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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歲的孩子,痛到面無血色,還在沖我勉強地笑:

  「阿姐,不疼的,我是男子漢,我受得住。」

  咔嚓,阿弟習武的腿被一腳踩斷。

  在朱䴉的刀尖要直入阿弟眼睛時,我扔了手上的刀。

  可一把利劍,同時自身後貫穿了我的胸。

  竟是我護了一路的姐妹。

  那人,如今還在皇宮裡,悄無聲息享受著她的富貴榮華。

  她的命,也該還我了。

  18

  在我入宮的第二個月,宮裡舉辦了秋日宴。

  我被沈翀拉著手,坐在了他身邊。

  朱䴉強撐傲氣,早就恨到了咬牙切齒。

  趁沈翀與大臣們對飲時,我悄悄將酒換成了水。

  然後挑釁般,摸了摸小腹。

  我啊,有了身子。

  朱䴉捏著酒杯的手,泛了白。

  酒過三巡,我主動提出要去走走。

  沈翀只讓我護好自己。

  我拍拍身上的刀:

  「有他,你放心。」

  久未開過的咸福宮,開了門。

  深居簡出的貞嬪早就站在月下等我。

  見到我時,她忙撲過來:

  「他們還活著嗎?你究竟想怎樣。」

  我淡漠拂開她的手:

  「跪下!」

  她面色一僵。

  觸及我冰冷的神色,半晌,她弱弱跪了下去:

  「給娘娘請安。」

  我沒叫起,居高臨下坐在她面前:

  「這咸福宮,倒不如你以前的院子華麗,怎麼,朱䴉對你不好?」

  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我不過一顆棋子而已,沒有子嗣傍身,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您究竟想讓我如何?」

  「我只想知道我的家人還活著沒有?」

  我一句不答,只扔下了一包藥:

  「最近多去皇后宮裡轉轉,都是好姐妹,她的寶貝兒子病得宮宴都起不來床,怎少得了你的幾番安慰。」

  她目光在那包藥上久久停留。

  最後還是顫抖地將死路抓在了手上:

  「如此,你可以放了我娘親與阿弟嗎?」

  我起身就走:

  「你沒資格問。」

  有軟肋留在旁人手裡,她還有什麼討價還價的資格。

  當年我阿弟的信只有她看過,出賣我們的人,也只有她--宋貞兒。

  血債血償,她憑什麼以為,她有資格跟我提條件。

  從我將她阿娘與弟弟的信物送至她手上時,就註定了她在死之前皆要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

  回宮宴路上,我被宸妃堵住了,她笑吟吟看了看我的臉:

  「你可像極了一位故人!」

  我翻了個白眼:

  「哦,我知道。陛下求我做他妃子那日就說了,白月光的替身而已。不也是金尊玉貴的妃子,衣食無憂,我還矯情什麼。」

  她面色發白,挑撥離間的話差點把她憋死。

  「當下可是二皇子露臉的大好時機,你不該趁勢而為嗎?」

  「皇上正是頭疼,自己兒子沒一個立得起來的呢。這般好的機會,錯過了,可再也等不來了。」

  「比起皇后的假惺惺,我倒是覺得你的笑親切多了。」

  宸妃眼睛亮了,柔柔握住了我的手。

  19

  三皇子病倒了,二皇子意氣風發地在朝堂上露了臉。

  他母親我曾很喜歡的。

  柔柔弱弱,帶著三分淺淺的笑意,跟在我身後姐姐姐姐地叫。

  她心思細膩,也溫婉乖巧。

  當我帶著一身血回府時,她總站在廊下,等著為我梳洗上藥。

  王府里我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個我一手帶出來的萬瓊,一個是我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宋貞兒。

  可最終,宋貞兒拿我軟肋換了富貴,為現在的貞嬪。

  萬瓊自身後給了我一劍,保了母子平安,後被封了宸妃。

  她們啊,一個都逃不掉。

  如今三皇子現了頹勢,宸妃隱忍多年,在我給她的消息里終於露出了鋒芒。

  朝堂上,二皇子不斷收買人心,壓得三皇子動彈不得。

  後宮裡,宸妃公然與我交好,打了皇后一個措手不及。

  「多謝妹妹的證據,如今朱尚書深陷結黨營私的貪污案里,再難抽身,想成為三皇子的靠山,也有心無力了。」

  見我沒有回應,她又旁敲側擊:

  「只可惜,到底他嘴硬得很,竟沒咬下三皇子。」

  我斜睨了她一眼:

