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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過去,抬起手拍了拍方勝䴉的小腦袋,像是拍我自己孩子似的,「給本宮笑一個。」

  方勝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捏了捏他的臉,他動也不動,隨便我捏。

  欺負老實孩子太有意思了。

  「這麼笑才對,保持住,好,就這樣,轉頭,走。」

  一通忙亂,坐下等開禮時腳踝都酸了,宮季卿知道我累,給我倒了杯參茶,我聞著那濃重的藥味就難受,擺擺手說不要了,沒胃口。

  「又悶得慌嗎,最近是怎麼了?」

  「可能天氣太干,菩薩保佑今年別旱,田裡有個好收成吧。」

  宮季卿跟隨侍吩咐,不久他們端來一個香爐點了薰香放在我位子旁。

  「這香好久沒聞過了,是誰做的,和頌清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寄回來的。」

  我立即傾身問宮季卿:「他就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哐當——

  身後有人失手跌了酒盞,我正要回頭看,宮季卿就朝身後抬了一下手,一眾人衣袖摩擦的聲音傳來,他卻絲毫不在乎地為我整理瓔珞,「坐正,快行禮了。」

  我被這麼一提醒,立即回到自己位置上等著行禮,父皇帶著兩個如今受寵的美人坐在上首,大監親自為頌雅唱禮。

  頌雅穿著一襲紺色宮裝被侍女們迎上前來。

  看見那用料極其樸素的宮裝,我十分不解。

  並非我由奢入儉難,而是頌雅通身紋飾全無,那就是一件素裳,像是一整塊紺色布料縫製而成,反襯得她肌膚如玉,臉上芙蓉妖冶。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

  「這也太樸素了吧……」

  「公主看起來也驚訝得很,她不知道嗎……」

  「這不合規矩,皇上會怪罪……」

  坐得靠前的亓寺意咳了兩聲,輕嘲:「別人穿什麼禮服干你們屁事!」

  鄄御公主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又瞪了永信侯一眼,永信侯將酒杯往桌上一放,亓寺意閉嘴不敢說話了。

  頌雅走過亓寺意時身子沒有動,飛快地用眼神掃了他一眼,嘴唇似笑非笑。

  亓寺意舉著酒杯放在嘴邊,竟然忘了喝進去,樣子呆傻得和平時的方勝䴉一樣。

  而此時的方勝䴉正低著頭,錯過了在他的角度看去應當頗為曖昧的一幕——被父皇罵了,在人前覺得沒面子,孩子害羞了。

  我其實當時並沒看清這些,是後來頌清告訴我的。

  我本想請炎炎為頌雅加簪,炎炎卻覺得自己不合適,然後和我一起環視一圈,我身邊的女子竟然沒有傳統意義上相夫教子一家子和睦美滿的,除了我,可沒有母親親自加簪的。

  最後是頌雅自己請的煦燕,她說煦燕頭髮梳得好。可這叫什麼理由?

  不過煦燕也很好,她這兩年升了一品,從四品工部侍郎,馬上就要超越前夫鎮遠將軍了,這個兆頭也不錯。

  煦燕為頌雅插上一支翡翠玉簪,當時選簪子的時候我就不喜歡這支,顏色太沉了,不是小姑娘該用的,沒想到跟她今天這身紺色素袍還挺配。

  頌雅拜了我與宮季卿,又拜謝賓客,本該退下換常服吃酒了,她卻又回到大廳中央,俯身長拜父皇。

  我心中忽地一跳。

  父皇道:「頌雅,你的心意依舊不變?」

  頌雅的聲音清亮而堅定,「是,頌雅心意不變,請皇上下旨。」

  父皇站起身來,我也立刻跟著站起來,「父皇?」

  「頌雅,即便你母親傷心,你也不變心意?」

  「是。」

  我又叫了一聲,「父皇!」

  父皇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罷了,就讓朕做這個惡人,讓我們小頌雅開心。你既有心入道,朕便賜道號景龍與你,准你保留郡主食邑品階修習道法,你隨便挑一個道觀,朕送你可好?」

  「景龍多謝皇上!」

  我已覺得喘不上氣,宮季卿立刻扶著,父皇這才看了我,眼中有一絲不忍,「你若不想受法,朕准你隨時還俗。」

  父皇對起居舍人道:「把這句話記下來。」

  父皇起身扶起頌雅,說了句「臭丫頭」。

  頌雅緩緩地回身看了一眼亓寺意,成功從他臉上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震驚,不解,痛心,瞭然,後悔,哀求……

  各種情緒應有盡有,甚至比她之前想要的還多。

  頌雅想起和他一起打獵,落進她布置好的洞裡,兩人緊靠著抵禦寒冷的時候;

  也想起在小測上假意幫他作弊,實則把小抄扔到夫子腳下,害得兩人被罰打掃學宮的時候;

  還有一起打馬球暗中使壞砸了他的球桿害他輸了比賽,一起扮成商人去逛青樓把他灌醉了丟下,一起游湖偷偷把他推進水裡……

  頌雅忽然覺得為了這個報復,自己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好像太多了。

  她抬著下巴像只鬥勝的小狼,不再看被他玩弄的亓寺意,然後糾正父皇對她的稱呼,「以後要叫臭道士了,皇上。」

  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要換一身素衣,要選翡翠簪,要讓煦燕給她插簪了。

  我的女兒是為了在及笄禮上做道士!

