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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保鏢a大駭,連忙上前試了試鼻息,好在手指皮膚感受到微弱且時斷時續的呼吸。

  保鏢b手一隻手摸到胸口傳呼機,另一隻手背在身後,壓低眉目看向翟吏,「您最好能給簡主任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兩位都是不可多得的——」

  後面幾個詞被含渾過去,但在場幾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翟吏手指輕微顫抖,連帶一整個胳膊似乎都要抖起來。他緊繃著臉,克制住膽怯強行鎮定:「他心臟病犯了,需要呼吸乾預外加藥物治療。」

  晏豎爾適時地胸口劇烈起伏,發出一種燃油機燒乾耗盡的嘶鳴,而後猛然從口中噴出一道血色。

  白花花的牆壁地板濺上血點,其視覺衝擊達到頂點。

  保鏢b看他嘴唇都泛起紫白,當下也顧不得旁的了。安排保鏢a帶俞會回去,自己推著輪椅緊跟在翟吏身後。

  兩個人一通七拐八拐輸入密碼終於到了地下核心區域——維生區。

  晏豎爾半睜著眼,對上一雙黝黑眸子。

  第93章 金盞花療養院(25)

  眸子的主人一閃而過, 很快被藏匿在紛亂人群後。

  晏豎爾若有所思地收回餘光。

  到了手術室,翟吏同樣以無菌地藉口將保鏢擋在門外,幾個護士飛快的推來推車將晏豎爾抬到上面帶入手術室。

  其中一個護士長長的鬢角髮絲落在他臉上, 險些扎進他眼睛裡, 一看就相當的不專業。隨著那縷髮絲向上看,對上一雙萬分熟悉的眼。

  晏豎爾挑眉。

  心底掠過一絲微妙的困惑, 只是太快,他並不能捕捉。

  護士,也就是戴卯卯轉了轉眼珠, 大聲地念出了身份卡上的信息,「俞會, ab型血, 先天性瓣膜閉合障礙……」

  隨著她的聲音,手術室大門哐一聲合上, 紅燈手術中亮起。

  保鏢在外時不時抬頭看看紅燈,邊焦急地匯報情況。手術室內卻是一片欣欣向榮, 戴卯卯摘掉口罩,「憋死我了。」

  她衝著其餘醫師護士揮揮手, 眾人紛紛意會,陸續出走手術室。

  她湊上前看看晏豎爾,語氣決絕:「你想起來了!」

  「嗯哼。你怎麼在這兒?怎麼下來的?」他擦了擦唇邊血跡, 坐起身來。

  戴卯卯:「多虧了咱們鄭副院長,神通廣大。」

  晏豎爾動作一頓, 沒有同她講鄭施京大概率已經出事, 飛快地嗯了一聲,又問:「你有在外面看到飛鳥嗎,他和何周在一塊。」

  「什麼?」戴卯卯疑問, 「在什麼地方,整個底層零零散散都有我們的人,如果他們真的在外面,那不可能沒有人匯報。」

  「……」

  兩個人相顧無言,無光燈下不知是誰的臉開始透出一種無機質死白。

  戴卯卯驟然在一片寂靜中發出一聲巨大的抽氣聲,「他是故意的對不對?」

  「……」晏豎爾未曾言語,然答案已經變得心知肚明。簡主任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讓鄭施京帶著兩個貨源深入,而後截殺鄭施京。

  故意讓飛鳥何周落單,再派人抓住真正的貨源。

  故意讓戴卯卯進入核心區域,故意忽視信息泄露不做處理……這些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故意了,而是一種刻意。

  他究竟想做什麼?

  真的只是換心救子這麼簡單嗎?

  長久安靜讓翟吏忍不住敲敲門探進一個腦袋,「打擾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方便的話,能否告訴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戴卯卯撇了眼他,「你把他收買了。」

  「嗯,」晏豎爾嗯道,「但是眼下看來,他也是簡主任送到眼前的棋子。」

  恐怕於簡主任而言,他早已有了二手準備,也做好了放棄翟吏的打算。

  翟吏聽的不明不白,只一味賣忠心。晏豎爾看著他神色微動,想起方才維生區那雙眼睛。

  「維生區裡有個小孩。」他道。

  翟吏:「他就是換心對象,簡主任的兒子,名叫簡和含。因為身體不好,這幾年一直住在維生區。」

  「簡主任平常對他怎麼樣?」

  「很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極好。」翟吏細數,「從衣食住行到身體體徵,事無巨細匯報給簡主任。」

  戴卯卯沉吟著,想要說點什麼。

  前者沒看出來接著道,「最上心的時候,他甚至要求連結簡和含的生命體徵,無時無刻不看護著。」

  「他幾乎每天都要針對簡和含血液報告心電監護做一系列的數據分析,等等等等……如此之類的舉動數不勝數。」

  晏豎爾總結道:「他很在意這具身體。」

  「的確。我方才就想說了,」戴卯卯問翟吏,「他來維生區的頻率怎麼樣?」

  翟吏不是時常在維生區的,他通常奔波於研究室和會議之間。儘管是簡和含的主刀大夫,但他除了較為詳細的接觸到對方數據,幾乎很少真正接觸病人本身。

  想到這兒,他背後細細密密起了一層冷汗。

  簡主任從未打算重用他!事情發展到最後,他恐怕連上手術台的機會都沒有!

