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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照片裡的塗白棠,只是他假裝成人類的擬態罷了!

  如若不然,當初自己說他長得像兔子,他怎麼沒有否認呢?

  雖然記不住人類的長相,但看在眼中時,羅貝還是擁有最基本的判斷能力。照片裡的男人儀表堂堂,氣質溫潤,既沒有屁股一樣的大腮幫子,也沒有小黑豆一般的眼睛,嘴唇不薄不厚正常上下兩片,和兔子扯不上半分關係。

  羅貝的表情變得凝重。

  自己突然之間無法識破他的真面目,可能是因為塗白棠在日常修煉中法力增強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的特殊能力在這場無形的較量中敗下陣來,失效了。

  對,一定是這樣。

  塗白棠總不能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帥哥吧?

  羅貝再次拿起手機,反覆斟酌後發送了一條消息。

  ——其實你是一隻兔子,對不對?

  直到他吃完了早餐的水煮蛋,終於收到回復。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是啊。

  好曖昧的回答。

  這應該是一種話術!塗白棠基於一些原因不能承認,又不願意欺騙自己,所以才只給出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

  就好像當初問「有沒有女朋友」,不直說「沒有」,那就是「有」。

  如果不是兔子,塗白棠應該立刻否認才對!

  羅貝怕自己判斷有誤,作為對照組,給已經回了老家的諶早也發了一條同樣的消息。

  諶早沒回。大早上的,恐怕是還沒醒。

  羅貝默默吃完了早飯,塗白棠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的兔子今天也可以來見你嗎?

  羅貝深吸一口氣。

  他承認了!

  ……應該是承認了吧?

  若不然,一個三十歲的成年男人,會做出自稱兔子這樣尷尬又羞恥的事情嗎?

  塗白棠性格那麼穩重,絕對不可能!

  若是直接對他說「我已經看穿了你的真面目」好像有點兒太唐突了。萬一塗白棠有什麼難言之隱,顯得自己很不體貼。

  有什麼方法可以作為旁證呢?

  羅貝陷入了沉思。

  塗白棠很忐忑。

  昨晚原本氣氛很好,本以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沒想到會把羅貝嚇成那樣。

  給自己蓋章「慢熱」三十年,他忽然意識到,這標籤可能打錯了。

  羅貝本就是個有些古怪的孩子。從他所敘述的退學經歷中不難發現,他內向敏感,膽子也小,總是活得小心翼翼。可能是和比特朝夕相處了太久,羅貝的性格也有點兒像是一隻兔子。

  被這樣毫不留情地冷漠拒絕,塗白棠自然會感到受傷難過。可他不想把這些負面情緒反饋給羅貝。

  他年長了羅貝整整十歲,在戀愛關係中有義務成為更穩重、更值得依靠的那一方。

  原本還擔心經歷過這般尷尬後,羅貝會對他心存芥蒂。沒想到當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主動聯絡後,羅貝居然給出了那麼可愛的回覆。

  塗白棠認為自己可以試著配合一下。

  談戀愛嘛,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些過去聽到就會起雞皮疙瘩的話,實際對著心愛的對象說出來,倒也沒那麼難以啟齒。

  對話進行得十分順暢,氣氛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吃過午飯後,塗白棠又一次來到羅貝的病房。才推開門,坐在桌邊的羅貝立刻扭頭看了過來。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那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對著塗白棠上下打量。

  「怎麼了?」塗白棠讀出了他肢體語言中的緊繃,刻意表現得一派自然,「看到我那麼驚訝。」

  羅貝舔了舔嘴唇,緩緩搖了搖頭。

  塗白棠怕他沒有安全感,入座前把椅子拉到了桌子對面,一個離他儘可能遠的位置。

  「還是借你這兒練會兒琴,」他告訴羅貝,「你繼續拼圖吧。」

  羅貝小心地打量著他,視線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隱約透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塗白棠被看得不自在,想逗他,又怕嚇到他,憋得難受。

