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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當不敢當。」鐸鞘笑了笑,「我第一個想說的是,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我們可以將愛情分為兩組。每一對小情侶呃,第一個自殺的人可能是出於自殺,後一個是被人,借著其對象的死順勢殺死的。兩起案子成一個鏡像對稱的結構,相似又不同。」

  「我說完了,您請。」鐸鞘說了些陳詞濫調,試探薄刃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薄刃舔了舔唇,薄唇在燈下閃著潤澤的光芒。

  鐸鞘好奇心起,心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的魂魄穿越到了這個小朋友的身上。可這又不能說,於是她只是苦笑著說:「不知道呀。」

  「為什麼貓從高處落下來能夠不死?是因為貓存在有翻正反射。如果將一隻貓四肢朝天從樓上扔下去,可以觀察到它的頭部頸部、軀幹和四肢依次轉過方向* ,最後四肢朝下落到地面上,藉助四肢和厚厚的腳墊來緩解下墜帶來的衝擊力。」薄刃道。

  「可是人畢竟沒有翻正反射,從三樓以上落下來,生還的概率幾近於無了。」鐸鞘反駁道。

  「如果說一個人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自然墜落的話,出於人身體骨骼肌肉密度分布的話,一般是落地的時候是頭朝下。因為,從高處墜落的人一般死於脊柱斷裂所引起的脊髓神經損傷,顱腦損傷或者肋骨折斷,刺破內臟引起的大出血等等。」

  「我最後落到灌木叢上的體位,是平躺著的。因為受力面積比較大,並且有將近半米的密集灌木叢進行緩衝。於是我身體受傷並沒有那麼重,才僥倖不死。」薄刃篤信道。

  「精彩。」鐸鞘不由地拍了拍手,發自內心地稱讚道。

  果然自己的老朋友不會令人失望呢。

  「這局算我輸。」鐸鞘舉起了瓷杯中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她喝得太急,辛辣的味道嗆入喉嚨,整個食道都是火辣辣的。一股熱意從胃裡躥了上來,熏得她眼尾泛紅,眼睛裡潤開了瑩瑩的水光。

  鐸鞘捂著胸口,小聲咳嗽起來。

  這個酒過於辛辣,實在不像是一個二十來度的荔枝酒了。倒像是那種冷天解寒的白酒燒刀子。

  鐸鞘用疑惑的目光瞥了眼薄刃。

  薄刃意味深長道:「加了點白的進去。」

  鐸鞘的面上發燙,腦子像是一個生鏽的機器,漸漸轉不動,思維像是隔了層磨砂玻璃一樣,朦朦朧朧看不清了。

  鐸鞘這時候才驚覺掉進了薄刃的陷阱里。

  對方就像是最高明的獵手,偏偏偽裝成獵物的模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那點燥意,說:「如果兇手存在的話,三年後的案子,或許是模仿三年前的案子而成的。」

  「如果對於兇手來說,三年前的案子是一起極其成功的案例,那麼三年之後他再一次需要殺死人的時候,出於固定不變的性格特徵和思維方式,他有很大的機率會選擇和三年前一樣的手法。」

  薄刃略略點了點頭,繼續說:「你當時在傷心激憤之下一心求死的話,為什麼要先服用安眠藥,再封閉室內從而一氧化碳中毒呢?其實按照電影電視劇小說的宣傳,一般人都會認為吃一把安眠藥就可以成功自殺。」

  「當然,致死的劑量是幾瓶安眠藥,但這種知識只有專業人士才會去了解。一心自殺的人只會選擇最簡單的方法,怎麼會採用如此繁瑣的步驟,多此一舉,畫蛇添足呢?」

  「這一次是我輸了。」薄刃和鐸鞘對視了一眼,乾脆利落地解下了領帶。

  鐸鞘得意地笑了笑,卻不敢看薄刃領口下的春光。

  兩人來來往往地幾個來回,重新將四起案子梳理了一遍。

  兩人旗鼓相當,有輸有贏。鐸鞘是喝得東倒西歪,癱在沙發上,差點就醉倒過去。

  薄刃呢,薄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領帶早就摘了,襯衫早沒了,就剩下了件白色的吊帶背心,上不遮肩膀下不遮肚臍的。腰帶沒了,靠著在褲頭上打幾個結,堪堪卡在精瘦的腰身上。左腳幾近透明的肌膚下能看見青色的脈管,圓潤的腳踝,冷白之下是燃燒的情`色之感。

