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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串是封印他的力量以隱藏身份在人間,而現在局勢發生巨變,他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也就不需要這串木頭了。

  那上面繁雜生澀的符紋大概是曾經的文字,封印他的力量,也時刻警醒他不要忘記九重天。

  可是……

  謝晏看著許鏡生的背影,強烈的預感讓他不安。遠處,藍天隱於陰雲後,飛鳥歸於山林,昭示著春天已近。

  但有人難逃這場春寒。

  謝晏自然不會信他的話,他反手抓住許鏡生的手腕,把他抵在桌子旁,正色道:「你真的只瞞了司輝長老這件事嗎?」

  他忽然傾身,許鏡生頓了一下,細細思索確定自己並沒有和他提過天獄的事情,「是啊,怎麼了?」

  傅鈺都能察覺到他的隱瞞,謝晏怎麼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危難,許鏡生沒理由不告訴他們。

  除非這件事嚴重到告訴他們也無濟於事,不是他們能插手的,除了加重恐慌沒什麼用。

  謝晏篤定道:「你會死,對嗎?」

  許鏡生一愣,他不知道謝晏是怎麼想到這裡的,心裡的疑惑也轉瞬即逝,低頭臨摹他的手,低聲道:「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書上說,每位神最後的歸宿都會是死亡。」

  「那個時候我們還都被稱為神官,人間起禍,神官降福。」許鏡生透過雲霧望向九重天外,聲音安定溫柔,「不要害怕,謝晏,這本來就是我的結局。」

  「我該還給天道,還給所有人的命。」

  謝晏明白他趨於平靜的麻木,本身就沒有感情的人,在世間輾轉數萬年,在無數次反覆試錯中學習人的情感,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痛苦。

  那麼多年,從前都是作為諸神之首,坐於高台上,只有最後這一萬多年,才是屬於許鏡生的生命。

  他無數次痛恨自己的無能,但許鏡生只是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溫和的對他說,不怪你。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謝晏擁住他微涼的身軀,沉默著一言不發,如果命運鐫刻在身,那就在它到來之前,不要哭泣,不要讓他擔心。

  天邊流雲萬里,正如此刻的思緒萬千。

  .

  呼呼,還好跑出來了。

  何儀跑到河邊,喘著粗氣還不停的往後看,生怕許鏡生追著他殺。

  直到他確定後面不會追上來,覺得自己安全了,何儀這才轉過身,看向河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剛剛心驚肉跳的場景,還有種血液倒流的感覺。

  太恐怖了。

  何儀坐在石墩上,腦袋裡一團亂麻,未來該怎麼辦,天界還剩多少人,會怎麼看他,這些問題一齊圍繞在腦海里,讓何儀本就脆弱的神經越發脆弱不堪。

  一想到他們的計劃敗露,還害死了這麼多同門,他想不到回去要遭受其他神仙什麼樣的眼光,蒼仲譽倒一死了之,他還不如一起死在那裡算了!

  何儀撐著頭,煩躁的揉了揉手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不是那誰的走狗嗎?怎麼流落到這裡了?」

  聞言,何儀猛然抬起頭,戒備地看向來人但在看到他那張臉的時候卻愣住了,「謝、謝晏?」

  聽到這個名字,謝無乘不耐煩的皺了一下眉頭,瞥了他一眼,「你死到臨頭都不睜開一下眼睛嗎。」

  何儀這才仔細看他,長相身形確實和謝晏不太一樣,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在腦子思索他的來路,提防道:「你來做什麼?」

  謝無乘伸手,一道無形的法力立馬掐住何儀的脖子將他脫離地面,語氣不善,「黑霧不過我的一絲執念,卻被你們拿來禍害蒼生,你那位主子死得不冤。」

  何儀頓時明白過來他是誰,即使被掐得氣息漸微,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也不想讓他好過。

  「那你也該知道現在已經不是你能控制得了,除非……」

  何儀話還沒說完,就被謝無乘掐斷了脖子,倒了下去。

  謝無乘看著他的屍體,自然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失心霧會隨著人的慾念無限蔓延,不是蒼仲譽也會有其他人利用它來為非作歹。

