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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華學長好。」「林殊華學長,你怎麼在這?」

  每一個學生都熱情地和這個「beta」學生會主席打招呼,他們似乎是要去上體育課的班級,直到林殊華開口這是你們班新的同學,站在身後的趙洋才知道這原來就是他要去的一年級A班。

  「我帶你去吧。」

  一個輕快的,灑脫的聲音響起,趙洋抬起眼,看見了一個信息素等級極高的男生。

  長廊里,徐長嬴接過了林殊華手中的書,扭過頭笑著看了一眼趙洋。

  趙洋立刻下意識上前,進入了晚香玉氣息的信息素場中,背著書包和這個帥氣的alpha並排走進了烈日之中。

  「我叫徐長嬴,同學你叫什麼?」

  男生蔫蔫的聲音傳過來:「趙洋。」

  站在長廊的林殊華扭過頭,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兩個身影,他就這樣看了一會兒,然後也轉身離開了。

  -

  刺耳的警笛聲還迴蕩在海風中,甲板傾斜的角度也越來越大,范倫丁望著僵坐在停機坪的趙洋,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不熟練的中文低聲道:「我們走吧,沒有時間了。」

  趙洋卻依舊呆呆地低頭看著已經沒有呼吸的林殊華,正當范倫丁要再叫一次時,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北美專員抬起頭,看見了自己的長官對他搖了搖頭。

  蔡司踩在血泊之中,按著耳麥平靜地用中文道了一句:「重複一遍。」

  緊接著,蔡司就將自己的耳麥摘下,彎腰戴在了趙洋的耳朵上。

  「長官,」趙洋聽見頻道另一端的一個專員頓了一下,接著就在滋啦的電流聲中用中文匯報導:「我們在第六層甲板上發現了失蹤的C隊隊員,全員都在——還有失蹤的實驗兒童也都在那裡。」

  終於,趙洋的眼睛眨了眨,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了矗立在強光和海風中的蔡司。

  蔡司沖他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們該走了。」

  突然,甲板上的風更大了一些,幾人的頭頂上方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范倫丁下意識抬起頭,待看清那直升機的型號後,立刻睜大了眼睛,「是PNA到了!」

  趙洋又開口道:「徐長嬴呢?」

  軍用直升機的探照燈直直掃射著交火過的甲板,蔡司站在強光里,並沒有回答。

  -

  UTC-3時區的19點45分。

  頂層甲板,海景會客廳。

  積水在走廊處繼續蔓延,但水位降了許多,只是堪堪漫過腳面,由於走廊中的應急燈光熄滅了一盞,所以會客廳里的光線更暗了一半。

  徐長嬴一步步踩進冷水裡,鼻腔中全是血腥味和海水的咸澀味道,周遭突然安靜的可怕,他就這樣緩緩走進了一片狼藉的會客廳。

  會客廳和一小時前幾乎是翻天覆地的區別,在朦朧昏暗的光線中,被子彈打得粉碎的家具和吊燈都泡在水中,再也看不出原本豪華奢侈的模樣。

  巨大的空間裡除了警笛聲什麼動靜也沒有,除了匍匐在黑暗中的屍體,基路伯的傭兵和AGB專員全都不見了,冷冽的海風從落地窗原本的位置灌進了整個艙室里,增添了最後的衰敗氣息。

  但還有一個人在。

  那個人靜靜坐在空無一物的落地窗前,準確來說,是坐在徐長嬴受刑的鐵質椅子上。

  徐長嬴怔怔地看著那個熟悉的幾乎要刻進他身體裡的背影,看著那人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看著戰術馬甲下被鮮血染透的襯衫,腳步不自覺地停滯下來了。

  也正是這一停,徐長嬴察覺到腳下有什麼,他低頭看去,發現是泡在水中的衛星手機,此刻屏幕仍然亮著幽幽的光,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倒計時的數字和字母。

  00:14:23

  00:14:22

  電子屏幕上的數字猶如時鐘的指針一格格的跳動著,昭示著故事的結局即將到來。

  「You're back.」

  你回來了。

  空曠寂靜的房間裡,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輕輕響起。

  徐長嬴站直了身體,只覺得心臟幾乎已經痛得麻木,海風灌滿了他的襯衫,帶走了他所剩無幾的體溫,但他還是勉強你笑了笑,用英文道:「對,你在等我?」

  「基路伯說你一定會回來。」

  「彌賽亞」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在黯淡的光線中轉過頭,露出了那張好看但蒼白的臉龐,道:「在預測你的事情上,他總是會比我更加準確。」

  徐長嬴趟著水走上前,他的身上受的傷其實也好不到哪裡,所以他左看右看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後,就緩緩蹲了下來,仰著頭看著「彌賽亞」,道:「你為什麼不離開?」