  右足還有隻白色的棉襪。

  鐸鞘酒壯慫人膽,是殺紅了眼了,她腦海之中一片混沌,或許是酒壯慫人膽,她看著薄刃右腳那隻襪子很不順眼,就打算今晚一定要把它給擼下來。

  至於其他的,還是算了,給老搭檔留點面子。

  薄刃已經說完了,是關於徐念娣自盡案的一些屍體檢驗上的滿盲點,重點在於關於機械性窒息的案子,是如何鑑別他殺與自殺的。

  雖然鐸鞘早就在刑偵交流會上聽過了薄刃的演講,甚至還暗搓搓錄了下來獨自聽了很多遍,但在這樣酒意微醺的夜晚,聽著年輕貌美的薄刃一本正經地講著專業的知識點,精細嚴謹又活潑生動,真是一種獨特的享受。

  不過將薄刃最後一隻襪子視為勁敵的鐸鞘,是不會甘心就這麼屈居人下的。

  「從兇手的犯罪手法來看,兇手應該是思維成熟、邏輯縝密的青少年人, 10-20歲,很有可能是四位被害者都認識的人。」

  「福爾摩斯和柏格爾將系列殺手分成四種類型,即出於幻覺動機、使命驅使動機、作樂動機和權力/控制動機* ,而兇殺殺死的都是一中的情侶,這就讓人懷疑他或她的內在心理動機是否與情有關,比如因為自己無人喜歡而嫉妒情侶,兇手是否存在非常規的性`癖,或者性心理障礙。」

  「但是,仔細品讀兇手的內心,便會覺得這種猜測不合邏輯。因為出於情感糾紛而殺人的人,不會將被害人偽裝成自殺的或者意外身故的模樣。畢竟,如果偽裝得很成功,大家都以為被害者是自殺或者意外身死的,那怎麼平息兇手心中的嫉妒感,滿足兇手殺人成功的成就感呢?」

  「或者,兇手是個過於'正義'的人士,覺得早戀是一種罪惡,必須要用殺死他們的方式,來杜絕這種惡性,為社會主持正義公道?」

  「還是說兇手慕戀這兩對情侶中的一人,卻因為心上人沒有選擇自己,產生'得不到'就毀掉的報復心理?」

  鐸鞘說了一大串,實在是不勝酒力,頭暈乎乎的,顯然是不能再喝了。

  她執著地看向薄刃,監督對方是不是脫下了最後一隻襪子。

  在恍惚的視線里,薄刃似乎勾起唇笑了笑,脫下了右腳的雪色的襪子,露出了——

  另一隻白色的襪子。

  鐸鞘瞪了她一眼,酒力上涌,天旋地轉,就此人事不知。

  *《地理學犯罪心理畫像》.羅斯姆著.李玫瑾譯.P7

  第31章

  鐸鞘醉倒在沙發上,連衣服都來來不及換,就人事不知了。

  她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會亂喊亂叫,發酒瘋什麼的,就是安安靜靜地睡著,一改醒來狡猾機靈的模樣,像是孩子般的天真無邪。

  薄刃戳了戳她尤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軟軟的,手感比想像中的更好。她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手,眉宇間流露出一種饜足感。

  要不是我想了這個法子,怕不是沒法框得你上當吧。

  狡猾的小兔子。

  薄刃的手指在腳踝處一勾,在那雙白色的襪子下面,還有另一雙同為白色的襪子。她繼續脫,一隻接著一隻,在椅子下面堆疊成了一小團。

  幸虧鐸鞘此時是醉得人事不知,不然的話,此時更是要氣得吐血。

  她眼中的精光一閃,凌厲的目光盯住了爛醉的鐸鞘。

  受了酒氣的暈染,少女白皙的面頰染上一層緋色,嬌憨可人之中,更有一番明艷動人的滋味。眼尾微微泛紅,像是什麼軟糯的小動物,惹得人想要揉一揉她白嫩的小肚皮,再狠狠欺負一番。

  像是出於某種小動物逃避危險的本能似的,意識不清的鐸鞘覺得脖子一涼,她輕輕哼了一聲,向上拉起了毯子。

  薄刃心念一動,半蹲下來,視線與躺在沙發上的鐸鞘平齊。

  「小鞘,我是誰啊。」薄刃壓低了聲音,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是……是……」鐸鞘揮了揮她的小爪子,似是很不滿意睡眠中被人打攪。無奈那個討厭傢伙反覆在耳邊喋喋不休,像是她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了,對方就不肯放她去睡覺似的。

  「我是你的老朋友了,是不是?」薄刃暗示道,她一步一步引著鐸鞘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大壞蛋。你是大壞蛋。別吵……你是……」鐸鞘翻了個身,嘟囔道。她像是急於陷入到香甜的睡夢之中,卻總是被拉回現實,不得不忍受醉酒帶來的頭疼和噁心。

  誰這麼討厭呀,擾人清夢!這麼討厭的傢伙,可不能娶來當老婆!

  迷糊之中,這些念頭閃過鐸鞘的腦海,她口齒不清地念叨著,馥郁的酒氣從唇齒中襲來。

  「……老婆。」

  從未想到過的兩個字落入了薄刃的耳中,她驀地站直了身子,站退半步,面上的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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