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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之後要及時清理頭髮,或者在蓋子下面加一個過濾網,就不會堵這麼多了。」清理工人交待完了,報了價錢。

  梁燼舟對這些生活技巧不陌生,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都很仔細。房子沒租出去之前,下水道從未堵過。他將這些話轉達給租客,時間又被消磨掉很久。

  送走修理工人,他才又回到書房,重新整理起那個箱子。

  天色越來越黯淡,書房裡徹底冷了下來。

  就在他蹲下來準備整理的時候,燦燦來電話了。

  「餵?餵?舅舅,你在哪兒呢?」

  「在家。」梁燼舟淡淡地說,「怎麼了?」

  「什麼時候走啊?我現在準備去高鐵站了!」

  梁燼舟:「……你急什麼?」

  「我朋友她爸媽回來了。」梁星燦不好意思地說,「大過年的,我住人家家裡不好看。」

  其實不僅如此,還有就是盧宸宇給她發消息,約她晚上一起出來玩。

  梁燼舟看了眼腕間的表:「你買了幾點的票。」

  「兩點半。」

  還有一個小時。

  梁燼舟說:「等我。」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梁燼舟現在很清醒,只是在摸到那封已經泛黃,被壓到幾乎沒有厚度的信封時,一時間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因子都在叫囂。

  梁燼舟喉結滾動,不斷濕潤乾涸的嗓子,腦海中卻重複閃過卜陽陽的聲音——

  「徐驚緣上學那會兒,就暗戀著梁燼舟。」

  「她的情書,是我遞的。」

  情書。

  粉色的,畫著愛心的,寫著「梁燼舟親啟」卻已然泛黃的情書。

  -

  白雪紛飛。

  徐驚緣躺在沙發里,窗邊紗幔垂直到底,和窗外幾乎成為一個顏色。

  燦燦告訴她,梁燼舟今天不在靜南,是到了臨安去接她。可是今天的雪這麼大,路上總歸是有些不安全的。

  她沒有詢問梁燼舟,只是回復燦燦:「開車?」

  燦燦說坐高鐵,又說自己回靜南是因為盧宸宇約了她,今晚她不在家裡過夜。

  徐驚緣詫異:「你舅舅知道?」

  燦燦:「當然——」

  燦燦:「不知道!」

  徐驚緣盯著屏幕上的字,輕輕笑了一聲。

  當然,不能讓他知道。

  徐驚緣真怕梁燼舟會著急上火。

  徐驚緣想了想,仍是囑咐道:「玩就好好玩,放鬆心情的一種方式罷了,不要牽扯上其他事情,總之,你已經長大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分寸。」

  一段話,敲敲打打刪刪,點擊發送。

  她相信燦燦懂她的意思。

  她就在沙發上躺到了下午,紀風嵐打電話問她何時上班,她說還不急。

  「不急就回家來,平時工作那麼忙,我和爸爸都想你。」

  徐驚緣看著電視,回道:「我昨天才走。」

  紀風嵐想了想,說:「什麼時候帶他回家?」

  「誰呀?」

  「別打馬虎眼。」紀風嵐喋喋不休,「以前從沒聽你說過交男友,新年已過,你又年長了一歲,如果你真想結婚,我和徐大夫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徐驚緣不明所以。

  紀風嵐卻道:「嫁妝。」

  徐驚緣臥在沙發上,身材凹凸有致,人慵懶又隨性,興致勃*勃道:「都有什麼?」

  「這個。」紀風嵐笑著說,「有待商討。」

  徐驚緣:「吊人胃口。」

  「你才是吊人胃口的那一個。」紀風嵐說,「早點安排一下,其餘的話我不多說了。」

  說完這句,紀風嵐掛斷了電話。

  徐驚緣按著遙控器,電視畫面定格在一檔青春劇里。

  陽光燦爛的夏天,乾淨整潔的衣領,風裡飄揚著少女的黑色馬尾長發,操場中央奔跑著的少年。

  徐驚緣在不知覺中,微微彎起了唇角。

  不是電視劇太精彩了,而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想起了梁燼舟。

  徐驚緣相信梁燼舟無論是工作還是人品,都能達到紀風嵐和徐澈的滿意。

  一場戀愛談到結婚,是梁燼舟戀愛的標準。談婚論嫁,似乎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想著想著,徐驚緣竟然也莫名其妙緊張了。

