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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往哪兒說理去。

  封諱一言難盡道:「抱歉。」

  離平好脾氣,雖然不懂他為什麼道歉,但他有一套自己應對這話的模版,乖乖地說:「好吧,原諒你了,下次不要這樣了。」

  封諱:「……」

  下次還是變成人形陪著吧。

  封諱將離平的外袍小心翼翼穿上,離平已經順勢爬到他肩上,眯著眼睛睡回籠覺。

  早膳是裴烏斜從陽間特意帶回來的熱粥,正在小火爐上溫著。

  離平拿著勺子喝喝喝,一點都不需要人操心。

  封諱坐在一旁大馬金刀支著腿,漫不經心注視著章闕給他送來的喪帖,只覺得煩躁。

  他不太愛和幽司那邊的人打交道,但還魂之事太過罕見,無常鬼一直來攪擾,沒完沒了。

  等離平喝得差不多,封諱正要熟練將他抱在懷裡,就聽一旁傳來裴烏斜的聲音。

  「封殿主,有正事想請掌司移步正殿。」

  封諱頭也不抬,拿著帕子給離平擦嘴,冷淡道:「怎麼,又有『只能離掌司才能啃』的糕點需要他去吃?」

  裴烏斜:「……」

  裴烏斜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溫溫和和的,他客氣地道:「封殿主說笑了,只是如今厄靈消散,三界各地不少功德正在往回散,有些無主的需要離掌司拍板決定。」

  封諱挑眉:「你問他厄靈是什麼,功德是什麼,他能懂?」

  離平當然聽不懂,但聽到「拍板」,眉頭一挑,高高興興地伸爪子在桌案上一拍。

  啪。

  拍了。

  裴烏斜:「……」

  封諱似笑非笑道:「我記得裴副使的權利應該足以處理那些瑣事吧。」

  裴烏斜笑了:「我只是副使,自然不及掌司大人。」

  封諱瞥他一眼,見離平已經顛顛跑到裴烏斜面前仰著頭伸手要抱,不耐煩地「嘖」了聲,只好隨裴烏斜去了。

  裴副使打敗了惡龍,舉著「戰利品」——離掌司榮耀回歸,博得一眾下屬的歡呼與讚嘆。

  渡厄司能處理的事極其多,但大多數都被裴烏斜包攬了,其他幾鬼根本不用操心,一有事就喊副使,自然也不需要一個三歲孩子來做什麼重大的決定。

  裴烏斜將離平抱在懷裡坐著,將一副帖子放在桌案上,一本正經道:「這是南沅雷劫時的人員傷亡,掌司得批一下。」

  離平點點頭,拿著比他爪子還大的掌司印,奮力地在帖子上一蓋。

  朱印落下,緩緩化為個金色的「離」字,帖子轉瞬化為火焰燒成粉末消散。

  批完,他仰著頭看向裴烏斜,滿臉「這樣對嗎?」的期待。

  裴烏斜沉默半天才開口:「對的。」

  離平覺得很有意思,抱著掌司印蓋來蓋去,連桌案上都是金印。

  他指著那個「離」字,好奇地問:「這是我的名字嗎?」

  裴烏斜道:「是。」

  離平伸手數了數,覺得不對:「我叫平兒,這少一個字呢。」

  裴烏斜沒忍住笑了起來:「回頭我找人給掌司重新刻上。」

  離平點頭,這才滿意了。

  渡厄司除了裴副使外,魚青簡、走吉和周九妄根本不管事,連帖子都不知道怎麼寫,今日卻是各個拿了一摞來,興沖沖地擠到離平面前要批印。

  魚青簡道:「這是這個月幽都櫃坊批下來的食膳費,掌司批了就能買一堆糖,這可是天下第一緊急的事。」

  離平不懂買糖有什麼緊急的,但還是抱著掌司印給他「離」了一下。

  走吉倒是沒什麼要批的,但還是找裴副使借了個無關緊要的拿給掌司「離」。

  周九妄站在門口注視著崇君在那高高興興地蓋印,心中琢磨他要是聽令將掌司神不知鬼不覺偷回去給殿主,他會不會被這三鬼圍攻。

  算了,小命要緊。

  離平蓋了半天的印,終於過了癮,後背靠在裴烏斜懷裡晃了晃腳,道:「這樣,再這樣。」

  裴烏斜:「什麼?」

  離平回頭朝他心口一按,又抱了下自己,朝他暗示:「這是什麼呀?」

  裴烏斜:「?」

  連封諱和他說話都連比劃帶猜,更何況裴烏斜,他眉頭緊皺:「這是……抱?」

  離平:「……」

  就在裴烏斜滿臉不解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他是要找封諱抱他。」

  裴烏斜抬頭一看,徐掌教不知何時來的幽都,眼眸冷淡瞥了過來。

  「徐掌教。」

  瞧見徐觀笙,離平眼睛一亮,立刻從裴烏斜懷裡蹦下來,邁著短腿飛快跑過去,一下撞到徐觀笙腿上。

  徐觀笙眉眼倏地溫和下來,蹲下來摸了摸離平的腦袋。

  離平很少會主動提自己的訴求,因為害怕被駁,所以每次想做什麼都會先用五字真言來探路。

  徐觀笙看他一眼就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離平抱著徐觀笙的脖子,將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你哪兒去了?」

