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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師妹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明眸透出一股子狠勁:「還是我來吧,我的傷勢我了解,今日怕是走不成了,可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死也得拉幾個墊背!小師弟,待會兒我自爆元嬰,把他們阻上一阻,你帶大師姐先走。」

  她回頭看我,眼中漾起薄薄的水光,像月下獨酌時酒入愁腸的模樣:「大師姐,我可能見不著小鐵匠了,我還沒有打出神兵,他大概還是不願見我,你日後若見了他,便跟他說我死了,必要說得慘一點。臭男人,心腸比鐵還硬,說不見就不見!我都要死了,總得讓他的心疼一下,不然我不甘心。」

  我沒好氣:「你最好別死,不然我見了他,就說你在外頭背著他,左擁右抱,美男環伺,不知有多風流快活,早忘了他姓甚名誰,讓他氣得一輩子不見你。」

  「?」

  我從衣服上撕扯下一塊布條,把銜霜殘劍纏在手上,深吸一口氣,緩緩壓下丹田氣海傳來的痛楚:「你大師姐我還沒死呢,哪輪得到你們兩個?怕嗎?」

  二師妹揚起唇角,即使狼狽不堪,依然眉眼湛湛,艷色驚人:「老娘這輩子哭過沒怕過!」

  三師弟什麼也沒有說,默默橫起白骨哨。

  鼎劍閣前,九州正道眾人中忽然傳來一聲暴喝:「孽障,為一個狗屁落霞宗,你當真不要命了?!」

  我沒有回頭:「一條命罷了,死便死了。」

  在血煞老祖桀桀怪笑俯衝而下,合歡宗眾女步步逼近那一瞬,我將手中殘劍狠狠刺向腳下白玉磚:「給,我,破!」

  銜霜是神劍,即使斷了,也非一般的劍能比。

  劍尖所及,白玉磚瞬間龜裂,蛛網般的細縫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整個劍宗的地面都開始晃動。

  眾人面露驚駭,連血煞老祖等人都頓住,警惕地環視四周。

  一聲低沉的咆哮傳來,蒼茫渾厚,仿佛來自亘古洪荒。

  「不好!鴻蒙要跑出來了!」

  20

  劍宗地底,有凶獸。

  宗史記載,創派祖師太一真人遊歷東極大荒時,路遇洪荒凶獸之一的鴻蒙為禍人間,於是割其角,束其足,封印於宗門之下。

  陣眼就在鼎劍閣前。

  曾經我也跟門中許多人一樣,以為這不過是個傳說,直到我得到銜霜劍認主。

  銜霜劍是太一真人的佩劍,當年真人就是用它封印了鴻蒙。

  我能感受到陣眼的所在。

  鴻蒙是上古凶獸,雖然被創派祖師割掉頭上的角,又封印了數萬年,不復當年巔峰,依然不容小覷。

  帝白劍率先出鞘,其他宗門大能也紛紛出手鎮壓,血煞老祖等人也顧不上我們,拿出護身法器,嚴陣以待。

  我帶著師弟師妹趁亂跑路。

  不怕死是一回事,可能活誰願意去死?

