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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點頭,然後才察覺到她在問什麼,一下焦距定住了,直視著她的眼睛,“你剛才說什麼?”

  陳雲敏似乎覺得自己問得冒昧,一下想退縮。

  “你怎麼知道我的心臟有問題?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剛做過心臟移植手術嗎?”

  在他的連連追問下,陳雲敏點了點頭,在他驚奇的眼神中解釋,“其實,我在你做手術的醫院見過你,因為,你的心臟是肖小姐捐獻出來的。”

  “她?”

  “確切地說,是肖小姐死去的男朋友,也就是阿華的心臟。”陳雲敏一下傷感起來,看了一眼他的胸膛,心臟跳動的地方,“其實阿華是很好的一個人,他那次事故,大概,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也許他就不會死。”

  “什麼意思?”

  陳雲敏看著他,大概因為他的身體跳動著的那顆心臟的緣故,她覺得這個男人可以信賴,“我以前很傻。愛上過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卻已經有了家室,不僅如此,他原來還是我姐姐的情人。我們三個女人一開始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後來,他的妻子知道了姐姐的事情,於是想陷害姐姐,結果邀請姐姐赴死的那封信,卻被我收到了,於是,我遇上了一場意外,這個臉上的傷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陳雲敏說著,輕輕摸著自己燒傷的臉,神色黯然,“而在同一天,姐姐也把他妻子推進了海里,雖然最後,他妻子沒事,我也逃過了大難,但是姐姐,最終因為忍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和罪惡的侵蝕,自殺身亡了。”

  陳雲敏的聲音低了下去,“姐姐死後,我來到了這個蘭花園,認識了肖小姐,還有阿華。漸漸跟阿華熟悉了,有一次我偶爾跟他提起了姐姐,我,跟那個男人的事情。聽說阿華小時候,他爸爸也是見異思遷為了另一個女人離開了他跟他媽媽的,所以他尤其痛恨那些薄情寡義的男人。他跟你一樣,也有一旦覺得心裡悲痛難忍的時候,就傷害自己右手胳膊的習慣。而他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薄情寡意的人,聽說了我的故事以後,他開玩笑地說要給我跟我姐姐出頭,去教訓那個男人。他說他是清道夫,專門對付世界上的那些負心漢。後來不久,他就跟肖小姐說要離開一陣子,去見他的朋友。但我知道,其實他是想去找那個男人為我討個說法的,誰知道——,他竟然,在回來路上,為了救一個衝出馬路的小孩,再也不回來了。我太對不起肖小姐了。”

  所以,那個吳保華,就是那個男人?自己心臟里跳動著的,原來是那個吳保華的心?這是真的?

  “對了,我想提醒你一下,心臟里貯存有我們大腦受其支配的信息。所以做完心臟移植手術初期,有時候心臟原來主人殘存在心臟里的思維會影響你的某些性格和習慣。這是因為心臟里有某種憶細胞,同整個集體協同動作,比如進行思考、感覺等等。這些細胞的神經末梢不僅能往大腦傳輸信息,還能靠一定頻率的顫動將其傳遍全身,使思想、感情和激情在分子級上變成行為,你不僅要適應別人的心臟,還要掌控它,注意不要被原主人舊有的記憶細胞影響了自己的精神狀態,努力讓身體配合好心臟,讓它完完全全地成為自己的心臟,這樣才能擁有一個身心健康的身體。”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手術的主刀醫生的話。

  這就是,為什麼自己會見到謀殺現場那一幕又一幕的原因嗎?全因為自己身體裡那顆心臟的主人的記憶,被自己看到了?

  所以,那個吳保華不僅是那個漁村逃出來的客人之一,而且還是殺害了其中幾個人的兇手。

  不懂。為什麼,他要殺那些人?他與制裁之手,都是隱藏在眾人當中的兇手。

  也許,慢慢地,等自己能看到更多的時候,會清楚知道整個真相?可是,那樣的話,自己的大腦,會被這個吳保華原來的意識所侵占嗎?

  他越想越怕,冷汗森然不停,腦海油然生出了一股想逃的衝動,但身體卻沒有聽從大腦的使喚,而是茫然空白一片。

  是被心臟控制住了嗎?

  他恐慌的瞳孔里,看到了撕吵中那個男人的臉,看到了那兩雙使勁揮舞的手。

  看到了。看清楚了。

  那隻手,抓著刀子插向丁曼紅的手,主人是——

  那個男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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