  正要再說些什麼,羅貝忽然開口:「你口渴嗎?」

  「……還好吧,」塗白棠說,「怎麼啦?」

  羅貝站起身,挪到了一旁的柜子邊,從柜子上印著附近便利店LOGO的塑膠袋裡取出了一個橙色的飲料瓶。

  「這個給你。」羅貝挪到了他跟前,把飲料瓶放了下來。

  NFC鮮榨胡蘿蔔汁。

  塗白棠失笑。

  「這是送給兔子的飲料嗎?」塗白棠問。

  羅貝點頭,眼神中透著期待:「你喜歡嗎?」

  「喜歡啊。」塗白棠說著打開了蓋子,喝了一口。

  味道蠻怪的。但他不是太挑食的人,對絕大多數口味都接受度良好。

  不過,就算真的覺得難喝,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說出來。

  昨晚兩人之間剛產生了一些嫌隙,羅貝今天特地送飲料,應該是主動釋放好意想要重修舊好的意思。

  所以就算眼前是一瓶癍痧涼茶,他也會大口喝下去再夸一句甜。

  「好喝?」羅貝又問。

  塗白棠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正如期待中那般,羅貝的眼睛瞬間有了光彩。

  作者有話說:

  羅貝:而且他總是不用拐杖跳來跳去!這一定是本能吧!

  第38章 你變嘛!!!

  塗白棠暗暗鬆了口氣。

  這樣一來,昨晚那點小插曲應該算是徹底過去了吧?

  自己未來可得謹慎一些。別看羅貝言行那麼積極大膽,實際可比自己這個慢熱人士保守得多。

  也不知道羅貝的尺度究竟在哪裡。

  牽手應該是可以的吧?之前牽過好多次了。親一下額頭肯定也沒關係。

  可能就是因為在這些接觸中一直得到的都是正面反饋,自己才會變得越來越貪心。

  塗白棠不禁汗顏。

  果然就如同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談戀愛是一件複雜又麻煩的事,可偏偏又讓人上癮。

  他喜歡的對象腦筋有那麼點不正常,只能多花點心思了。

  放下了沒喝完的胡蘿蔔汁,塗白棠抱起了琴,開始今天的練習。

  羅貝又在看他。

  這些天下來,塗白棠本該已經習慣羅貝的視線,可今天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當他轉頭看回去,羅貝瞬間縮起脖子,做賊心虛一般低下了頭。

  羅貝之前不是這樣的。

  就算偷看被逮個正著,他也不會太過緊張,稍微躲一下又會朝著塗白棠笑,露出尖尖的虎牙,讓人心暖又心軟。

  而他今天的反應,倒像是在考場上剛打開小紙條就和監考老師對視了。

  塗白棠眯起眼。

  這小朋友,又在想些什麼了?

  塗白棠的手指隨意地撥弄琴弦,視線一直落在羅貝的身上,就像羅貝過去光明正大地偷看他那樣。

  羅貝當然能察覺到,變得緊張兮兮的,雙手的手指糾在了一塊兒,小心翼翼瞟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羅貝的唇形飽滿,尤其上唇中間看起來肉嘟嘟的。塗白棠昨晚剛體驗過,知道它的實際觸感比視覺上更柔軟一些。

  真的就不能親嗎?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羅貝並沒有反抗,甚至還抬手摟住了他的後頸。

  說翻臉就翻臉,讓人摸不著頭腦。塗白棠想著,心頭冒出了些遲來的委屈。

  相處了這麼多天,破天荒第一次,羅貝被他盯得受不了了。

  他低頭抹了兩下臉,小聲問:「為什麼一直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很怪,怪可愛的。塗白棠腦中下意識飄過這樣的句子,但立刻意識到這實在是太土了,沒說出口。

  「你以前就是這麼看我的。」塗白棠說。

  羅貝眨了眨眼,皺著眉:「……我又不是兔子。」

  「哦,我是,」塗白棠隨口逗他,「你是小蘿蔔,所以我忍不住要看你。」

  羅貝無疑是十分欣賞他的幽默感,瞬間露出了笑容,點頭道:「我就知道!」

  他說完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看向塗白棠,雙眼放光:「那你現在可不可以變成兔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調情嗎?感覺有點奇怪,但自己應該可以應對。

  塗白棠說:「不用變,我本來就是。」

  「不是這樣的,」羅貝擺手,「你要把兔子腦袋變出來。」

  「這不行,」塗白棠一本正經地搖頭,「不能隨便讓別人看到的。」

  「那要怎麼才可以呢?」羅貝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注視他。

  你讓我親一下。

  塗白棠只是在心裡想了一下,臉已經有點燒,說不出口。

  他抬起手,對著羅貝招了招:「你過來點。」

  羅貝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照做了。

  見他把凳子挪到了自己身旁又坐下,塗白棠清了清嗓子,然後問:「你能告訴我昨天為什麼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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