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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可……林堯他留下了你。」

  「認賊作父二十餘年,我巴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他說話間眉眼滿是恨意,那種毫不避諱的恨露於表面,穗歲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從前的他總是克制隱忍,就算心中不悅在人前總能按捺下來,可今日不知是為什麼,他流露出的情緒穗歲從未見過。

  她手心一下子浸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穆和察覺到她的異常,自己也微微一愣,問道:「是不是害怕我了?」

  穗歲搖搖頭,「不怕,只是......若林堯有罪,你為何不告訴陛下由他定奪。」

  林穆和被說到痛處,自嘲一笑,「我沒有證據,這些年我找不到任何證據。」

  從前他只當林堯做事天衣無縫,可再怎麼完美的作案,總會百密一疏,他不死心,在林家呆了二十年竟會一點證據都找不到,可日子越長,他心中的那份執念就越深,如他所言,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我苟活的這些年我只想找到證據,我想去證明謝家並非前朝餘孽,他一家也是赤子之心一向著陛下!」

  所以他這些年一直活在仇恨里是嗎......

  穗歲不敢想,或許是這份執念支撐他活到今日,可她想抱抱他,告訴他不要活在過去,當下與她在一起的日子難道不好嗎?但她卻不敢說,她不屬於這裡,她會離開,離開後他依舊是隻身一人。

  想到這裡,她微微偏頭,吻上他乾涸的唇,四目相對,他睫毛一顫,帶著些氤氳的水珠,似乎是察覺到異常,他迅速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林穆和心中縱使千般滋味,但他依舊極力壓抑著自己。平日那雙冷冽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籠罩起了一層水霧,眼角泛紅,一滴淚仿佛就要落下,但他依舊沒有讓它落下,只是緊抿著唇,跟自己暗自較勁。

  穗歲看著他微微抽搐的後背,心中一疼,緩緩將他蜷縮的身子抱在懷中,一滴滾燙的淚珠沉重且有力地滴在了自己手上。

  那滴淚像燒沸的鐵珠,燙在心中格外的疼。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兩人就這樣在床榻上蜷縮著睡著了,醒來之際只聽見殿中的管事隔簾通報導:「將軍,陛下來了。」

  通報完畢,穗歲連忙起身整理好衣物,準備迎接裴植。

  腳步聲漸近,只見裴植身著明黃色的衣袍,神色威嚴但帶著幾分關切,漆婉乙著簡單的素衫,表情格外著急,而他們身後跟著幾日不見的林堯,只見他深沉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塌。

  穗歲見狀躬身道:「參見陛下、娘娘,拜見父親。」

  林穆和也欲起身,卻被裴植打斷,「歇著吧,身體健壯之時也不見得你禮數周全。」

  漆婉乙皺了皺眉,有些無奈地看著裴植,拿他沒有辦法。

  「好孩子,都免禮,快起來吧。」

  裴植揮了揮手,「這次平息謀逆之事,你當屬第一,你身體好了以後想要什麼賞賜,朕都允你。」

  林穆和淡淡一笑,卻沒有說話。

  「哎,你這個當父親的朝後站幹什麼?往前面來些,朕給你讓位置,你也不關心關心你這兒子!」

  林堯腳步一頓,勉強扯了扯嘴角,「多謝陛下。」

  只見他上前一步,坐在床邊的矮凳上,「身子可好些了?」

  林穆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穗歲趕忙接話,「父親,想來是夫君精神不太好,你勿怪,兒媳定會細心照顧,待夫君能下床走動,我們二人前來拜見。」

  林堯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正欲起身,突然間,林穆和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鋒利匕首。

  他猛地轉身,匕首如毒蛇般刺入林堯的脖頸。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林堯瞪大雙眼,一手緊緊捂住脖子上的血窟窿,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退去,直至重重地倒在地上。

  指間滲出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地面。

  在場的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目光從地面緩緩移向床榻上那個手持匕首的人影。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裴植與漆婉乙臉色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好幾步,顯然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魂不附體,漆婉乙的手緊緊抓住裴植的衣袖,指尖微微顫抖。

