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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處心積慮地殺死四個社會關係簡單的初高中生,難道真的像警方調查出來的那樣,是因為盛凌愚蠢的嫉妒,說導致的情殺?」

  「直到我在徐念娣的家中找到了一封林楓燃寫給長樂的信。當時我不明所以,直到我偶然之間得知,徐念娣的弟弟居然叫做徐長寧。」

  「那個沒有自己名字的徐念娣,是多想要一個自己的名字,多想成為那個家庭中的一員,弟弟叫做長寧,她難道不能叫做長樂嗎?但是這麼一個微小而卑微的願望,都沒有得到滿足。」

  「她在外人面前,還是頂著那個昭示著她不被重視,家庭重男輕女的名字。但是私底下,她最好的朋友林楓燃,一直按照她的心愿,將她稱作長樂。」

  「至此,我終於明白了這四起看似自殺或者意外的事故,都是出於唯一的目的——」

  「那就是滅口。」

  風吹過了天台,他們頭頂的楓葉簌簌作響,像是含冤而死的亡魂在低低哀訴。有晶瑩的晚露灑在他們面上,像是有人在無聲哭泣。

  「說下去。」吳班長桀桀地笑了起來,驚起了樹上的鳥雀,「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啊。」

  「事情從三年前開始說起。徐念娣與林楓燃暗中相戀被人告發,徐念娣的父母要將她送進女德學院裡經受調`教。林楓燃懷著一腔孤勇,深入學院進行調查,不光拍下了學院虐待學生的照片,還拍下了學院的黑帳本。」

  「出於某種直覺,林楓燃只將虐待學生的照片交給了朋友陳平,希望陳平的父親能舉報女德學院。令她意外的是,陳平的父親,居然出賣了她們。」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沒有辦法將那份更為關鍵的證據轉移出去。除了——除非她瀕臨死亡,學院不得不將她送到醫院搶救。」

  「而就像所有聰明人猜測的那樣,那份證據根本不在她的遺物里,而是在她的身體裡。學院的人如此,徐念娣也是如此。」

  「而她死後,屍身並沒有火化便直接下葬了。我猜很多人偷偷去她的屍身上找過那份拍下了黑帳目的SD卡,包括徐念娣,包括——」鐸鞘的目光掃過面如死灰的吳銘,微微頓了頓,「但他們都沒有找到。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屍體越來越腐朽,越來越難以看出本來的面貌,那張小小的SD卡如同泥牛入海,再難找到。」

  「而徐念娣在那樣的情況下自殺,固然是因為心中絕望,可也未嘗不是想讓更專業的人來為戀人林楓燃找到真相,洗清冤屈。於是,這個立志想當醫生的女孩,布下了這麼一個極似他殺的自殺案。」

  「徐念娣的願望實現了,認真負責的法醫張憐青,甚至還有省里的人,大家真的來調查這樁案件的真相。可惜,所有人都在機械地調查徐念娣自殺一案,並沒有如她設計的那樣,會去重新調查林楓燃之死。」

  「之後,陳平的意外死亡也就順理成章了。他本就因為父親的不義之舉覺得自己害死了林楓燃而心懷愧疚,這下,徐念娣也自殺身亡了。想必,在那個大雨的夜晚,將一個失魂落魄而又眼神不好的人誘騙至沒有指示燈的井裡,算不得什麼難事吧?」

  「於是,一場'浪漫悽美'的殉情自殺案,就這麼偽造成功了。」鐸鞘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初高中生正是叛逆的時候,最嚮往什麼至死不渝、生死相許的愛情,於是這麼徐念娣和陳平殉情而死的事件,就那麼流傳開了,漸漸變成了人們記憶里的真相。」

  「而害怕真相暴露的人,可是鬆了口氣啊。」

  「三年後,鐸俏和薄韌居然又開始調查女德學院,現在更名為洪都書院的事情。某人害怕對法醫學興趣十足的薄韌真的挖出了什麼東西,於是在偽造三年前殉情自殺案成功的基礎上,為薄韌和鐸俏這麼對小情侶安排好了結局。」

  「鐸俏死亡的那天晚上,確實沒有人出入過案發現場。可是如果有人是一早就蹲守在那裡,躲在垃圾桶遮擋所造成的監控死角之內,那自然會形成既沒有人出入過案發現場,也沒有人留在停車場內的假象了。」

  「至於因為開了發動機而一氧化碳中毒,那就更簡單了。」鐸鞘笑了起來,萬家燈火在那雙眼瞳里熠熠生輝,「鐸俏會打開汽車發動機吹空調,但是她不至於發動機空轉時會產生大量的一氧化碳這麼點常識都不懂,她是開著車窗的啊!」

