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恩斷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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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婧語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帳子.甚至忽視了屋內悄然出現的人.

  燭火下.他晶亮的眸子再無星光輝燦.像是蒙了塵的珍珠.失去了光澤.

  握握拳.他還是走到了床邊.掀簾.

  他看到她睜眼側頭來看他.燭火照進帳內.她面容半隱在陰影里.

  這美麗的容貌.原來她也給了五哥看.他眼底是迷離不清的思緒.原來他們早就認識.那他算什麼.

  他眼神晃了晃.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她淡淡的道:「夜深了.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去.」他無意識的說著連自己也不懂的話.躺在了她身邊.鑽進了她的被子裡.將頭抵在她肩上.喘著氣哽咽抽泣.

  她心底黯然.亂的像一鍋粥.眼淚也滑了下來.為的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哭著.抽噎著.兩人偎在一起睡了過去.

  早上起來.他睜眼看著她.見她臉上的淚痕.輕輕地吻著.

  臉上痒痒的.蘇婧語猛地睜開了眼.微驚.「你做什麼.」

  他嘻嘻一笑.親吻她的面.

  她推開他.慍怒.

  他眼睛一暗.看著她不說話.

  她蹙眉.陷入迷茫.他伸手將她抱住.「你心悅五哥是嗎.」

  他的手再顫抖.泄露了他的緊張害怕.

  「……過去了……過去了……」她喃喃自語.

  他眼神晦暗了幾分.很快又雀躍起來.親親她的眼瞼.柔柔的.像羽毛.撓在了人的心底深處.讓她一時竟忘了拒絕.

  正房內.蘇張氏神色陰沉森冷.一直坐著.眼神越變越冷.屋內靜的落針可聞.伺候的下人摒了呼吸.生怕觸怒了她.

  自從侯爺向她質問了蘇沛澤和蘇沛旻那兩個賤種身上的毒後.兩人似乎走到了陌路似的.再也沒有往日裡的溫情脈脈.他對她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他除了質問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老夫人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但是府中的大權卻被交給了兩個兒媳.而且還把當年劉氏當年的留下的嫁妝收了回去.知道那些嫁妝已被她掏空.他勃然大怒.摔門而出後再也沒有踏進正房一步.

  甚至.婧芸婧雪的婚事也被他草草定下.他只給她打了個招呼.更本沒有徵求她的意見.兩人之間已經冰到了極點.

  如今.她不能坐以待斃.否則.兩個女兒這一輩子都完了.

  出了正院.吩咐了陳嬤嬤幾句.命她拿她的名帖請太醫.然後去了書房.

  門口的侍衛一擋.語氣不失恭敬:「夫人請回吧.侯爺不許任何人打擾.」

  蘇張氏不悅.但仍保持著該有的端莊.道:「我有要事.必須要見侯爺.你們去通稟一聲.」

  「夫人還是請回吧.侯爺說了不許人打擾.請夫人不要與我們為難.」蘇冰面無表情道.

  「此事事關老夫人.若是因為你們而耽擱了老夫人的身子.你們擔待得起嗎..」她厲聲呵斥.

  蘇冰立刻道:「屬下這就去稟報.得罪之處還請夫人多多諒解.」

  書房內的蘇重山早已聽到外面的動靜.出來掃了眼她.邊走邊冷聲問道:「老夫人發生了何事.身子不爽利請太醫了嗎.」

  大約過了綠蕪小徑.蘇張氏這才道:「妾身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老夫人這幾天都不爽利.今早妾身請安時.感覺老夫人憔悴了許多.而且見她痙攣打顫.手腳都不便利了.仿佛是……」

  「是什麼..」

  「像是妾身見過的癮症發作.」

  「你說什麼..」蘇重山捏住她的腕.眼中冷冽如冰.

  強忍著腕上的痛楚.她再次重複了一遍.語氣不甚肯定.

  蘇重山眉峰一攏.趕去了榮祿院.近日流言肆意.母親的名聲在京中大惡.加之避不見客.更令人揣測.他眼神一深一路沉默.

  太醫為老夫人診了脈.皺眉道:「老夫人食了過量的大麻.已然成癮.」

  老夫人臉色一變.已經猜到此事是誰所為.

  屋內幾人也都變了臉色.

  「請太醫開些藥.」蘇重山道.

  太醫搖頭道:「回侯爺.大麻一旦上癮藥石無靈.只能強自戒掉.雖然有北芪雪蓮壓制.但大麻非毒.並不能完全化解.」

  老夫人臉色變成了菜色.氣的渾身發抖.「來人.給我把那個小賤人捉來.」

  蘇重山神色一變.命人將太醫請了出去開方子.紫琴撫著老夫人的背.卻是暗暗捏著她的腕暗示.老夫人強壓住胸間翻滾的怒氣.眼神滿是怨毒.