  四點多,徐驚緣感覺有點餓了。她打開手機準備點個外賣,沒想到因雨雪天氣,她想吃的一家店不提供配送服務,又因為過年放假,另一家店為打烊狀態。

  她抬頭看了眼窗外,索性穿好衣服,下樓去超市購物。

  漫天飛舞的雪花,竟有小貓踩過的印記。

  徐驚緣低著頭,裹著寬大的羽絨服,一步一步,緩慢向外面行駛。

  進了超市,一股暖風。

  小區門口停下一輛計程車。

  「舅舅,你先回吧。」

  正準備下車的梁燼舟手指一頓,轉頭看著她。

  梁星燦小聲說:「我今晚不回家了。」

  她自知理虧,忙不迭解釋道,「我和朋友約好了一起,明天再回來,您不用擔心,都是女同學。」

  梁燼舟的手還在車門把手上,坐在前面的司機一句話都沒說。

  「不用付錢了。」梁星燦提醒道,「一會兒我自己付就行了。」

  梁燼舟冷聲道:「明天什麼時候回家?」

  梁星燦:「中午。」

  「注意安全。」他說。

  梁燼舟輕輕嘆了口氣,但他卻說不出來為什麼。

  他和這個雪天一樣,低氣壓。

  他從門口進來,一路快步到家。敲響了徐驚緣的門,卻沒有人開門。

  五點多了,天色暗淡。

  其實在決定去臨安的時候,梁燼舟就一直想著那封情書。現在帶回來,他有點兒不知道怎麼形容當下的心情。

  好像有些唏噓,又有點惋惜。

  門開著,他坐在了餐桌前。門口開了一盞小燈,暖黃色的光似乎讓空氣都陳舊。

  徐驚緣推著購物車,穿梭在貨架之間。

  許久沒逛過超市,她想買的東西很多。

  「阿姨,這魚可以處理嗎?」

  梁燼舟喜歡喝魚湯,徐驚緣想買條魚。

  「可以。」

  「給我來一條。」

  徐驚緣買了菜和魚,還有很多零食水果,滿滿當當一大袋。出門時卻犯起了愁,太重了不想提。

  她來到超市旁邊的奶茶店,點了一杯酸奶,百無聊賴地刷起手機。

  卜陽陽發消息說:「我走了啊。」

  徐驚緣啊了一聲,給她打過電話。

  卜陽陽笑著說:「很快就回來了,祝你和梁燼舟百年好合。」

  徐驚緣:「你總說這個做什麼……」

  「難道不是嗎?」卜陽陽說,「從高中到現在,都十一年了。」

  徐驚緣詫異:「哪有十一年?」

  「是十一年。」卜陽陽提醒道,「春天要來了,又過了一年。」

  徐驚緣坐在玻璃窗下的座位上,看著窗外皚皚白雪。

  「時間可真快啊……」

  天色越來越暗了,燈光越發顯得熾亮。

  梁燼舟的手指忽然顫了,小心翼翼地剝開早已失效的膠帶,看見它留在信封上陳舊的黃色痕跡。

  牛皮紙單薄了許多。

  字跡也淡了許多。

  徐驚緣的字體向來清秀,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高冷,更像她童真的內心。

  「親愛的梁同學

  展信佳

  這封信我想寫很久,有些話也放在心裡很久,我覺得我可能是喜歡上你了,總在上課時偷瞄你的後腦勺,也在體育課上為你的進球暗自竊喜,也許你和別人一樣覺得我有一點點高冷,如果你了解我就會發現,我其實是很開朗的……」

  「真冷啊。」徐驚緣語氣輕輕道,「這麼冷,你還要走嗎?」

  「加拿大又不冷。」卜陽陽說,「我想我兒子了。」

  雪花撲簌,夜色安靜,霓虹漸漸閃爍。

  卜陽陽掛斷了電話,徐驚緣捧著熱乎乎的奶茶,一口一口吸著珍珠。

  喝完最後一口奶茶,她起身,拎著碩大的購物袋,踱步回家。

  不知道梁燼舟回來了嗎?她想。

  電梯之中,數字閃爍。

  徐驚緣的手指被勒的通紅,卻無論如何不願放在地上。

  電梯門劃開,她稍一站定,快速邁出電梯間。

  樓道里溢出一抹光。

  徐驚緣預料到現實,站定在兩道門中間,滿懷期待地躬身,側眸向裡面看去。

  透過虛掩的門縫,男人坐在餐桌之前,長腿漫無目的的敞開著,姿態松垮,面色凝重,近乎頹靡。

  「梁燼舟?」

  徐驚緣拎著購物袋,走近了一些,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而男人的修長之間,夾著那頁早已泛黃的牛皮紙,上面寫著——

  「我高三會展開為期半年的集訓,我沒有任何煩心事,唯獨想知道你的想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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