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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安無恙沒有遲疑,很快應了下來,兩人並肩往後山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路無言,安無恙只在雲恆快要走不動的時候,伸手扶住他,也並沒有僭越之舉。

  雲恆爬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快沒力氣了,他現在體質差的要死,走兩步就喘,現在已經呼吸急促,雙腿發軟了。

  安無恙見到了雲恆額頭上的汗水,垂下眼眸,「師傅怪我嗎?」

  「嗯?」雲恆一頓,停下腳步,藉機剛好休息一下,「不怪。」

  安無恙猛地抬眸,又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是想要救我,我也明白的你的心意。」雲恆笑著。

  安無恙看著雲恆,視線慢慢亮了起來,正要開口,卻被雲恆打斷了。

  「走吧。」

  安無恙點頭,「好。」

  系統在一旁看著,「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雲恆語氣平靜,「讓源頭直接消失。」

  走了半個多時辰,雲恆和安無恙終於登上了山頂,安無恙在看到後山上的兩人時,猛地頓住。

  行無疆和白無塵已經到了。

  行無疆在看見安無恙的瞬間,已經抽出了長劍,狠狠朝著白無塵沖了過來,眼中全是肆虐的殺意,他是真的要殺了白無塵。

  隱藏在暗處的魔教中人也迅速包圍了過來。

  「行無疆。」

  雲恆站在了白無塵面前,那把破水的劍尖停在了雲恆眉心一寸的地方。

  行無疆瞳孔一縮,「你……」

  安無恙同樣愣住,伸手想要抓住雲恆的手,卻被雲恆躲開了。

  雲恆嘆了一口氣,看向遠處的雲海。

  山風劇烈,山巒重疊,雲恆脫下了厚重的大氅,朝著崖壁走去,張開雙手,深吸了一口氣。

  雲恆笑了起來,扭頭看向行無疆三人。

  行無疆,安無恙,白無塵。

  「無疆,你的修為如今已經到了金鼎期,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魔教的教主,善惡本就不能一概而論。」

  「無恙,我知曉你想為我解毒,我也知曉你徹夜難眠,只為了能在下針的時候減輕我的痛苦,我不怪你,你已經是藥王谷的谷主了,日後也要好好精進。」

  雲恆頓了頓,看向白無塵,笑了起來,「你要好好活著。」

  白無塵笑了,「怎麼對我說的就這麼簡單。」

  「懂事的孩子總是要吃虧一點的。」雲恆說道。

  雲恆看向懸浮在半空的系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吧。」

  系統點頭,「差不多知道了。」

  確實沒有比死了,更能斷開行無疆和安無恙念頭的辦法。

  雲恆看向面前三人,神情溫和,笑意依舊,只是衣袂翻飛之時,身形單薄的讓人心驚。

  「各位江湖俠士想必也都來了,都別藏著了。」雲恆提高聲音,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首先現身的是劍宗的薛長恆,很快又有更多的人出來。

  雲恆看向眾人,「不論我的弟子做了什麼,那也是我這個當師傅的不好,若是要找人償命,也該是我。」

  雲恆抬手,「系統,給我開金手指。」

  系統:「行吧,最後給你開一次。」

  內力再次充盈,劍宗薛長恆手中的長劍猛地飛入了雲恆手中。

  安無恙瞳孔一縮,「怎麼會——」

  雲恆笑著,看向行無疆和安無恙,「我知曉你們的心意,我也並不怪你們,畢竟感情原本就是最不受控的東西,可我沒辦法給你們同樣的東西,抱歉。」

  「那便讓一切都乾乾淨淨,從頭來過。」

  話說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雲恆想做什麼。

  雲恆把劍架在脖子上,臉上仍舊帶著笑,手上動作卻乾淨利落,用力劃了過去,血液飛濺。

  「不——!!!!!!!」

  行無疆和安無恙飛奔而來,目眥欲裂,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住,無法近身。

  雲恆丟下長劍,張開雙臂,朝著懸崖下跌落。

  一根絲線無聲無息中纏住了雲恆的手腕。

  系統的聲音傳來。

  【正在傳輸數據——】

  【結界已關閉。】

  雲恆意識正在逐漸消散,卻在最後一秒,看見了一個衝下懸崖的身影,腰上被密密麻麻的絲線纏繞,他被拽進了一個懷抱。

  意識徹底消散。

  【數據傳輸完畢。】

  第34章

  雲恆君死了。

  在初秋的一天, 他自刎於藥王谷後山,跌落萬丈懸崖,屍骨無存。

  他的大弟子行無疆陷入瘋狂, 在藥王谷後山搜尋了整整三個月, 卻一無所獲,在閉關三日後,殺了叛逃的魔教中人,徹底收服魔教,成了新的魔教教主。

  原本江湖中人都以為又有一個大魔頭要出世了,可行無疆在成了魔教教主之後, 竟然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就這麼在魔教總壇中閉關了,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左使洛凡。