  「但是用新配的鑰匙,在鐸俏睡著之後將車窗遙控關上,實在不是什麼難事。而從對人毫無戒心,良善好騙的鐸俏那裡借到鑰匙去配一把,對於同班同學來講,不算什麼艱巨的任務,你說是吧,吳班長?」鐸鞘像是孩子一般咯咯笑了起來,像是說到了什麼極其好玩的事情。

  「而薄韌這邊,事情也按照你的計劃發展了。」

  「你讓盛凌以鐸俏要在天台頂樓自殺為由,將薄韌騙到實驗樓的天台樓頂。而薄韌,偏偏又收到了鐸鞘說要'相約自殺'的氣話,於是信以為真,急匆匆趕去天台。當然了,薄韌怎麼可能會自殺,並且讓鐸俏和自己一起去自殺,那條回復鐸俏的相約一起去死的簡訊,實際上是盛凌在薄韌火急火燎趕去天台時發的。」

  「你知道盛凌嫉妒鐸俏,因為她得到了薄韌的愛情,你知道盛凌巴不得鐸俏去死。但是,盛凌絕對不會希望薄韌死掉。盛凌知道薄韌很熟悉天台的結構,知道以她的謹慎小心,哪怕在大雨的夜晚絕對不會失足跌落。」

  「她只是想讓薄韌空著急一場。」

  「可是沒想到啊,或許是薄韌太在意戀人的安危,居然真的從樓上失足跌落。」

  「令她更為惶恐的是,鐸俏和薄韌居然都'死而復生',萬幸的是,她們看上去都失去了之前的記憶,所以並沒有來找她的麻煩。

  「但奇怪的是,重生的鐸俏和薄韌好奇心更強,她們不光調查自己的死亡,而且還找上了張憐青,開始調查三年前徐念娣的事情。」

  「在徐念娣自殺這件事情上,盛凌可不乾淨。畢竟,在她並不知道林楓燃和徐念娣相戀的事情,她只是覺得,自己喜歡的陳平居然會喜歡徐念娣這麼一位普普通通,家境貧寒的女孩子,自己居然會被這麼一個女孩子比了下去。」

  「於是她沒少欺凌徐念娣,而最後的結果是徐念娣自殺了。而法醫張憐青在這樣事情上調查深入。她很擔心,當年的事情又會被鐸俏和薄韌給翻了出來。」

  「如果再加上她無意間害死了薄韌,慫恿鐸俏自殺這兩樁事情,恐怕就算是盛家也無法保住她。」

  「也是在某人的慫恿之下,她選擇了買通一個表面上是張憐青醫生的病人家屬,實則是亡命之徒的兇手,將張憐青殺死。」

  「她以為這樣就能掃除所有的痕跡,瞞天過海,當做所有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卻不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啊。某人既然利用她完成了一切,又怎麼可能留下她這麼一個致命的破綻,從而牽連到自己呢?」

  「於是,一包對於其他人來說是美味,而對於盛凌是毒藥的花生醬,就那麼被加進了她的披薩里。」

  「這塊披薩,由她毫不懷疑的某人遞上。」

  「這個某人,不光要殺她滅口,還要她來當這個替罪羊,將所有的疑團遮掩過去。」

  「這個某人,暗地裡翻過林楓燃的屍體,將陳平誘騙到了井裡,關上了鐸俏的車窗,而又在天台的邊緣粘上了冰塊,讓薄韌失足跌落。盛凌以為薄韌是在情急之下意外跌落,哪知對方固然熟悉天台的環境,卻也難逃過冰塊的滑溜啊。而薄薄的冰,在盛夏驟雨的晚上很快融化,勘查現場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至此,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而真的兇手卻逍遙法外,更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動機啊。」

  「那個人就是你啊,吳班長。你為什麼要殺死這些人,因為你恐懼他們中的某一個真的挖出了那份能動搖學院根本的致命證據,於是你想了極為巧妙的方式,將他們一個個殺死。」

  「因為你是洪都書院,吳校長的私生子啊。」

  「不錯,真的不錯。」吳銘鼓了鼓掌,眼中閃動著瘋狂而又殘忍的神色,「你猜的分毫不差,你很了解我。」

  「我最佩服你的,並不是你的犯罪手法多麼鬼祟巧妙,而是你對於天時地利的把握,對於人心的考量,實在是到了巔峰啊。」鐸鞘讚嘆道,「最精妙的犯罪並不是淺薄地炫耀,「我就是兇手但你們抓不到我」的妄尊自大,而是利用自殺、意外身故、自然死亡等等自然合理的事件,來掩蓋自身的真正意圖,才是巧奪天工的完美犯罪啊。」

  「你不是鐸俏那個傻白甜的小姑娘,我很欣賞你。」吳班長拍了拍鐸鞘的肩膀,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這項傑作太完美,以至於都沒有人能夠欣賞。這是唯一的缺憾。而今天被你看了出來,你可以說是我的知己了。」

  「你不害怕嗎?」鐸鞘盯著吳銘,眼瞳清澈,黑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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