  要死也該是仇人先死。

  碧眼狻猊獸並未走遠,而是趴在溪畔打盹。

  我們騎著它一路遠離劍宗,準備尋個清靜地療傷。

  如今正邪兩道都被我們得罪光了,九州大陸再難尋到容身之處。

  除了一個地方,魔淵。

  ……

  魔淵的黑霧已經擴散到周圍的樹林中。

  花草枯萎,樹葉凋零,林子裡死一般地寂靜,半聲蟲鳴都沒有。

  我皺了皺眉。

  恐怕跟我上次沒有完全封印有關。

  說來可笑,當年我隻身入魔淵,本就存著必死之心。

  因為要徹底封印,需要劍主剖心取血。

  我不擅長煽情的道別,特地瞞下此事,只笑著說去去就回,沒想到竟招來父親忌憚,在我封印剛成,尚未來得及剖心之時,扮成劍使偷襲,重傷後墜入魔淵。

  如今銜霜已斷,我再非劍主。

  與耀眼光芒一起消失的,還有一直壓在我肩頭的拯救蒼生的重任。

  魔淵黑霧肆意曼延,九州正道卻無一人前來查看。

  不知是對我的封印太有信心,還是這百年生活太過安逸,放鬆了警惕。

  不論如何,既然他們總喜歡把九州安危、天下大義掛在嘴邊,那剩下的事便由他們自己操心去罷。

  反正他們已經有了新的劍主,還是兩位。

  就看他們誰肯為天下大義做出犧牲了。

  我們在距離魔淵不遠的地方安頓下來,各自療傷。

  三師弟無念骨所化,吸收日精月華便可療傷,加上血煞老祖未下殺招,傷勢好得最快。

  我的傷雖然重,可體內有兩途花,好轉只是時間問題。

  傷得最重的是二師妹,她在十二天魔法陣中傷到了識海,修為連跌三境。

  最直接的一個表現是,壽元縮短,衰老加劇。

  二師妹假裝不在意地捋了捋鬢角灰白的頭髮:「也沒什麼,反正小鐵匠也不肯見我,留在他心裡的還是老娘最美的樣子。」

  我看著她顫抖的手指,嗯了一聲。

  三師弟出去尋找修復識海的靈物,轉悠一圈空手而歸,不過倒是帶回幾個消息。

  一是,我被劍宗逐出山門,革除劍主之名,凶獸鴻蒙被再次鎮壓,只是劍宗山門被毀了大半。

  二是,我們的留影符傳遍九州,被正邪兩道所有宗門通緝,劍尊與合歡宗主親自下令,死傷勿論。

  三是,江蘺和謝長庚已啟程去西海之畔,探秘七寶玲瓏塔,聽聞送行時,各大宗門爭相送寶,整個九州歡欣鼓舞。

  二師妹又吐出一口血,三師弟熟練地割腕,取了一盞血遞給她。

  他從骨到身都是靈物,血液中蘊含靈氣,然而只這點是不夠的。

  二師妹的狀況越來越差,原本烏壓壓的頭髮灰白了大半,眼見著壽元無多,必須儘快找到能修復識海的天材地寶。

  我轉頭望向魔氣四溢的魔淵口,決定去魔淵深處碰碰運氣。

  「大師姐,你去魔淵做什麼?」

  「尋龍。」

  21

  混沌初開的洪荒時期,九州大陸是有龍的。

  後來不知從哪天起,龍就消失了。

  可是,我在魔淵深處,聽到過龍吟。

  很難形容那是怎樣一種聲音。

  蒼茫渾厚,像從洪荒曠野吹來的風,瞬間將人扯回到那個靈寶遍地、凶獸橫行、大能輩出的時代。

  我此前從未聽過那樣的聲音,可只那一次我就知道,那就是龍。

  傳說中絕跡九州的上古神獸。

  有它身上哪怕半塊鱗片,師妹都有救了。

  我循著記憶中的方位,向魔淵深處走了很久。

  四周一片荒蕪的死寂,半絲聲響都沒有。

  越往深處走,黑霧就越濃稠,森涼的寒意籠罩全身。

  體內真氣運轉已經開始滯澀,我咬緊牙關繼續向前走,直到魔氣絲絲縷縷纏繞丹田,我腿一軟,拄著殘劍單膝跪地。

  忽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語氣詫異:「咦——銜霜劍?」

  這一聲宛若頭頂炸了個響雷,震得我心怦怦直跳。

  魔淵深處,怎麼可能有人在?

  幾乎同一時間,手中殘劍閃電般沖向聲音的來處,轉瞬沒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我猝不及防,寒毛豎起。

  這還是銜霜認主以來,第一次脫離我的掌控。

  下一秒,一點金色光芒自黑暗中亮起,光芒越來越盛,眼前黑霧如活物般爭先恐後地退散。

  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巨大的龍骨。

  它就是光芒的來源。

  也是它,在對我說話。

  ……

  骨頭是不會說話的,說話的是附在龍骨上的一抹神識。

  他說,他叫昊均,別人都喊他太一真人。

  我瞥了眼銜霜殘劍。

  它正親昵地繞著龍骨轉來轉去,由不得我不信。

  損壞了人家的東西,總要道聲歉。

  我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抱歉,銜霜劍在晚輩手上折斷了。」

  「斷?」太一真人輕嗤一聲,「誰告訴你銜霜劍斷了?你可曾見過斷劍有魂?」

  眼前龍骨忽然光芒大盛,幾聲細微的咔嚓聲傳來,殘劍綻開數道裂紋。

  不過片刻,一把秀氣的短劍浮於半空,劍身細窄,刃光雪亮,周身散發著凜冽的霜寒之氣。

  「吶,這才是銜霜劍本來的樣子,當年我嫌它不夠威風,特意去東極尋了極海寒晶泥,把它與須彌庚金融在一起,只可惜須彌庚金的品質到底還是差上一截,反倒拖累了銜霜劍自身之利,好在真人我實力超群,劍稍微差些,也不妨礙我發揮。」

  我緩緩握住眼前寒光四射的銜霜劍,卻仍找不回從前與劍魂心意相通的感覺。

  「為什麼……」

  太一真人嘖了一聲,似笑非笑:「你是真不明白嗎?銜霜劍魂與你心意相通,如果不是你心情激盪、大起大落,它也不會輕易斷成兩截。」

  「陸扶搖,折的從來都不是銜霜劍,而是你的劍心。」

  「你不如好好問問自己,劍心因何而折?」<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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