  而雲恆君的二弟子安無恙,在雲恆君自刎當日便生生嘔出一口血, 幾乎癲狂, 也將自己關在了藥王谷之中,不再出現在人前。

  雲恆君的三弟子,那位曾經是暗閣榜首的人間奪命鬼, 不知所蹤。

  ……

  寒冬已至。

  在雲恆死後,安無恙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每日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看了一本又一本的醫術, 臉色蒼白如紙。

  身形消瘦,看上去如紙一般,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一個藥童敲響了門,小心翼翼開口,「谷主, 雲恆君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出來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坐在窗前的人在過了許久才有了動靜,明明已經是寒冬,可房間沒有任何炭火,窗子大開著,寒風凜冽,可安無恙只是一身白色單衣,髮絲全部垂落身後,像是毫無知覺。

  「放著吧。」安無恙說道,聲音嘶啞異常。

  藥童頓了頓,看著安無恙,「谷主,人死不能復生……」

  安無恙冷冷看過去,藥童一驚,猛地跪了下來。

  安無恙又看向窗外,「退下。」

  藥童神情複雜看了一眼安無恙,正要退出去,可看到如今這樣的安無恙,一咬牙,還是開口了,「雲恆君似乎留了信件,我們不敢貿然拆開,還請您去看看。」

  這話一出,安無恙的眼睫猛地一顫,「信……?」

  「是。」

  安無恙喉嚨乾澀,「知道了,先退下吧。」

  藥童躬身退下了,他能做的已經做了,他們都能看得出來,谷主已經心存死志,只希望雲恆君的信件能有點用。

  安無恙坐了許久,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拳,過了許久才慢慢鬆開,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身體,朝著雲恆之前的房間走去。

  信……

  雲恆會寫些什麼?

  雲恆一定是怪他的,一定是後悔的。

  他都做了些什麼,他用鎖鏈把雲恆鎖在房間裡,藥浴和針灸這麼痛苦,雲恆卻只能咬牙扛下來,感受自己的筋脈和丹田徹底摧毀,成為一個廢人。

  即便是為了解毒,可他從未問過雲恆願不願意。

  所以雲恆才會這麼毫不猶豫的死去。

  就這樣……

  離開他們。

  安無恙站在房門前,竟已經有了近鄉情怯的感覺,安無恙垂下眸,慢慢推開了門。

  木門發出「吱呀」的一聲,安無恙看向房內。

  這裡的陳設並沒有任何變化,一瞬間,安無恙甚至恍然以為自己會看到雲恆坐在床邊看向自己。

  死寂了幾月的心臟在這一瞬有了鈍痛的感覺。

  安無恙看到了桌上的擺著的兩封信。

  安無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無恙親啟」。

  安無恙盯著熟悉的字跡,閉了閉眼,呼吸似乎都變得如此艱難,顫抖著手拿起了這封信,慢慢拆開。

  一行行字跡映入眼帘。

  【無恙:

  我們相識已有四季之長久,人生總是聚散離合,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或許在憤怒,在內疚,但不論如何,請你好好活著。

  我只有你們三個徒弟,無疆性格狂傲,總喜歡惹禍,你醫術造詣頗高,若是他以後闖了禍來找你療傷,你們可要互相關照,還有白無塵,他看上去不在意那雙腿,其實我偷偷看到他發呆的樣子,想必也是在意的,你要是有把握,也幫幫他。

  你是我最省心的弟子,或許正因如此,我對你關心不夠多,你能喜歡我是我的幸運,說起來我這一生也從未被人如此放在心上過,你願意為我解毒,那些你徹夜難眠的日子我都看在眼裡,我也並不怕疼,你的醫術很好,我沒有感覺到痛苦,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番心意,我陪你的日子實在不多,可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漫漫歲月,總會有人陪你走過。

  日後世間再無雲恆。

  只希望你日後,安然無恙,平安順遂。

  ——雲恆】

  安無恙看著這封信許久,突然勾了勾唇笑了起來,笑聲雨越來越大,可過了許久,笑聲中又夾雜了哭聲,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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