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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幼雪舔舔唇,忍下了為色所迷的衝動,喘著氣

  說:「你可不能遲到。」

  「……」

  周述現在蓄勢待發,這話跟盆涼水兜頭澆下來似的。

  可就算是澆下來了,也壓不下去。

  他過去再度摟住人,程幼雪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如願:「我爸最討厭遲到的人。」

  「……」

  「我媽也討厭。」

  「小雪!」

  周述急躁又頹靡。

  程幼雪笑得狡黠嬌艷,沒心沒肝,戳他的肩膀:「行了,快換衣服吧。你也不想想你那什麼……那麼久,除了遲到,沒有別的可能。」

  孰輕孰重,周述還是分得清的。

  他調整著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個來回後,他把程幼雪抱下酒櫃,給她撫好裙擺,悶聲不語地又去找衣服了。

  瞧他這樣,程幼雪也不忍心再逗,可剛才話趕話,倒是叫她冷不丁想起個事兒來。

  她必須和周述說。

  「什麼?」周述委屈巴巴地看她。

  程幼雪就跟有什麼重大發現似的,還挺嚴肅,壓低聲音告訴他:「這麼看,那天旅館隔壁那個男的時間很短啊。」

  「……」

  「一點兒也不持久。」

  「……」

  周述要瘋了。

  第63章

  墜夏「那你今晚還要不要再試試你的眼……

  程家位於北城市中心一片不起眼的區域。

  說是不起眼,實際是鬧中取靜,門衛森嚴,外來車輛和人員根本不允許入內。

  就是程幼雪,這麼久沒回家了,也得在保衛處做登記核查,然後才可以進入。

  周述一手拎著送給長輩的禮品,一手牽著程幼雪。

  他的掌心微濕,表情也很肅穆,之前還說自己不緊張,真到眼前了,也是惴惴不安。

  程幼雪給他又正了正衣領,說:「沒事。」

  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在程家工作了十多年的阿姨。

  阿姨很想程幼雪,一見了面,笑著說:「小姐你可回來了!」

  程幼雪笑了笑,叫了聲劉姨,劉姨這又看向她身邊高大俊朗的男人,禮貌道:「這位是周先生吧?快請進。先生和太太等著你們呢。」

  先出來的是程開硯。

  周述不止一次在新聞上見過這位領導,印象是端正沉穩,但見到了真人,又感到對方身上有股厚重內斂的儒氣,所謂的「沉穩」,是年歲積澱下來的靜水流深。

  「來了。」程開硯開口。

  程幼雪也好久沒見父親了,一聲「爸」,叫得有那麼一兩分孩子氣,但也僅僅是一兩分。

  程開硯眼神柔和下來,又有些悵然若失,看了看女兒,再望向周述。

  周述:「叔叔好。」

  程開硯頷首:「坐。」

  周述把東西交給劉姨,和程幼雪跟在程開硯身後,到客廳落座。

  剛坐下沒兩秒,寧禕也出來了。

  不同於程開硯,寧禕的精明幹練無時無刻都在體現著,哪怕是在家裡,也有著強大的氣場。

  周述站起身來,程幼雪跟著他一起。

  「媽。」

  「阿姨,您好。」

  寧禕「嗯」了一聲,和劉姨吩咐了幾句,也來客廳坐下。

  氣氛難免沉重壓抑。

  程幼雪幾次想開口緩和,周述都攔下了,他想,還是該他主動才對。

  「叔叔,阿姨,過年好。」周述恭敬道,「只提前了一天告知要前來,有些唐突了。還希望兩位長輩不要見怪。」

  程開硯坐在主位上,姿態尚算隨和,沒有上位者的壓迫,問:「和幼雪交往多久了?」

  語氣平淡。

  卻是個很妙的問題,暗藏了無形的銳利。

  周述要是答五年前他和小雪就在交往,那這五年的空白,不需要程開硯追問,就已經表明他和小雪之間存在的問題和差距;可他如果說他們是去年夏天重逢相戀的,又會叫人覺得這麼短的時間就敢上門拜訪,誰給你的膽量。

  程幼雪也聽出父親話語裡的刁難,想替周述圓過去,周述又沒讓。

  他沉了沉氣,迎著程開硯平和卻帶著審視的目光,說:「叔叔,我和小雪大二時就戀愛了。但因為我自身的原因,我不能在那時候保護好我們的感情,我們分開了五年。但這五年對我來說,小雪從沒有離開過我。」

  「所以,從我的角度,我和小雪交往六年了。」

  周述說完,客廳里靜得落針可聞。

  程幼雪看著程開硯,程開硯完全喜怒不形於色,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似是覺得淡了,便又放了回去。

