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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尊邪神在同一時刻角力,到底比不上極樂在時空領域的權柄優勢,即便他只是個半吊子邪神傀儡。

  一切色彩都在虛化,像一幅歲月侵蝕後剝落的畫卷,支離破碎的教堂彩繪玻璃,光怪陸離的景象涌動融合,仿佛構成世界的成分,正抽絲剝繭還原成最初的樣貌。

  分崩離析的瘋人院中,唯獨林歸傘的房間不受影響。

  她正低頭,藉助頭頂的白熾燈深深凝視掌心中的物品,一隻陶瓷製的紙王冠發卡。

  下一刻,林歸傘手心一握,用力捏碎。

  碎片之中,靜靜躺著一張泛黃髮舊的小紙條。

  來自謝言竹的禮物。

  這紙條被封存在陶瓷外殼裡過了許久,徹底脫水,輕輕一碰就爛得稀碎。

  林歸傘小心翼翼用鑷子挑開,終於看到了上面書寫的內容。

  沒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一個坐標點而已。

  林歸傘同樣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只是轉動門把手,離開房間,面不改色越過正要替她綁上拘束帶的護士。

  護士的身影是虛化的,散落成無數細密的粒子,被她橫穿而過也不會崩解。

  林歸傘對眼前發生的怪象渾不在意。

  與其說早有預料,更像是堅定了一個目標,絕不動搖。

  她朝著坐標點的方向,路過光影粒子組成的護士,無視走廊上浮動的奇異扭曲的花紋,隨手從推車裡摸來一柄手術刀,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門。

  極樂就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後,像是雪地里踩著另一隻貓的腳印行走。

  牆面奇異的花紋是時空正在扭曲的徵兆,他身後無窮無盡的黑暗正在蔓延,有形的色彩崩解成碎片,落入虛無之中。

  另外兩尊邪神正在瓦解他的能力。

  小傘傘,再快點呀!

  極樂在心中笑盈盈地催促。

  吱呀一聲。

  門打開了,露出光線昏暗的室內,指示燈閃爍的維生器械,與病床上安靜沉睡的白髮少年。

  極樂不期然想起了他還是人類時。

  白化病的影響比現在要大,長時間見陽光,就會皮膚紅腫眼睛流淚。

  是以他最喜歡冬天,日照稀薄,雪白雪白的和他發色一樣。

  極樂有時喜歡追逐雪花。

  游魚似的狡猾,越靠近溜得越遠,在落雪的世界中勾勒風的形狀。

  時間久了,疲憊的視野迷迷糊糊見到六邊形光斑,映在天空的背景下,是傳說中五顏六色的白。

  而當他停下腳步,久追不到的雪花,就這樣靜謐地落在他鼻尖,沁涼的,轉瞬化成水。

  在那扇打開的門扉上,極樂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投影沒有被藏匿在任何一個隱秘處。