  「彌賽亞」道:「你忘了嗎?我也是屬於遊戲的一部分。」

  徐長嬴笑了:「還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彌賽亞」坦誠地點頭道:「是的。」

  但是說完後,「彌賽亞」卻低頭盯著徐長嬴的臉不說話了。

  徐長嬴道:「你在看什麼?」

  「彌賽亞」道:「其實我比夏青更早認識你,但我還是輸給他了。」

  徐長嬴怔住了,足足一秒,他才問道:「為什麼?」

  「夏高寒的辦公桌上有一張你和你父母的照片,」「彌賽亞」望著徐長嬴道,「所以我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但夏青卻不知道,因為他出現的時候,夏高寒會將照片收起來。」

  「照片?」

  徐長嬴的血液好似凝固住了,在這一時刻,他突然察覺到了某個塵封在歲月里的秘密即將被揭曉,於是他張了張口,啞聲問道:「為什麼夏青出現時,照片要收起來?」

  「因為他能夠理解感情,但我卻不能。所以就算我能夠預測大多數人的感情和思想,但在某些最幽微和複雜的情感上,我總是會錯,夏青就不會。」

  昏暗冰冷的房間裡,「彌賽亞」靠在椅背上,面色蒼白道:「比如,在17年前我就不理解為什麼基路伯要瞞著夏高寒你父親的真正死因。因為在我看來,無論是溺亡還是被虐殺,都是指向同一個既定事實——但結果他卻是對的,夏高寒看到錄像之後果然自殺了,徹底打亂了整盤計劃,也導致了你被捲入其中。」

  徐長嬴怔怔地重複道:「夏高寒不知道我父親的真正死因?」

  「彌賽亞」道:「你父親的死是一場意外,當年南歐的那幾支民間武裝是由LEBEN的長老會手下所控制的,並不在emperor的手中,所以他與AGB一樣是在次年2月才得知他被斬首的消息。然後,就像基路伯擔心的那樣——他在最勝券在握的時候放棄了已經搭建的一切,直接在我面前自殺了。」

  話音落下,破敗的艙室里再度傳來船體震動的可怖悶響,兩個靠近的人也在這一刻不受控制地跟著搖晃了一會,但也正是在這一刻,徐長嬴心中的某一個堅信不疑的某個事物也被徹底顛覆了。

  於是,徐長嬴就這樣蹲在即將傾覆的遊輪之上,抬起頭望著那雙絕對殘忍冷漠的眼睛,終於問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問題:

  「所以夏高寒當年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

  「彌賽亞」一臉漠然道:「人一旦死亡,就沒有人可以對他未做出事情進行註解,任何人都是這樣。」

  「那基路伯呢?」徐長嬴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追問道:「為什麼基路伯會願意眼睜睜看著你毀掉LEBEN?」

  「這不是很顯然嗎?」「彌賽亞」歪了歪頭,「當然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徐長嬴不可置信道:「這怎麼可能?他做了這麼多——」

  在刺耳的警笛聲,徐長嬴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他緩緩睜大了眼睛,看著「彌賽亞」望著他笑了起來:「原來你其實並沒有那麼聰明。」

  「這是一個漫長的,貫穿了很多人生命的計劃,我當然也是其中一個。」

  「當emperor發現我的存在之後,他就引導我LEBEN只是一場遊戲,『彌賽亞』只是遊戲的角色,我負責讓這個遊戲變得更加有趣——在遊戲結束之前,我要儘可能地誘惑這個世界上掌握著最多權力和最多財富的那群人。」

  「直到LEBEN膨脹成這個世界上再也無法被取代的組織,它的毀滅才會具有不可複製性——這也就是基路伯真正的目的。」

  「至於你和夏青的存在,則是為了推進LEBEN這場遊戲進入結算的階段——難道你剛剛並沒有看出來?」

  徐長嬴渾身冰冷地蹲在水裡,此時此刻,直升機的轟鳴聲也已經出現在他們的上空,時不時掃射過艙室的探照燈光也照亮了「彌賽亞」那張潛藏著瘋狂的平靜臉龐。

  「所以,」徐長嬴顫聲道:「他們為了毀掉LEBEN搭建了大衛城?為了毀掉LEBEN創立了第二代伊甸園——這中間究竟犧牲了多少人勞倫斯自己能記得清嗎?」

  「因為你與他的目的不同。」

  「彌賽亞」伸出手輕輕遮住了窗外刺眼的探照燈光,強光也照亮了他滿手的鮮血,他不以為意道:「基路伯的目的是徹底毀掉伊甸園,但如果三十年前他就毀了LEBEN,那麼不出三年,這個世界上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無數個大大小小的LE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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