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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裡的糖頓時變了一種滋味,酸的多,甜的少。

  休息不好讓賀崢的脾氣變得有一點壞,上一秒和風細雨,上一秒就冷冰冰地將他推開,今晚一定不要再吵到賀崢睡覺了,林向北鼓著腮咂巴著糖想。

  作者有話說:

  每天給自己洗腦的賀律:我不愛他,我沒有原諒他,我一點兒也不在乎他^_^

  第39章

  除夕這天上午,賀崢有空,跟林向北去探望了林學坤。

  江傑前兩天已經回家過年,因此不會和他撞上。

  如今林向北和賀崢關係微妙,說是朋友,卻有旁人怎麼見縫插針也擠不進的排外氛圍。

  賀崢也不像拜年,著手的年禮反倒像是從回門禮清單扒出來的,五糧液、西洋參、甜柿餅和堅果等禮盒快填滿了後備箱。

  林向北愣了好半天才在賀崢的催促下幫忙拎了一箱車厘子,支吾著問:「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

  賀崢倒是很平淡地瞄他一眼,用一句話堵住他,「你見過誰空手上門拜年的?」

  那也不用這麼多啊,林向北在心裡小聲嘀咕。

  林學坤顯然也被一桌子精美的禮盒震懾住,一個勁地說讓賀崢破費了,換來賀崢「應該的」的三個字。

  林向北告訴林學坤,賀崢給他介紹的工作過年上班有雙倍的工資,讓他在家不用擔心。

  「是什麼工作?」

  謊話說多了,林向北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下意識求助地望向賀崢。

  「助理。」賀崢接收到替他回答,補充,「生活助理。」

  非要這麼說好像也沒錯,林向北有一點窘,怕林學坤問更多細節,趕忙岔開了話題。

  瀕行前,賀崢突然停下來問:「向北的室友沒給您拜年嗎?」

  「你說阿傑?」林學坤說,「他不是本地人,回老家去了。」

  賀崢短促地哦了一聲,斂眉道:「他倒是樂得清閒。」

  林學坤一頭霧水,不明白賀崢對合租的江傑不滿從而何來,只好哈哈乾笑兩聲。

  誤會還沒有解開,林向北尷尬到一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拉著賀崢下樓,等到了巷子口外才說:「阿傑不是你想的那樣。」

  賀崢聽他居然還為江傑說好話,不等他再往下講就冷笑著快步甩開他率先坐進了駕駛座。

  林向北追上去拉開門,「賀崢……」

  賀崢掉過一對凜冽的黑眸道:「我不想再在你口中聽見他的名字。」

  近乎咬牙切齒的,像在法庭上面對十惡不赦的罪犯般嚴厲的態度,不給對方翻身的機會。

  「你的眼光還真是讓人意外,什麼爛人都能當成寶,都到這份上了還死心塌地不想分手呢?人家現在說不定正跟女友雙宿雙飛,哪還記得有你這麼一號人物,你這些天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問候過你半句嗎?你爸一個做過手術的病號,他管都不管,連最基本的禮數都做不到,這樣的一個人,我勸你趁早跟他掰了,省得你哪天被賣還得我去把你贖回來。」

  林向北目瞪口呆地看著連珠彈似的賀崢。

  「眼睛睜那麼大幹什麼,我說得有不對嗎?」

  「我,其實……」

  接不住招的林向北有苦難言,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被氣頭上的賀崢武斷地劫走,「好了,大過年的我不想跟你吵架,把安全帶系好。」

  林向北揩了揩鼻尖,被他罵懵了似的慢半拍地哦了下。

  一路上賀崢都不再說話,是拒絕交流的姿態,好幾次林向北整理好措辭準備開口,瞥見賀崢鬱郁沉沉的側臉又覺著不是解釋的好時機——賀崢一番詆毀江傑的話在前,他後腳就揭發真相,像是故意在拆賀崢的台,那賀崢得多尷尬呀?

  再者,他要如何跟賀崢講明他當初撒下這個荒唐的謊的原因?