  「有沒有實證不重要,人言可畏的道理二皇子懂的,大不了就是--造勢。」

  我想起今天是小姑娘吃肉乾的日子,我起身就往祈福殿走。

  宸妃嘴角的笑意瞬間收斂,毒蛇一般的陰冷,黏在了我的後背上。

  想借刀殺人?誰是誰的刀還不一定呢。

  20

  我懷孕的消息被捂得很緊。

  沈翀里三層外三層地將我護得嚴嚴實實。

  他說,一定要我母子平安。

  我藏下唇角的笑,附和說那是自然。

  可沒幾日,貞嬪來我宮裡喝了一碗茶,我便大出血,倒在了地上。

  沈翀來時,那攤血正在他眼底。

  大抵是想起了雲棠落胎那日,他也是那般在一攤血里,抱回了雲棠,卻失去了成形的皇子。

  抱我在懷裡的時候,他身子在發抖,不斷哀求:

  「別睡,別睡,朕在這裡。」

  「太醫來了,你再堅持一下,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儘量學雲棠受傷時的神態,摸著他的臉,一句話都不說,一句痛都不叫。

  記憶不斷重疊,大概更為深刻。

  當得知我是被下了大量紅花,徹底傷了身子,再無緣子嗣時。

  沈翀轉身衝去朱䴉的未央宮。

  即便貞嬪牙關緊咬,一字不說,但從下人嘴裡撬兩句真話,不難。

  「近日皇后娘娘叫我們家主子去未央宮去得勤了些,今日更是一早便叫去密聊了兩個時辰。」

  「小主來關雎宮之前,皇后娘娘派人出了宮,她說,安心去吧,一切有本宮。」

  「求皇上為我們小主做主啊。」

  貞嬪很聽話,一字一句皆聽了我的吩咐。

  沈翀一腳將貞嬪踢翻在地:

  「你是她的狗嗎?從未見過你如此忠誠。」

  「既是忠誠,當年又為何背叛了阿羽。賤 人,你死不足惜。」

  貞嬪被拖走時,沖我不斷求著饒命。

  我知道她在說什麼,她說她按我吩咐做了,讓我放過她的母親與弟弟。

  可我都沒了弟弟,她怎麼配有。

  被打入冷宮後,我送了她一份大禮。

  她喜歡彈琴,我拿她母親的骨頭做了琵琶琴。

  她喜歡擊鼓,我拿她阿弟的皮做了面小鼓。

  她瘋了,大喊大叫咒罵我鐵石心腸不是人,罵我不講信用死不足惜。

  罵到一半,一身黑斗篷我的竟站在了她身前。

  「你被灌了紅花出了那麼多的血,竟還能到我這裡來,你好狠,好狠啊。」

  我從來都不是良善的人,她也不是只在今日才知道。

  將她攬在懷裡,我拔下了她頭上的簪子,一簪子一簪子慢慢磨沒了她的行動力。

  而後,拖了數丈之遠,將她扔下了枯井。

  在我臨走之前,我告訴了她一個讓她死不瞑目的真相:

  「我不是雲棠的妹妹,雲棠從來沒有妹妹。」

  「所以,你猜這般像她的刀法與模樣,是什麼緣故呢?」

  她一定想到了什麼,迫切想求證。

  可那麼深的枯井,那麼荒涼的冷宮。

  她叫到死,也不會有人聽到了。

  我被一點點切肉斷骨折磨致死的時候,我阿弟便是那般絕望得眼睜睜地看著。

  那樣的痛,他嘗過了,那些劊子手們都該嘗一遍。

  當年李貞兒的阿娘被賣去青樓,差點死在床榻上的蹂躪里,是我殺進去救出了她。

  當年她阿弟文不成武不就,還是妓生的奴,也是我拿為沈翀擋一劍的恩情,為他謀了差事。

  可最後,是那對母子拿我被害的假消息騙我阿弟入了京。

  她們辜負了我,就該把欠我的全部還回來。

  從前三人聯手,陰謀陽謀都用盡了才要了雲棠的命。

  可如今,一個死在冷宮裡,兩個被離間後斗得你死我活,而我也再無軟肋被人拿捏。

  這次,我還會輸嗎?

  我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宮裡時,沈翀正坐在床邊看書。

  我身上還帶著血,他視而不見,後怕得只握住我一手的冰涼。

  「身子受不得涼,快過來,我給你暖暖。」

  他將我攬在懷裡抱得很緊,意圖在我身上彌補另一個我。

  可無論哪個我,都高興不起來。

  當年雲棠要的陪伴,他留在朱䴉院子沒有給。<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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