文偃還有幾日會死。

  坐在床邊看著形容枯槁,病到思緒混沌的晉文偃,酈蕪臉上冷漠裡有幾分笑,「陛下當初幽禁我,差點害死阿瑾的時候可有想到會有今日?」

  她俯身湊近看著晉文偃人如鬼魅的模樣,「我瘋癲了那麼多年,阿瑾被折磨了那麼多年。陛下這受得,可太輕了。」

  晉文偃還有神智在,聽著她的話顫抖著手,想要抬起手指指向她。

  「阿瑾還要等多久才能坐上那個位置,你怎麼還不死。對你我也曾一顆赤誠之心。」酈蕪說著笑了,「可惜,這心還不如餵狗。入宮之時,我也是個純真善良的姑娘,如今已是滿心怨毒。」

  「我安慰自己放下,可終究我還是放不下。就像阿瑾與我,再也不可能如一切沒發生之前那樣心無隔閡。我不能放下,我放不下。」

  酈蕪站了起來。

  晉文偃凝神看著她,氣得哽到,「你!你!」

  他想說什麼,可如今說什麼都無用,他不過任人擺布。

  「我放不下。」酈蕪看著他的神色只剩下漠視。她抽出了髮髻間的一根金簪,是晉子瑾後來贈與她的如意對簪。

  阿瑾還是希望她心懷開闊,事事如意。

  事事皆如意。

  她握緊手中的金簪,朝晉文偃刺了下去。她已經看不清眼前,只一味地胡亂地刺在這個人身上。

  被子被掀開,淡金的薄衣上紅梅一朵朵綻開。驀地刺得偏離出去,刺入咽喉,鮮血噴濺到酈蕪的臉上。

  她驀然回過神,倏地收回手。眼神一瞬的呆滯,而後跌倒在地。

  她蜷縮起來,顫抖著哭泣。

  粱翕走入內殿裡就看酈蕪抱腿屈膝縮成一團坐在地上低泣。

  再看床上,晉文偃雙目瞪圓,滿身血跡,瞳孔都散開了。

  他怔了一瞬,立刻出大殿讓人去稟報晉子瑾過來。

  再進殿中,酈蕪已經不再哭了。她胡亂擦過臉上的淚水抬頭慌張看著他,「粱翕,我……我會給阿瑾添麻煩嗎?我是不是……」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能處理的。」粱翕安慰著,又看一眼床鋪,「陛下本身就不行了,不會怪到您身上的。」