  除非他死,他的執念才會隨之一起消散。

  但過不了多久天獄要破,裡面的東西要是出來,三界都要變成一片煉獄。

  可他□□早就毀了,現在只是一個魂體。

  許鏡生沒告訴他肯定是想找個兩全的方法,要救他,要救世人。

  謝無乘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沉默了很久。

  第90章 飛花 交錯

  自從那天出櫃後, 傅鈺看向他的表情就有點欲言又止。

  許鏡生閒適的喝茶:「找我有什麼事?」

  傅鈺:「是這樣的,最近失心霧又有點要冒出的苗頭,而且根據白筱和楊合所說, 今日多出地方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地震,地上莫名其妙裂一條很大的口子。」

  是因為要壓不住天獄裡面的囚犯, 只是地震的話傅鈺就不用特意跑一趟了。

  許鏡生:「怎麼了?」

  「魔界因此產生動盪,不少妖怪魔物從地界跑出來了。」

  三界劃分地界井水不犯河水, 以防天下大亂, 統一歸天界管, 有時候小魔小妖偷偷跑出來只要不搗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天界人都死光了, 魔界被約束了這麼久也按捺不住了, 趁著這次又要出來作亂了。

  許鏡生想起前魔尊的祖宗或許還在天獄裡,等著出來和他們的後代團聚, 然後一起禍害三界。

  傅鈺還在說:「……而且我感覺失心霧可能會和這件事有關, 雖然那誰死了,但楊合告訴我還是有不明黑霧在人群中, 我們都束手無策。」

  這個確實,災難中人的求生欲望是失心霧最好的溫床,除了他沒有人知道讓霧消散的辦法。

  許鏡生應下:「我去看一下吧。」

  傅鈺見他點頭, 轉頭看向松山外面的天, 陰雲在天空下, 春天不見回暖, 反而是陰惻惻的冷意。

  原來傅鈺也來過松山, 原本只是以為許鏡生喜歡讓松山下雪來方便修煉靜心, 但現在知道許鏡生本相為神,不需要修煉,那這……

  「你這裡是有什麼東西嗎?」傅鈺直接問他。

  「嗯, 」許鏡生抬眼看向他,這件事也騙不過他,「鎮壓了一些失心霧。」

  傅鈺若有所感的看向他那院子緊閉的房門,突然想起一件事,頓時背後發涼:「你這些年總在閉關該不是……」在和鬼打交道吧。

  許鏡生:「……別多想,我只是不想拋頭露面。」

  好吧。傅鈺嘆了口氣。

  他們修仙者對災難的感知比凡人要敏感得多,因此他能感受到風雲將變,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到來。

  但他不感到忐忑,除卻心裡那點不確定,他一點也不慌張,莫名就是相信面前的這個人能夠解決。

  他突然有點理解創世神時期的百姓,無論多大的浩劫,都一定會有神來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他放寬心地離開了。

  但傅鈺不知道的是,世上最後一個神,在那場災難中也背叛了世人。

  謝晏除了受傷那段時間,後來也沒有留在他屋裡住下,但徐朝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江留住一起去了,現在只有謝晏一個人住。

  現下都待在各自屋裡,沒一個人出來。

  許鏡生關上門,隔絕外面的景象。

  從角落裡蔓延上來的黑心霧越來越多,原本還怕許鏡生,現在隨著它們主人被放出來,也越加大膽,纏繞上他的手腕,攀附上他的身體。

  許鏡生低垂著頭,看著地面沒有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黑影逐漸化為實體,在他面前覆下一道陰影。

  謝無乘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腰,輕笑著看著許鏡生:「你怎麼知道我能通過霧氣找到你?」

  許鏡生往旁邊走了一步,對他笑了笑,反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找我?」

  謝無乘看見他的笑容,大家都心知肚明,謝無乘斂了神色,嚴肅開口:「許鏡生,你知道……」

  吱呀——

  身旁傳來開門聲,兩人一同回頭,就和門口的謝晏對上視線。

  謝晏:「師尊,這是?」

  許鏡生扶額,「……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城

  鄭志義敲響了某個府邸的大門。

  白城的人給人的感覺大多都壓抑,沒什麼煙火氣,從某種角度來講也安全,所以陳無依沒招什麼僕人侍衛。

  她一開門,見來者陌生,便提起了幾分警惕,「何事?」

  鄭志義張了張嘴,剛想叫她的名字,又突然想起來這一世陳無依不認識自己——準確的說是毫無瓜葛,要不是許鏡生告訴他,他根本無法站在這裡。

  頓了頓,鄭志義站在門口,言辭懇切:「接下來的兩個月不要出門,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去。」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符,遞給陳無依:「這符在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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