  沉默還在繼續。

  程幼雪背後都滲出冷汗來了,周述反倒越發沉靜下來。

  約摸過了三四分鐘,程開硯忽然問:「會下圍棋嗎?」

  周述稍楞,點點頭:「懂一些。」

  「好啊。」程開硯起身,「陪我下一盤?」

  周述跟著程開硯去了茶室,那裡有棋盤,有時程開硯工作乏了,會過去和自己對弈。

  這二人一走,客廳里剩下程幼雪和寧禕。

  寧禕還和從前一樣,問問程幼雪的工作,聽聽她的計劃安排,哪裡覺得不妥,就點撥兩句。

  程幼雪也關心記掛寧禕和程開硯的身體,寧禕說年中體檢過一次,都還好。

  程幼雪放下心,還要說什麼,寧禕說:「和我去趟會客室。」

  會客室是程家經過特殊處理的地方。

  隔音做的極好,就是在裡面用電鋸,外面聽的都不真切,且這裡也還屏蔽信號,外界無法溝通,是個非常適合談話的地方。

  關上門,寧禕也不繞圈子,直說:「我不同意。」

  程幼雪料到了。

  來之前,她還想了,要是寧禕和她這麼說的話,她該怎麼反駁?怎麼論證?又怎麼證明周述是值得的?

  可當她確切聽到寧禕說出這句話後,她反而是頭腦空白,絲毫不想辯駁。

  因為她沒必要陷入自證陷阱。

  「媽,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和觀點,我也尊重你的想法。」程幼雪說,「但我的選擇,目前不會變。我希望你也可以尊重我。」

  寧禕搖搖頭:「你二十六了。不是過去那個十七八的少女,為什麼還這麼天真?」

  程幼雪反問:「天真不好嗎?」

  程幼雪其實也知道,寧禕這麼強勢的性格不是天生的,是後天被逼出來的。

  外婆告訴過她,外公去世後,家裡的那些親戚對外公遺留下來的古董虎視眈眈,一個個的都想欺凌到她們孤兒寡母的頭上來。

  外婆是個舞蹈家,只會跳舞,不擅長應付這些,為了不被欺負,寧禕就必須強大起來。

  就是從那時候起,寧禕開始處處要強,不僅在事業上要強,婚姻上,她也要做到1+1大於2的效果。

  所以,她選擇能帶給她無限助力的程開硯。

  這是寧禕的選擇,她選擇從婚姻中得到更實際的東西。

  而程幼雪不想要這些,她想她的婚姻建立在愛情之上,她要的是情緒價值。

  「情緒價值?」寧禕冷笑,「情緒價值能換來什麼?握在手裡的才是最可靠的,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而且我和你爸的婚姻,在我看來,是最完美的婚姻。我們忠誠於彼此,是戰友、是知己、是最懂對方野心的人。我們的關係很牢靠。」

  戰友、知己、伴侶,獨獨沒有愛人。

  程幼雪問:「那要是有一天我爸下來了,或者你的事務所出現重大問題了,你們中有一個徹底倒了,還牢靠嗎?」

  寧禕一怔,半晌沒說出話來。

  程幼雪並不是想批判

  父母的婚姻,她也從沒有認為父母的婚姻一無是處,婚姻本身就是一種制度,雙方制衡依託、遵循規則才是長久之計,談感情其實是不利於它的長期穩定的。

  程幼雪都懂,但她還是那句話:這不是我想要的。

  程幼雪從來都清楚自己的需求,她不貪婪,也不降低自己的標準,更不會委曲求全,她要周述,就是因為周述能滿足她的情感訴求。

  僅此而已。

  「媽,我不是為愛所困的小女孩。」程幼雪說,「即便退一步講,我有一天可能會如你所說的那樣,失望了,失敗了,可那又如何?」

  「我自己有資本,甩掉拖累我的,再站起來就是。」

  聽到這句話,寧禕終於確信她失去了她的女兒。

  她的孩子長大了,有了獨立的思想、獨立的經濟來源,這是她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改變扭轉的,就像她不能穿梭時空,回到女兒的童年,讓女兒對自己產生依賴。

  那些失去的時光再也無法填補,她也沒有砝碼再將女兒拴住。

  *

  程幼雪從會客室里出來,去了茶室。

  周述還在和程開硯下棋,她輕輕靠近過去,也不避諱,坐在了周述所坐的木椅扶手上。

  周述見了她,同樣不加隱藏,靦腆又有些開心地笑笑,捏了捏她的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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