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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直白的言語才是最直抵人心的,他們仰頭看著端坐在面前的女子,似乎第一次認識到皇后這個位置所代表的意義,不得不承認後宮任何女人,包括他們自己的額娘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或許唯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母儀天下』這四個字吧?

  宜敏鳳儀萬千地站了起來,走向跪在地上目光灼灼的阿哥們,一個一個地親手扶起了他們,輕輕拍著他們的肩膀,鼓勵嘉許之意溢於言表,該說的話她已經說盡,能做的事也已做完,這些孩子都很年輕也很出色,不該如前世一般毀在奪嫡之中,不該被那高高在上的親生父親生生折了羽翼,斷了傲骨,他們該有更廣闊的天地遨遊,他們能為天下做更多的事情,他們唯一不幸的只是遇上了一個長壽又愛玩弄權術的皇父罷了。

  第356章 乾坤翻覆(七)

  江南煙水醉朧紗,龍舟畫舫聽雨眠。足有三層樓高的御舟緩緩停泊在揚州府碼頭,透過御舟頂層的窗戶看去,烏泱泱的一群人等候在碼頭上,領頭的都身著各個品級的補服,顯然是當地官員前來迎候聖駕。

  康熙攬著宜敏站在頂層俯瞰水面,指著那群人笑著道:「那人乃是新上任的兩江總督范承勛,系范文程第三子,他兄長范承謨乃前福建總督,在三藩之亂時被耿精忠所害,可謂滿門忠烈。」

  宜敏一手搭在木製扶手上,微微傾身去看碼頭上的人,可惜再過人的目力也只能讓她看到一個身姿板正的人影,相貌什麼的完全看不清楚,頓時沒了興趣:「聽聞是個范氏門風清正,代代皆是極有風骨的能臣,皇上的眼光向來是極準的。倒是可惜了博塔拉,這些年在兩江也算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聽說他家眷如今尚在揚州,可需要妾身召見撫慰一番?」

  「博塔拉是個好的,可惜積勞成疾,驟然而卒,朕痛失一股肱,只能等出了孝期再給他恩典了,他的長子極有才華,朕打算直接授官,也算圓了我們君臣一場的緣分。至於召見女眷……」康熙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還是罷了吧,如今她們身戴重孝,莫要衝撞了,敏兒直接賞賜些物件便是了。」

  宜敏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她不過是盡一份皇后的義務罷了,既然他覺得沒必要那就算了,伊爾根覺羅氏乃是滿洲大姓,怎麼也不至於虧了孤兒寡母的,博塔拉是康熙的死忠分子,有他在江南礙了許多人的眼呢。

  「敏兒,船已經靠岸了,咱們也該下去了!」康熙執起宜敏的手,柔聲道:「這一路舟車勞頓,咱們在揚州多停留幾日,朕陪你到處逛逛,欣賞一番陽春三月的揚州風光。」

  她垂眸看了一眼已經上岸列好隊的御前侍衛,轉頭看了一眼康熙,嘴角微勾:「皇上有心了,那妾身可就等著了?」心中卻是沒有多少期待的,難得下一趟江南,多少事情等著他呢,哪裡會有閒情逸緻陪自己呢?何況身為皇后,既然來了也免不了要召見當地的誥命夫人,側面了解當地的真實情況,遊玩什麼的也許只是奢望了。

  宜敏搭著康熙的手,被他扶著走在狹小的台階上,心中沉重無比,曾有古人十年磨一劍,成即殺人劍,而她又準備了何止十年?從出生至今整整四十個年頭了,藏鋒於匣太久太久了,成敗在此一舉。

  當康熙和宜敏的身影相攜出現在船頭的時候,山呼海嘯一般的萬歲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五體投地大禮參拜,場面不可為不壯觀,只是對他們而言,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並未多少動容,同時舉手揮了揮手,御前太監立刻高聲唱喏:「皇上皇后有旨,眾卿平身。」

  眾人齊聲謝恩之後才站了起來,卻依然躬身低首,絲毫不敢亂瞟亂看。

  康熙牽著宜敏的手走過寬闊的連接木,緊隨其後的是承瑞和阿魯玳,再後則是胤禛三人。下船來到面前,最前面身著二品文官服飾的范承勛快走幾步,來到康熙和宜敏面前,低著頭恭敬地道:「啟稟皇上,娘娘,微臣已經安排好御駕駐址之處,恭請皇上,娘娘擺駕。」

  「范卿辛苦了,前頭帶路吧。」康熙滿意地點了點頭,扶著宜敏上了隨船而來的御駕,等明黃色的車簾放下後,范成勛立刻對著一旁的承瑞等人深施一禮:「微臣見過瑞親王,榮憲公主,見過諸位阿哥。」態度極為恭敬,語氣十分真誠,畢竟這這幾位可是真正的寶貝金疙瘩,尤其睿親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皇位繼承人,至於固倫榮憲公主更是帝後的掌上明珠,哪裡是他得罪得起呢?