  「你……你……」林堯的聲音微弱而沙啞,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難以置信與絕望。

  林穆和似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那一刀刺向林堯,胸膛因之前的傷勢而劇烈起伏,血跡已滲透衣衫,染紅一片。

  他的眼神冰冷而空洞,所有的情感都在那一瞬間被抽離,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房間內的氣氛凝固,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穗歲的喉嚨微微滾動,指尖碰了碰林穆和的手,冰冷刺骨。

  誰都沒想到會有今日這一步,可是……可是他怎麼如此急迫……

  「你!你這是幹什麼!」裴植驚愕良久,猛然回過神來,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傳太醫!快傳太醫!」

  林穆和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眼神空洞幽幽道:「不必傳了,一招斃命,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漆婉乙緊皺眉頭,幾乎是痛心疾首,她緩緩走近,聲音低沉壓抑。

  「穆和,本宮知道你一向行事有度,絕不會無法無天,你在宮中長大,本宮一直認為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可你為何要殺你父親?即便是因為你阿娘,本宮也不信你會恨他到如此地步,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林穆和心如死灰,手中的匕首悄然滑落,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依舊沉默,仿佛所有的言語都已隨著那一聲脆響消散在空氣中。

  裴植臉色鐵青,怒火中燒,猛地一揮袖厲聲喝道:「來人!將這屋子嚴加看管!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出!」話音未落,他已轉身大步離去,不留半點兒餘地。

  穗歲愣在原地,看著那抹明黃色消失在眼前,這才緩過神來大步朝前跑去。

  「陛下!陛下!」

  事到如今穗歲也管它三七二十一,直衝沖地就跑到了裴植身後。

  「他是謝家遺孤啊陛下!」

  終於,裴植在聽到最後幾個字時停了下來。

  肅靜的長廊只有風聲呼嘯在耳邊,穗歲聽見自己的心跳夾雜著風聲格外有力。

  她咽了咽口水,跪地鄭重道:「陛下,林穆和是謝家遺孤,謝家一案實屬冤屈。」

  裴植良久沒說話,只聽見身後有一聲宮人的尖叫聲,「漆皇后暈倒了!漆皇后暈倒了!快來人啊!」

  突然,一道春雷驟然炸響,震得穗歲耳膜發顫,仿佛天地都在顫抖。

  她還未從雷聲中回過神來,傾盆大雨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片水花,轉眼間,地面便被雨水浸透,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濕潤氣息。

  穗歲不知道跪了多久,膝蓋早已麻木,仿佛與地面融為一體,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只覺得寒意從指尖蔓延到心底。

  偌大的長廊上,宮人們來來往往,卻無人敢為她撐傘,甚至連目光都不敢多停留片刻。

  「殿內那邊怎麼說?陛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幾個公公躲在廊柱後低聲交談,聲音壓得極低,卻依舊被穗歲聽了個真切。

  一個年輕些的公公聲音帶著幾分緊張,「定是生氣了!謝家那事都過去了二十年,今日被蘇家小姐當眾提起,這不是在打陛下的臉嗎?」

  另一個年長的公公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可若謝家真是被冤枉的,那幾十條人命……豈不是天大的冤屈?」

  「噓……別說了,來人了……」幾人立刻噤聲,腳步聲匆匆遠去。

  穗歲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緊緊攥住裙角,指尖泛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她身後,穗歲沒有回頭,卻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君夫人,」那聲音恭敬中帶著一絲疏離,「陛下請您過去問話。」

  是裴植身邊的管事公公。

  穗歲緩緩抬頭,雨水順著她的髮絲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站穩,膝蓋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是。」她輕聲應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還請李公公帶路。」

  管事公公微微側身,示意她跟上。

  穗歲艱難地站起身,雙腿顫抖得幾乎支撐不住身體,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從腳底直刺心口。

  長廊盡頭,殿門緩緩打開,一股熱氣從門縫中透出,仿佛要將她吞噬。

  穗歲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了進去。

  第65章 方才淋了雨恐是風寒,且等太醫看了再去

  殿內燭火搖曳, 映照出裴植那張陰沉的臉,他坐在龍椅上,目光如刀, 直直刺向穗歲。<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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