  他走過去將酈蕪扶起,扶到一邊榻上坐下。到床前將插在晉文偃咽喉的金簪拔了出來,在床上擦掉血跡,走回酈蕪身前遞給她,「娘娘,您收好。」

  酈蕪抬頭。

  她與粱翕一直少有接觸,他在晉文偃身邊,她即使見他也不曾多注目。

  今才注意到,他雖跟著晉文偃,卻與晉文偃不同。

  粱翕道:「太子殿下應該會過來,娘娘不必擔心。殿下都能處理。」

  「好。」酈蕪握住金簪。緊緊握在手中。

  雖然得了粱翕的安慰,可她心裡並不能安定。她害怕晉子瑾會責怪她亂來,添了麻煩。

  她心裡憋了太多東西。她無法真正暢快,無法放過自己。

  晉文偃就是這個結,她噩夢的開始。

  若不親手了結,怎麼如意。

  晉子瑾趕了過來,大步流星踏進內殿裡就見酈蕪拘謹地坐在榻上。抬起頭,眼眶泛紅含著淚光。

  「母后,怎麼了?」

  酈蕪站起身,愈發局促不安,「阿瑾……」

  粱翕在旁替她解釋了些情況。晉子瑾轉頭看向床上睜著眼死透的晉文偃,「也到時候了。母后不動手,我也該送父皇走了。」

  還沒動手,只是想解決好與阿珧的事。可他似乎解決不了。

  甚至還有些事她至今未記起。

  「粱翕,命人送母后回靜和宮休息吧。」

  「是,殿下。」粱翕恭敬點頭。到酈蕪面前扶她離開。

  出了太陽殿,叫來下面的人送酈蕪離開。

  酈蕪心裡還有擔憂。但想到晉子瑾似乎並未為此犯愁,心裡又安心了點。下台階離開。

  粱翕再次回到太陽殿內。

  晉子瑾讓他昭告百官,皇帝病體不支崩逝。

  ——

  酈蕪回到靜和宮,吩咐流珠打水沐浴,將自己仔仔細細洗了一遍,換了身清爽嬌俏的衣裳。

  坐在鏡前由侍女綰髮。

  簪了兩支小珠花,素淨清麗,便不再讓侍女點綴裝飾,叫來流珠隨自己去東宮。

  她知道這段日子虞珧在東宮裡。

  丈夫死了,她覺得自己忽然之間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渾身都感到活力和輕快。

  去東宮見虞珧的腳步像個少女。

  東宮裡,虞珧抱著趴在雙腿上的波波撫摸著它,神色卻呆怔地在出神。

  昨日睡前,她的小瑾又被他拿了過去,他告訴她,她從未有過孩子。

  「小瑾」根本不是孩子。

  兩人睡在床上,她被他摟在懷裡。他不想她那麼在意「小瑾」而不願與他親近。

  他命東福將「小瑾」拿走了。

  「父皇不曾寵幸過你,你何來的孩子,阿珧。」

  虞珧不能接受這些說辭。她認為這是晉子瑾想要發展他們之間關係而哄騙她的話。

  「我從未有過小瑾,那你是誰?」

  「我不是阿珧以為的小瑾。」他頓了頓,吻著她的頸窩,「那些發生過的事,阿珧還會因它們愛我嗎?」

  虞珧不語。她理不出頭緒,她不信。她不相信如今的晉子瑾了,他只是在騙她。

  「阿珧。我們要個孩子吧。你喜歡小瑾,那就叫小瑾。」

  虞珧從昨日的回憶里回神。

  她越來越不能摸透他會做什麼了,她的小瑾也已被他拿走,不知此時在何處。  他像被困在獸籠里的雄獅,只是如今籠子的鎖鏈早已經損壞。他還未從其中出來,只是因為他還想要與她商量。

  她看似是囚籠之外的人。卻不過是在他的囚籠內,被他囚住的人。

  他與她玩耍著,囚她的籠子也是她的保護,可只要他想,他就能撕開她身邊的欄杆,將她咬碎。

  她以為他們是一樣的。可他們從來不同。

  東福的聲音打斷虞珧的思緒,「公主,皇后娘娘來看您。」

  虞珧抬起頭,看到站在東福身邊向她露出笑容的酈蕪。酈蕪吩咐東福退下,拂開珠簾走入內室中。

  酈蕪很喜歡波波。

  但如今的波波胖成了個球,抱著費勁。她在虞珧身邊坐下後,便只是摸了摸它的腦袋。

  抬起目光看著虞珧,「阿珧。」

  虞珧淺笑,「皇后娘娘。」

  酈蕪看著她,伸手托起她的臉頰,「怎麼看著有些憔悴,生病了麼?」

  虞珧搖頭,「無事。」

  酈蕪收回手,心中還想著太陽殿的事,「阿珧,陛下駕崩了。往後你在宮中沒人會再拘束你,想去哪兒走走就去哪兒走走,不必再待在偏遠的寒露宮小心翼翼。」

  虞珧淡淡點了點頭。

  酈蕪握起她的手嘆息,「你與阿瑾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背著人。」

  虞珧問她:「皇后娘娘知道我與太子殿下之間是什麼事?」

  酈蕪怔了一下,似乎是不好意思了,「你們之間的事,我哪知道的清楚。當然是你們自己的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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