  承瑞神色溫和地道:「范大人不必多禮,本王初臨兩江,人生地不熟,未來還需范大人多多提點才是。」謙遜的言語令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范承勛頓時對瑞親王好感大生,只覺得聞名不如見面,這位確實是位禮賢下士的賢王。

  他連忙躬身應是:「王爺但有垂詢,微臣必定盡心竭力,不敢推遲。」自從得知皇上南巡帶著這位準太子爺,而非讓他如過去那般坐鎮京城的時候,他就隱隱有些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南巡路上經過的皆是大清腹心重鎮,被委任坐鎮的封疆大吏必然是康熙心腹重臣,皇上帶著這位爺一路而來,顯然是打算給這位爺鋪路了,他自然會知情識趣,范氏乃文士清流,向來是堅定的帝黨,與身為嫡長皇子的瑞親王天然就是一邊的。

  承瑞俊逸如仙的面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周身氣息越發溫和可親,他拱了拱手,以示回禮,與范承勛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便帶著弟妹紛紛翻身上馬,緊跟著御駕行進的方向疾馳而去。

  隨著漢軍綠營駐兵當先開路,前往蘇州府的道路完全被清空了,連一個百姓都看不見,跟不可能出現話本上被圍觀或者攔路告御狀等奇葩的景象。

  康熙此次出行多走水路,隨行御駕不過是八乘,但是前進速度一點都不慢,身在車內卻感覺不到半點震動。宜敏跟康熙一起斜靠在長枕上,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著:「妾身剛剛好像在人群里看到曹寅了?好些日子沒見過這小子,平日裡那般跳脫,今日怎麼沒過來見禮?」

  康熙忍不住哈哈一笑:「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曹寅那小子可算是遇到克星了,如今的兩江總督是范承勛,他是最是看重禮儀規矩之人,曹寅剛任蘇州織造不久,如今也不過是五品官兒,剛剛他要是敢往前湊,范承勛肯定會毫不客氣地給他一頓排頭吃,那小子鬼精著呢,想必等咱們安頓好,他就會主動來請安了。」

  宜敏忍不住輕笑出聲:「曹寅是個好的,如今也算是子承父業,不枉費了曹璽和孫嬤嬤一輩子忠心侍主。本宮明日想召見孫嬤嬤,自從她老人家回江南頤養天年之後,已經許多年未見了。」

  康熙眼神溫和地摸了摸自己的扳指,點頭道:「如此也好,朕許久未見嬤嬤了,明日咱們一道見見吧。」他生來便是親緣淡薄,父親不疼不愛,額娘不得相親,皇祖母一心只有利用,唯獨在身邊的奶嬤嬤得到幾分真心,他自然盼著她能晚年安然無憂,無論曹璽還是曹寅,都是看著孫嬤嬤的份上才有這般優容。

  「想必孫嬤嬤亦是盼皇上久矣。」宜敏漫不經心地隨口應和著,抬眼透過覆了一層薄紗的車窗,看著外面快速掠過的秀麗風光,不由得生出一股渴望,想著找機會微服出去看看,畢竟這江南之地聞名遐邇,而她兩輩子竟是從未有機會來過,難得有這個機會,豈能錯過呢?

  耳邊聽著康熙絮絮叨叨說著兒時與嬤嬤相依為命的事故,一邊放空思緒想著這輩子的巨大變化,這些年康熙已經初露好大喜功、性喜鋪張的劣性,好幾次不顧勸阻擅自挪用國庫錢糧,導致朝廷許多事務半途夭折乃至擱淺,尤其喜歡四處出行巡視更是耗費巨大。

  前世康熙多次下江南都是輕車簡從,幾乎從不帶妃嬪隨行,頂多回京時會帶回去幾個美人兒,想來是因為國庫空虛,國內政局一直不太平穩的緣故。而今生卻截然不同,三藩之亂迅速平定,台灣鄭氏順利回歸,給了他一種自己乃天命所歸的膨脹感,行事作風更像他晚年時剛愎自用的作風。

  加上朝廷財政比前世強多了,有了堪稱奇才的戶部尚書,有了生財本事極強的兒子,國庫時不時還能有些盈餘干點別的事情,康熙完全不知道客氣為何物,花起錢來大手大腳,前有耗費巨資建造的暢春園,後有出巡駐趾之處修建的各式特色園林和行宮,吃穿住行無比奢靡。

  想起戶部尚書丁憂結束,官復原職時候那副如遭雷擊的模樣,宜敏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完顏赫爾坤乃是完顏氏的嫡長子,是前世不曾出現過的人物,也是她這輩子最驚喜的發現,因為前世赫爾坤其人早早便死於非命,根本沒有機會展露出那驚世的才華,自然也無人明白他在經濟一道上究竟擁有何等可怕的造詣。

  而宜敏之所以知道,在於她根植於各個家族的情報網,赫爾坤之所以默默無聞,並非他的才能並未被發現,相反他從下就展露出了過人的天分,而完顏氏一族對這位嫡長子的妖孽天賦既欣喜又擔憂,這才刻意弱化他的存在,試圖遮掩住他的光芒,生怕被其他家族知道後遭到針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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