  宮季卿勸我,「皇室女子做道士無礙,且皇上准她隨時還俗。」

  「你還不明白嗎!混帳!這種事是能開玩笑的嗎!我……嘔……」

  或許是怒火攻心,我吐了出來。

  宮季卿再無暇關注旁人,「快傳御醫!」

  我抓著他的手低聲道:「宮季卿!我今天已經夠難過了,你不准騙我,頌清是不是回來了!」

  宮季卿不說話,我掉了一顆淚在他手上。

  「頌清在,你乖乖看大夫,我讓他見你。」

  ……

  「公主,王爺說了不見任何人,您 %」

  尤爍兒根本不理看門的小廝,吩咐自己的侍衛:「殺了他們兩個,頭割下來掛在城門示眾。」

  門忽地開了,面容憔悴,像是許久不曾好好休息的姚守走了出來,他身上滿是酒氣,腳步不穩,聲音也發顫,「你們敢殺本王的人?」

  尤爍兒盯著自己的弟弟,冷笑了一下。

  「愣著做什麼,當著福王的面,殺給他看。」

  刀光一閃,兩顆人頭齊齊落地,其中一顆滾了幾步到尤爍兒腳邊,湧出的血弄髒了她的雲鞋,血味混著酒味,在院子裡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噁心味道。

  姚守摳著喉嚨吐了出來。

  尤爍兒低罵:「廢物。」

  姚守吐完了,不管不顧地用袖子擦乾臉上的淚水和污漬,聲嘶力竭地朝她吼:「你這個瘋子!殺了慕容不解恨,你還要殺我嗎!」

  尤爍兒一步步向姚守走去,姚守被她空洞的目光嚇到了,不由得後退。

  尤爍兒往前走,他就往後退,退到門檻處被絆倒了,狼狽地倒在地上。

  沾了血的雲鞋踩在姚守臉上,姚守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在尤爍兒心中已經死了,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說了多少次,那個男人不是我殺的,就是不信,蠢。

  「既然那麼愛他,怎麼不陪他去死?虛偽。

  「都那麼恨我了,還是不敢跟我動手。懦弱。

  「我是得罪了哪位神仙,得了你這麼個又蠢又虛偽還懦弱的軟蛋弟弟!」

  姚守自我放棄地道:「我又蠢又懦弱不是正合你意嗎,你才能想怎麼擺布就怎麼擺布我!不用在我面前再裝好姐姐了,你也正好解脫了才是!」

  尤爍兒用力踩下去,姚守覺得自己的臉都快沒有知覺了。

  「那你倒是按我說的做啊,和男人上床都會,和王妃側妃上床就不行了?我要你的子嗣,你去給我做出來啊。」

  「你休想!」

  尤爍兒收回了腳,蹲在姚守身邊,拿出手帕,忽又變回那個溫婉的好姐姐,給姚守擦臉上的髒污。

  她的語氣也像從前那麼溫柔,「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我也可以找其他人代替,反正王妃和側妃們從未侍寢,把燈熄滅,她們也不知道床上的你是什麼樣。到時候生了孩子,不論男孩女孩,我都還讓他們叫你父王,你說好不好?」

  「你……你拿我當配種的畜生嗎?」

  尤爍兒愣了一下,不想自己這位金尊玉貴的弟弟竟然這樣貶低自己。

  不過他形容得很對。

  尤爍兒笑彎了眼睛,「對啊,你就是用來配種的小崽子,養了你那麼多年,該回報我了。」

  姚守崩潰地嗚咽著,說出的話斷斷續續,「我……是你……弟弟啊……」

  尤爍兒偏著頭,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

  「就是和我從一個母親肚子裡生出來的而已,很特別嗎?」

  尤爍兒站起來,將被弄髒的手帕扔到姚守臉上。

  「今晚你就是爬也給我爬到王妃床上去,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再讓侍衛替你盡丈夫的職責。」

  尤爍兒離開這院子,心裡依舊很不舒服,姚守對她言聽計從十多年,竟然只為一個男人就要和她反目。<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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