  他立刻轉身出去找來了維生區責任護士,除卻觀察生命體徵的醫生,就是她與簡和含接觸最多。

  「這位苗蘿,苗護士,是我的多年至交好友。」翟吏介紹雙方互相見面,「這幾位是——」

  晏豎爾還是選擇隱藏身份,轉而報上飛鳥的名字,「飛鳥。」

  戴卯卯衝著苗蘿點點頭,以示友好,「我是戴卯卯,叫我卯卯就行。」

  「你們好,我叫苗蘿。」苗蘿是個體型偏瘦的中年女性,大約在三十五歲左右,臉上架著副黑框眼鏡,頭髮一絲不苟的用盤花束在腦後。

  假冒護士戴卯卯略有些心虛地把垂下來的髮絲別在耳後,「苗護士,麻煩你能說一下探視簡和含的人頻率嗎?」

  簡和含是核心區域唯一長住病號,問題一出,苗蘿就已然意識到什麼。

  她並不多問,順著問題解答,「來探望簡和含的人不多,其中多為醫生護士等醫療人員,部分為同齡孩子。」

  「那簡主任呢?」晏豎爾問,「他的生身父親。」

  「那位,似乎事務繁忙繁忙,極少見到。」

  這與先前翟吏提到事事上心的形象截然不同,兩個人的話語形成微妙矛盾。

  晏豎爾思考幾秒鐘已經做好決定,果斷道,「我要去維生區,我要見簡和含。」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傳出否定了提議,一道來自戴卯卯,一道來自翟吏。

  前者道:「貿然前進不過瓮中捉鱉,如此行事太過魯莽大膽,再者我們也不能確定簡和含秉性如何,萬一他於你不利呢?我不同意。」

  後者提出反對的理由更簡單,也更加直觀,「任何人出進維生區都需要身份認證,且同步到簡主任通訊器上。誰可以給你承擔這個風險?」

  在兩人幾乎全盤否定的言語中,晏豎爾坦然反問:「簡主任算計至此,你怎麼知道他不知現下情況?說不定他就在哪兒看著,只是你我未曾察覺罷了。」

  「難道等就不是一種瓮中捉鱉?戴卯卯,我當然可以等,置身事外也無所謂,但飛鳥呢?真正和簡和含適配的是飛鳥俞會,晚一分鐘他倆就多一分危險。」

  戴卯卯屈服了。

  她舉起雙手,「隨你。」

  至於翟吏,他轉過首,「身份認證嘛……」

  苗蘿恰到好處地站出來,「我是維生區責任護士苗蘿,我可以也願意幫助你。」

  「苗蘿!」翟吏驚呼一聲。

  做出決定必然會有所犧牲,於他們而言,可能是工作,可能是性命。他本意不是拉她下水。

  苗蘿一語不發,徑直離開取來了身份卡。

  *

  維生區外圈大有些空蕩,內圈卻有一系列高精機械運作著,像是一座器械森林。晏豎爾看不懂索性也不去研究。

  他的視線轉向被更多儀器包圍的病床,病床上空無一人,一條被拉的緊直的氧氣罩卻暴露對方行徑。

  安定許久的晦猛然激烈起來,晏豎爾感受到眼球在眼眶中劇烈轉動,轉向簡和含所在方向。

  「簡和含。」他喊了一聲,透過無菌衣無菌面罩,發出的聲音近乎變形,悶悶的,是一種聽起來令人很不愉悅的怪聲怪調。

  簡和含卻很驚喜,他離開靠著的玻璃走廊,站在某個儀器側後方定定地看著晏豎爾。

  「是你,」他說,「你是那個被推進去的大哥哥。你的身體也不太好嗎?」

  走廊上看到的那雙眼睛果然是他的。

  晏豎爾避重就輕,「是我。你身體怎麼樣?」

  「還好。最近沒有不舒服。」簡和含以一種貼近7歲卻不完全是7歲的口吻道,「苗蘿姐姐說等我換上新的心臟,就可以好起來了。」

  他說的像是什麼玩具換上新電池,就可以煥發光彩一般。

  「嗯……苗蘿說的也對。」倘若不如考究心臟打哪兒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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