  「忙去了。」徐觀笙和裴烏斜打了個手勢,抬步往外走,「這兒好玩嗎?」

  離平將懷中沉甸甸的掌司印捧給他看:「蓋印很好玩。」

  「還想玩什麼?」

  「還想……」離平想了想,「想抱。」

  徐觀笙:「……」

  徐觀笙給他理了理毛茸茸的披風,垂眼思忖。

  離長生的情況他已尋人問了,估摸著過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原狀。

  三歲的孩子一直想要抱,可能是他師兄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求而不得,所以如今才會如此迫切地逢人就要擁抱。

  或許等他滿足了,身形和記憶就會恢復。

  顯而易見,如今的離平還沒抱膩。

  徐觀笙帶著離平去了掌司殿,眼眸眯著仔仔細細一掃,似乎在將此處和雲屏境做對比。

  很快,徐掌教對比完畢,心想幽都果然不比雲屏境寬敞舒適精緻奢靡靈力濃郁,還黑漆漆的非得點燈。

  一無是處。

  封諱應該前去幽司和人陰陽怪氣去了,偌大掌司殿空無一人。

  徐觀笙嫌棄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懷中離平編滿了小辮的發頂,輕輕哄他:「師兄,此地陰冷還無光,要不要回雲屏境住幾日?」

  離平想了想,似乎在腦海中思索雲屏境是什麼地方。

  但不重要,如今的他只循著本能做事,他依賴徐觀笙所以也不拒絕,點點腦袋:「好的。」

  徐觀笙罕見露出些許喜色,教他:「那等會那條蛇回來了,你就和他說要去雲屏境住。」

  離平學舌:「我要去雲屏境住。」

  「對。」

  離平學了幾句,又沒來由地道:「他不是蛇。」

  徐觀笙一愣,心中莫名嫉妒。

  不過就是一條得了機緣化龍的蛇,憑什麼能得到他師兄青睞?

  有時半夜醒來徐掌教都會熟練痛罵一頓封諱,完全不理解他師兄為什麼會看上他。

  既不體貼也不溫柔,連照顧人都笨手笨腳,說話陰陽怪氣,到底有什麼優點?

  徐觀笙又教了幾句應付封諱的話,省得這龍要死皮賴臉地跟來。

  沒過半個時辰,封諱終於姍姍來遲。

  瞧見徐觀笙在那坐著,封諱心中「嘁」了聲,但還是在離平面前保持著對師弟的和氣,淡淡道:「徐掌教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這是將自己放在主人家的位置上了。

  徐觀笙懶得和他一般見識,等著他師兄給此人致命一擊。

  他伸手悄無聲息在離平腰後戳了戳。

  離平果不其然很聽話,開口道:「我要去雲屏境住。」

  徐觀笙很滿意。

  封諱臉上沒什麼其他神情,點點頭:「好啊,什麼時候去?」

  離平噎了下。

  師弟沒教怎麼回答這話?

  徐觀笙似乎沒料到封諱竟然答應得如此乾脆,眉梢輕輕一挑。

  離平想了想,說了個好大的數字:「三百天後。」

  徐觀笙:「?」

  徐觀笙又戳了戳他。

  離平:「啊,等會就去。」

  「行。」封諱倒是乾脆,「那就去吧。」

  徐觀笙似笑非笑看他,知道封諱的脾氣不會這麼輕易放他師兄走,指不定在打什麼壞主意。

  離平沒多想,「唔」了聲,從徐觀笙的小腿上滑了下來。

  他本能地想要像之前那般抬起手要抱,只是雙臂還沒動,封諱就先一步長臂一伸將他攬在懷裡,輕飄飄地抱了起來。

  離平忽然愣了。

  他還沒有要抱,就能得到嗎?

  封諱圖窮匕見,皮笑肉不笑道:「只是離掌司終歸還是渡厄司之人,前去陽界需要需要人保護。」

  徐觀笙冷笑,心想果然如此。

  「雪玉京自然會保護崇君安全。」

  封諱彬彬有禮道:「禮不能廢,徐掌教還是……」

  陰陽怪氣的話還沒說出口,忽然感覺手背上一熱,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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