  好像怎麼做都不太對,還是等過完年再說吧。

  回到家,賀崢著手準備年夜飯,在廚房裡發出乒呤乓啷的令人無法忽略的聲響。

  閒人林向北如坐針氈,感覺賀崢把砧板上的排骨當成了他,一刀一刀剁得很用力。

  他好像變成了一隻沒有戰鬥力的老虎,每聽得剁一下虎軀就震一下,老虎也要怕了陰晴不定的山大王。

  林向北思忖著挪過去靠在門上,話講得好小聲,「菜還沒擇,我來吧。」

  賀崢舉起沾了肉沫的刀回過頭來,面無表情悠悠地嗯了聲。

  他硬著頭皮湊過去,邊擇菜邊主動搭話,「螃蟹什麼時候蒸?」

  「過一會兒。」

  「用那個鍋嗎?」

  賀崢把剁好的排骨去除血沫後倒進燉鍋里,加了黃豆和苦瓜,眼眸一轉,見到了林向北恂恂的神情,心臟像被曲起的拇指和食指擰了下,抿緊的嘴唇稍動,「對,蒸十五鍾。」

  林向北把擇好的油麥菜給賀崢看,「這樣可以嗎?」

  檢查五花大綁的大閘蟹生死情況的賀崢拋給他一個眼神,語氣溫和些許,「根部太老了,不要留那麼長。」

  兩人邊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邊做飯,雖然很平常,但賀崢看著垂著腦袋洗菜的林向北,這種唾手可得感讓浮躁了許久的心像潤著溫泉似的漸漸平和了下來——橫插一腳又怎麼樣,無名份又怎麼樣,現在跟林向北一起過年的是他。

  沒有故事可以從頭再來一次,但他可以創造新的故事。

  洗完菜的林向北又被打發出去等待,過了一會兒,分不開身的賀崢讓他進來把蒸鍋里的大閘蟹解綁,順便檢查生熟程度。

  他拿剪刀把繩子剪開,剝走蟹殼,將蟹身掰成兩半。

  「好像沒熟。」

  林向北說著把蓋子蓋了回去,重新開火,站在一旁等了五分鐘,再掀蓋,見著蟹肚子依舊有些白白的諸如果凍的肉——跟生蟹一個顏色。

  很納悶,都蒸了二十分鐘還沒熟透嗎?

  見賀崢在舀湯,林向北嘀咕著拿筷子夾起一點透明的物體。

  黏答答的,很奇妙的口感和味道。

  林向北嘴巴都快張不開了,眉頭一皺,放下筷子到水槽呸呸兩聲把東西吐掉,又用手舀了水洗舌頭,抬起頭道:「這什麼鬼東西?」

  把湯盆放好的賀崢折回來見林向北苦著臉,查看一番後,暗笑林向北匱乏的生活常理,告訴他,「這是公蟹,你查一查。」

  林向北找到手機一頓搜,臉色越來越難看,「公蟹的蟹膏是它的……」

  這很壞了。

  賀崢發出了回家後的第一聲笑,「去得晚母蟹賣完了,湊合著吃吧。」

  好巧不巧林向北長到這個年紀只吃過蟹黃,現在可算是知道為什麼母蟹的價格比公蟹的高——合理的。

  這是林向北離開荔河後正兒八經過的第一個年,事實上,他人生兩個像樣的年都有賀崢參與。

  往年這個時候,他不是窩在空了的出租屋裡刷著手機發呆,就是在外頭奔波賺錢,過年團圓對他而言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他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跟賀崢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年夜飯,賀崢親手做的年夜飯。

  暈暈的,暖洋洋的。

  像是成了窗外遠處的那一朵最大的煙花,每一簇花火都在叫囂著開心。

  賀崢不大說話,只給他夾菜,他的碗裡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山頭永遠都是伏起的。

  九點多,兩人收拾完廚餘垃圾洗了碗,像往常一般換著洗澡,電視開著,播放聯歡晚會,內容不重要,圖一個氣氛。

  林向北聽見一身清爽的賀崢說:「喝點紅酒吧。」

  他從沙發上滑下來,挨著賀崢坐在新鋪上的米白色毛絨地毯上。

  紅酒醇香濃厚,絲滑地流進了胃部。

  是賀崢提議的喝酒,但大半都倒進了林向北的杯子裡,賀崢倒多少他就喝多少,他的酒量早就練出來了,要灌醉他沒那麼容易,但太安心的緣故,放鬆得有一點醺醺然,像倒在柔軟的棉花堆里。

  賀崢一隻手抬起來揉他的腦袋,撥開他額前微濡的頭髮。

  林向北迷離地笑了笑,偏過頭親吻賀崢的乾燥的手心,一寸寸地親,借著酒勁啞聲說:「謝謝你有空陪我過年。」

  重逢之後,賀崢聽過好多次林向北的道謝,溢於言表的感激,這其中有沒有另外的成分?

  他的手挑了挑林向北寬鬆的衣領,往下,摸在了林向北的左手心上。

  抓住這隻手,揉著每一根指節,揉熱了,順著掌心,五指圈住那一截突起的腕骨。

  刺耳的「殘疾」兩個字憑空地又在心裡炸開,比煙花還要崩裂的程度,他的眼神變得有一點沉,想要知道得更多——他們之間有大段的十年的空白要填補進去,然而還未開口,林向北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突然地將手抽出來,繼而俯身。

  賀崢眼眸下垂,兩條長腿放直了。

  林向北嘴唇在梭巡著什麼,隔著一層柔軟的布料。

  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一顆毛絨絨的腦袋。

  賀崢將兩隻手微微往後撐,讓林向北的動作更方便,再多的話也比不上最直接的肢體接觸來得痛快,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夠最坦誠對面對彼此,不必費勁地猜測他在想什麼,身體的反應會告訴你他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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