  就在他的病房,與他錯開了空間。

  極樂心中沒有半點意外,只有種塵埃落定後,空落落的感覺。

  謝言竹知曉投影的位置後,將坐標寫在小紙條上,借曉天儀之手送出時間循環,送到林歸傘手裡。

  這是他的禮物,提供給林歸傘翻盤的籌碼。

  而到了曉天儀這裡——

  極樂再次動用了權柄,錨定到當初被曉天儀委託,將生日禮物送給她妹妹的時間點。

  果不其然,當初他為了將紙王冠發卡給林歸傘,當做錨點維持她在時間循環的記憶,替換了曉天儀的禮物。

  而被扔進垃圾桶的那件原本的禮盒中,躺著一隻一模一樣的發卡。

  這隻發卡將會隨時間循環刷新,落入無垠虛空,落入許久以前漫無目的遊蕩的他手中。

  再將他引入瘋人院。

  兜兜轉轉,這份由謝言竹起頭,曉天儀製作的禮物,終是會經過他手,送到林歸傘這裡。

  錯亂的時間線里,一切早已註定。

  他追尋坐標點而來,殊不知坐標真正指向的不是林歸傘這個唯一活人,而是現如今被藏匿起來的他的投影,他來早了。

  他就是謝言竹帶來的禮物,用來拯救林歸傘的手段。

  一個昔日的弒神者,被邪神詛咒的可憐蟲,不懷好意拉林歸傘替死的倀鬼。

  持有「錨」的權柄,恰巧克制林雨停的屬性。

  在她因為與林雨停融合,逐漸喪失的自我意識中,林歸傘的人性「錨點」。

  他這樣的存在,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某些人的希望。

  極樂突然很想笑,也的的確確笑了出來。

  他一把攥住林歸傘執刀的手,刀尖險險懸停在變成植物人的白髮少年心口。

  只要刺下去。

  極樂心想,他就能獲得夢寐以求的解脫。

  取而代之的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活人,從此淪為邪神傀儡。

  挺沒意思的。

  林歸傘看著那隻橫空殺出的手,瞳孔緊縮到極點,拼盡全力不退反進,試圖貫穿少年的心臟,「還是讓我找到了對吧?」

  她冷笑,「這具身體才是你真正的致命弱點。」

  極樂臉上是一貫輕快活潑的笑,陡然間一把撇開她手裡的刀,眼底儘是不屑與嘲諷,「是又如何?」

  「滾吧,你沒資格殺我。」

  話音落下,他打了個響指,搖搖欲墜的時空徹底破碎。

  流動的時間裡,護士察覺林歸傘擅自出逃,趕忙將她押解離開。

  極樂只能看到她充滿恨意的眼睛。

  「我一定會殺了你。」她說。

  極樂收回了視線,看向病床上睡得酣甜的白髮少年,忽然伸手掐住他脖頸。

  指腹壓在柔軟皮膚上,明明手背青筋暴起,用力到表情猙獰滿是戾氣,卻連一絲凹痕也沒能留下。

  自殺的意圖與本能相互抵抗。

  不得寸進。

  第68章

  「小傘,你沒事吧?」

  門口傳來林雨停焦急的嗓音。

  極樂眼神動了動,從自己的思緒里醒來,下一刻露出嫌棄的表情。

  來得也太快了吧,有點噁心了都。

  他抓緊時間將病床上沉睡的少年投影收回,把致命弱點明晃晃暴露在外,可不是什麼禮貌行為。

  確認沒有遺漏後,極樂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林雨停正不耐煩揮開護士,老母雞護崽似的,恨不得長出大翅膀子將林歸傘裹起來,小心翼翼捋順她的髮絲,低聲詢問方才發生的事。

  至於另一個臥龍鳳雛,拉斐爾自然也到場了,饒有深意看了眼黑漆漆的病房,隨即視線轉過來與極樂對上。

  「你對小傘做了什麼?」

  林雨停沒能問出有用的東西,只有林歸傘幾句含糊不清的敷衍,心中怒氣不降反升,猛然轉頭殺氣騰騰瞪視極樂。

  陡然一把扼住他的喉嚨,將這纖細瘦弱的白化病少年摜在牆上。

  極樂吃痛般皺緊眉毛,沒好氣地說:「別什麼事都賴在我身上,不如先問林妹妹對我做了什麼!」

  林雨停淡淡道:「小傘想做什麼是她的自由,不歸我管。」

  極樂對這人拉偏架的行為,見怪不怪中夾雜一絲絕望,翻了個白眼,「行,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林歸傘站在一旁思緒恍惚,欲言又止張口,不知道要不要把那具投影的事說出來。

  但一來投影只怕已經被極樂回收,說與不說都不影響。

  二來,她是怎麼知道紙王冠發卡有問題,裡面藏了一張小紙條的?

  林歸傘仔細回憶,卻發現想不起來當時的細節。

  「可事情分明是你先挑起的。」

  拉斐爾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一如既往清朗溫和,給人如沐春風的斯文感,但在場之人沒一個會被這表象欺騙。

  極樂神色一凝,察覺到這廝過河拆橋的意圖,「你——」

  林雨停捂住他的嘴,看向拉斐爾,「你說。」

  拉斐爾的目光透過平光眼鏡落在極樂臉上,見他急切憤怒又無可奈何的憋屈表情,嘴裡嗚嗚咽咽,一雙紫水晶眼眸充斥色厲內荏的警告。

  他笑容愈深,下巴點了點,同時以眼神示意極樂,「祂的權柄名為'錨',比起捏一個人形化身,更愛找現成的代言人。」

  拉斐爾看著極樂,卻像透過他與另一個存在對話,「殺死祂的人,將會成為祂。」

  林歸傘愕然,如此說來,極樂曾經的確是人類,甚至是一個弒神者。

  她神情一時間無比複雜。

  極樂別過頭去,竭力不與林歸傘的錯愕目光對視。

  林雨停自是將這番互動收入眼中,不禁發出一聲刻薄的冷笑,小傘興許不了解,但他對同類的本性再清楚不過。

  掐住極樂脖頸的五指收緊,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偏頭用餘光緊緊盯著他,不放過絲毫神情變化。

  「你希望小傘殺了你,取代你成為一隻替死的倀鬼。」

  林雨停加重語氣,不忘瞟一眼林歸傘,希望她的關注點從屠龍者成為惡龍上抽離,意識到極樂的險惡用心。

  林歸傘果不其然想到了。

  好險。

  她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劫後餘生般慶幸。<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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