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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依你看,誰適合做太子?」

  「兒臣看不分明。」

  他輕笑了一下,「喔,哪裡看不清楚?」

  「天下的未來。」

  「你看得倒長遠。」

  「因見多了亂世流離,只願天下順平,再不必有夫妻離散,母失其子,子喪其母的慘劇。」

  父皇聽了這番話,沉默了許久,我低著頭,怕看他的眼睛。

  「你果然怪朕。」

  我依舊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說:「作為帝王,您將名垂萬古。」

  那之後他與我說了很多,關於姚斬和姚守,周家和荀家,鄄御和建御,還有年幼的皇子公主們,細細與我說他們每一個的好與壞。

  後面又說到頌雅,讓我不要怪她;

  說起頌清,他說好多年沒見到頌清了,如果有機會讓他進一次宮;

  說到亓寺意,說他蠢但直,還需要磨鍊;

  說到雲雀,希望我安慰那孩子,父皇期望得太多,對他就格外嚴厲;

  說到月盛炎,讓我替他保護炎炎,就像月先生當年保護他那樣……

  最後不知怎麼又說到了宮季卿,父皇依舊不喜歡他,覺得他生性涼薄陰鷙殘酷,我只在這時頂嘴了,我告訴父皇我又懷孕了。

  也不全是頂嘴,只是害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他沒有再說宮季卿,只是溫柔地看著我的肚子,「如果是個女兒,封縣主。兒子就算了,宮家的男人討厭。」