  蘇重山卻不肯放過.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老夫人.問道:「母親方才要捉誰來.」

  一邊的蘇張氏嘴角勾起冷嘲.覷了眼臉色沉黑的蘇重山.嚴厲的聲音一字一頓打在紫琴幾人的心上.「我記得老夫人的飲食一直是你們打理的.為何出這麼大的岔子.」

  紫琴紫簫「咚」得一聲跪下.立刻辯駁求饒.

  「奴婢自小便在老夫人院裡服侍.一家子都是府中的家生子.此次大意的確萬死難贖.但是此事的確不是奴才所為.」紫琴面對蘇張氏的質問神情冷漠淡然.

  蘇重山冷喝:「夠了.」

  紫琴再不敢說話.

  「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厲喝.

  .他面如冰河涌動著冬日的凜冽.「給本侯拉下去打.直至說出實情.」

  「慢著.」老夫人喝止.掃了眼低眉順眼的蘇張氏.冷笑.

  聯想到那日蘇婧語說的話.她已有幾分明白.這院子裡有蘇張氏的人.否則.也不會有上次的事.當然她對蘇婧語才是恨極.更沒想到她能發現她送去的北芪雪蓮裡面有大麻.還反用在她身上.

  冷眼看著地上跪著人.道:「你們向來忠心.此次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的確該罰.但我確實信此事與二人無關.拉下去關入柴房.山兒留下.我有話對你說.張氏也下去吧.」

  看著被拉下去的紫琴紫簫.蘇張氏應諾.眼中冷笑綿長.

  看著憔悴的老夫人.蘇重山冷著的臉微有鬆動.但是卻不代表可以欺瞞他.「母親該給兒子一個解釋.」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令老夫人心中一顫.這個兒子到底是戰場洗禮過的.有著鐵骨與冷血.

  「此事必然同那個丫頭有關.」她咬牙切齒.眼中透著怒態狠戾.那是時光賦予她的老辣.

  蘇重山在心底冷笑.面上愈發冰冷.「母親為何如此說.」

  老夫人聽出他的冰冷中的幾絲不馴.心中惱怒.但是卻知他不是一個隨意被人糊弄的人.只是常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呢.為了那個賤人的女兒追根究底.

  「北芪雪蓮.便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兒子不明白.」他冷冷的看著面前這個母親.

  老夫人心口一滯.這就是她的兒子嗎.這般逼迫.

  「好.好.好.」她連叫了三聲好.眼中含了水光.然而.蘇重山卻撇開了視線.神色冷峭.

  「母親不願說也可以.兒子自會查清.若是連這點能耐都無.兒子這侯爺不當也罷.」他轉身之際.腳下一頓.譏誚道:「母親以為那日府內刺客之事兒子便真的糊塗嗎.就好比當年的事……你們都以為我便是傻子..」他神色恍然.眉間聚積著沉滯已久的滄桑苦澀.「這裡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您也該放下了.不是你的便終究不是你的.」

  老夫人唰的一下煞白了臉色.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你給我站住.你什麼意思.」她神色變幻.暴躁地失了控.

  蘇重山眼中含了水光.一個人的孤寂.兩個人的悲哀.三代人的糾葛.還需要說什麼呢.唯有苦澀.苦到了心底.綿長的揮之不去.夜夜折磨.

  逃避.改變不了事實.清醒.又太苦痛.依稀之間.那個人的眉眼常常搖曳.他把恨轉嫁給了他的兒子.才給了別人欺侮的機會.這一次總要對得起她才是……他不怪她最後的決絕.也沒資格……

  若不是知道沛澤中過毒.也許他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渾噩下去.自欺欺人一輩子……

  第二天.老夫人被送到了莊子上.名義.養病.

  三天後.蘇重山在朝堂上請奏蘇沛澤為世子.當夜.蘇張氏來到了書房.

  書房內寂靜無聲.看著這個男人.她突然發現從未了解過他.神色是那麼清冷默然.一如她當初才嫁來時.對她視若無睹.冷眼相待.

  她知道他與那個女人感情篤厚.卻控制不了心.終究嫁給了他.

  但是得到的只是冷漠.即使床第之間.也是敷衍發泄.她不悔.她有的是耐心與心計.終於.她三年的安分守己與溫柔以待.換來了他的一顧.再三年.她終於將那個女人以最狼狽的姿態趕了出去.他是她一個人的了.近二十年的溫情相處不是嗎.

  可是此時他無情冷酷的眼神無比的刺眼.仿佛在告訴她她的愚蠢.

  他竟然暗自謀劃了一切.只為順利給那個女人的兒子謀得世子之位.她不願相信.不願信.可是今早宮中來的旨意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多年來的期冀.

  他到底是何時下的這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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