  「謝父皇。」

  「小春,爹爹這裡除了你母親的畫像,還有一樣東西。這兩樣,你今日可以選一件帶出宮去。

  「來,選吧。」

  ……

  八個月後,我與宮季卿的第四個孩子出生,是為靈鶴縣主宮逢春。

  不過那時父皇已經帶著荀貴妃前往行宮休養,將姚鼎和皇子們留在宮中,並沒有見到逢春。

  年幼的皇弟們漸漸長成,父皇依舊沒有立太子,朝上吵得愈發厲害,在涼州和巢州的兩位親王也漸漸坐不住,時常上表回京探望。

  那時只有我明白,他已經選好了,只是還需要時間。

  51

  宮逢春從出生到滿周歲,父皇一直都在行宮。

  在我給小逢春籌備周歲宴時,行宮忽然傳來消息,說荀貴妃重病,要福王立即回京侍疾。

  行宮除了父皇的人就全部是荀家人,這消息不太妙,大家都猜到荀貴妃的意思。

  炎炎去了行宮三次,每次都被攔在外面。

  連在內宮橫行無忌的月家女公子都不能見到皇上,朝臣們亂成了一鍋粥,紛紛嚷著要去行宮拜見。

  姚鼎在此時站了出來,他雖年幼,但正經是長子嫡孫,又是父皇手把手教養,朝中都忌憚他幾分。

  他先安撫眾臣,又向巢州涼州傳信,請兩王共同回京侍疾。

  庶母也是長輩,不僅小叔姚守得回來,親爹也回來看看唄。

  不知道姚斬知道兒子用這種辦法把自己給召回來,會不會氣得錘姚鼎一頓。

  不過藩地的兩王還沒出發,行宮就傳來荀貴妃暴斃、父皇回朝的消息。

  炎炎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連煦燕也說,皇上的確狠心。

  荀貴妃跟了他也有二十年了,但在儲位之事上動手腳,一樣說「暴斃」就「暴斃」。

  父皇回朝後,立即親自下旨召顯王歸京,讓福王留在巢州,其中意思不言自喻。

  荀家人瘋狂反撲,參周家與顯王,然而父皇心意已決,必不讓姚守回來。

  父皇給荀貴妃的死後哀榮是夠的,比肩周夫人,都以皇貴妃禮下葬,還提拔了荀家十二郎。

  姚鼎之前風平浪靜的時候日日守著父皇,如今亂成這樣了,他反倒出宮往各個公主府轉了一圈,甚至去了趟荀家弔唁。

  他最後來的奉國府,這孩子有時看起來頑皮聰慧,有時又格外老成,他說有事不明,請教於我。

  「姑母是最受皇祖父看中的孩子,姑母是否明白祖父心中究竟做何想法?」

  我可從沒覺得自己是最受父皇看中的孩子。

  「我也不明白,皇帝的心是不該隨意揣摩的。不過,你可以去猜測一個父親的心。」

  「明白了,多謝姑母。」

  姚鼎一點就透,不愧是秦思的孩子。

  姚斬可做不到這樣。

  臨走前他還陪宮逢春玩了一會兒,「皇祖父如今輕易不見人,不然該抱了逢春去給他謝恩的。」

  他嘆了一聲,「好在早晚能見到,不急在一時。」

  這話讓我心頭一跳,總覺得他會一語成讖,姚鼎也意識到了,臉色微變。

  我安慰他:「放寬心,你爹娘要回來,京里就不必你一個人頂著了。」

  「是。」

  因為我們一直告訴逢春,他有個哥哥頌清,她分不清年齡,看我與姚鼎親近,以為姚鼎就是頌清,姚鼎離開時逢春便抱著他的腿不讓他走,還一直叫我:「娘!娘!哥哥!」

  姚鼎捏了一下逢春的小臉,「哥哥下次來看你,我保證。」

  姚鼎的馬車都走遠了,逢春還失望地喃喃著:「哥哥,頌清……」

  ……

  七月,涼州的姚斬剛剛接到旨意出發時,父皇駕崩。

  逢春果真沒能見到父皇一面。

  我握著在牡丹閣選的東西,默不作聲地哭了許久。

  宮季卿抱著我,我將我的頭按在他肩窩,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宮季卿,我不該怪他,他是個好皇帝。」

  52

  皇上駕崩,太子未立,涼州顯王、巢州福王齊齊離藩,帶兵馬趕回京城。

  哪怕皇帝想立姚斬的心思已經擺明,但只要旨意未下,福王就要爭一爭。

  說來也不全是姚守想爭,帶領巢州十萬大軍的並非福王,而是嘉妱公主。

  哦不,如今該稱為嘉妱長公主殿下了。

  與此同時,京中荀十二郎逼宮。

  這兩件事同時發生,又幾乎同時結束。

  宮季卿在乾清殿前將荀家十二郎梟首,一如他幾十年前在此地弒君。

  亂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安朝這些人終於見識到了這位駙馬的本事,也頓感這些年駙馬已經足夠容忍他們。

  嘉妱的駙馬宣韋在荀貴妃重病消息傳出時,已逃回京城,他死裡逃生也不閒著,宮季卿殺人,他就遞刀。

  荀家一逼宮,京中就開始謠傳福王已經戰死的消息。

  也是他,在顯王府邸弄出了許多的祥瑞,聯合秦家做出天命所歸的樣子。

  玩陰的,他這些年就沒輸過。

  至於嘉妱長公主,和她的表哥一樣敗在宮家人手中。

  巢州的軍隊與永信侯世子帶領的周家軍兩軍相接,宮家大公子宮頌清使了連環計,先引福王一家離隊,再用口袋陣擒王。

  姚守一旦被抓,巢州軍心動搖。

  嘉妱要搶人,對峙之時,宮頌清開始散播京中姚斬已經登基的流言。

  宣韋和頌清在巢州「共事」多年,連作風也相似起來。

  巢州軍人本就不是荀家死忠,若姚斬果真登基,他們就是亂臣賊子,何況他們現在忠的王都被抓了,自然戰鬥意志減弱大半。

  亓寺意痛打落水狗,頌清動搖軍心勸降,三萬對十萬,竟然真的給他們蠶食成功。

  八月三日,嘉妱長公主被擒,沒有和福王一家關在一起,而是被帶到了一處向陽的山腰,幾十個配備烏禪寶馬的黑甲騎兵圍著一襲白衣的少年等待著她。

  在陽光下,少年白皙的皮膚像是要化掉一般,山風吹動嘉妱的金色裙擺,帶來一絲惡臭的血腥味。

  尤爍兒眯起眼睛看他,猛然發覺這個動作自己做過,就在多年前,在宮牆的一角,她第一次正視這個人。

  「好久不見,頌清。」

  「不,其實我經常能見到你。」

  尤爍兒很快反應過來,奉國府的大公子外出遊學這個消息是假的,頌清或許從一開始就在巢州,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啊,那是我技不如人了。」

  她心頭湧起怒意,與此同時又有些好奇。

  她想知道和自己這樣相似的頌清會怎麼做,她猜測那才是她與宮頌清最不同之處。

  頌清吩咐人抬上一個半人高的鐵籠,裡面放著一個渾身赤裸滿是傷痕的男人。

  「你留著邢三魁做什麼?他是你的人?」

  頌清否定了,「不,只是多年前曾向母親承諾,必親手殺死他。殿下,你將他折磨得好慘,我差點不能信守承諾。」

  尤爍兒覺得稀奇,「姚小春那樣的人,也會想殺人嗎?」

  頌清篤定地說:「再溫柔善良的人也有想殺人的時候,就像再殘忍冷血的人,也有不想殺人的時候。」

  「哈哈,難道你不想殺我嗎?」

  「尤爍兒,如果我敗於你手,你會殺我嗎?」

  尤爍兒一想到那個場景,就興奮到瞳孔都擴大了一瞬,「當然不,我要你變成我的……」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頓住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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