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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沅清把嘴裡的糖醋裡脊咽下,笑著說:「那肯定。」

  林願想起什麼:「對了,那天你和我說要的東西,我寄去你家了,記得簽收。」

  前些天周沅清來找他,說想要一些特製的抑制劑。洛蘭這幾個月不知道怎麼回事,易感期的特殊反應異常嚴重,普通抑制劑和強效抑制劑都試了,效果都微乎其微。

  他知道林願以前的主治是個信息素研究方面的大牛,因此請林願幫忙弄了一管特製的抑制劑來試試看。

  林願叮囑:「這玩意兒是Alpha特供,Beta和Omega最好別碰,聽秦晚說可能會有副作用。」

  周沅清滿不在乎:「我家哪裡有Omega。」

  林願:「使用方法一起給你寄過去了,記得看。」

  周沅清:「明白。」

  ……

  這是洛蘭第不知道多少次探頭往演奏廳的門口看。

  「你在找你的家人嗎?」一起合奏的Omega小提琴手臉紅紅的看著他。

  能和學校最有名的Alpha鋼琴手洛蘭合奏,他還如此的英俊優雅,這是學校里多少Omega夢寐以求的。

  如今這個機會被她得到,自然要好好把握。

  洛蘭再次失望地收回視線,面對女孩的提問,輕輕應了一聲。

  不過話是這麼說,真面對這人時,Omega還是有些被洛蘭生人勿近的氣場震得心裡猛打退堂鼓,因此問了這句話之後,也沒敢再多說什麼。

  二人沉默且尷尬地坐在一起。不過尷尬的似乎只有Omega一個人。

  好在演出即將開場,主持人開場完畢後,緊接著就是他們兩個的曲目。

  洛蘭上台,看著前排那個空空如也的位置,又看向緊閉的大門,深深吸了口氣,閉目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一曲閉,掌聲雷動。女孩笑著接受所有人的讚譽,卻看見邊上的Alpha面無表情的謝幕離開。

  洛蘭悶悶不樂地往台下走,拉開帘子卻被一束鮮花擋住了去路。

  「噹噹,祝賀你演出成功!」

  周沅清把自己也移到洛蘭的面前,捧著這束花笑盈盈地看著他。

  他向洛蘭道歉:「抱歉啦,臨時有事來晚了些,原諒我,好不好?」

  洛蘭接過眼前這束純粹鮮艷的紅玫瑰,眼睛盯著周沅清:「你看到了我的演出嗎?」

  「當然!我可是緊趕慢趕,可給我在你表演開始前到了。」

  他真心誇讚:「你彈得很棒,很好聽!」

  洛蘭忽然反問:「和我爸相比呢?」

  周沅清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卡殼,就被洛蘭又接上了話。

  洛蘭垂下眼:「看來還是他彈得更好聽一些吧。」

  說完抱緊了手上的玫瑰,掠過周沅清向里走去。

  周沅清:……這孩子怎麼了這是??

  晚上洛蘭沒等周沅清就自己先走了,周沅清實在是猜不透這個年紀的小孩心裡在想什麼,心累地回到自己家裡,把林願寄來的東西簽收了,又開車去了洛宅。

  別墅里關著燈,靜悄悄的,陳叔和傭人們應該都去睡了。

  周沅清開了客廳的燈,跪坐在地毯上,把手上的盒子打開,黑色的防震泡沫里嵌著一個小指大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晶藍色的濃稠液體,邊上還有一根細細的針管。

  蓋子上沒粘著什麼紙,周沅清小心翼翼地把那層泡沫連同抑制劑取出來,在底下看見一個手寫的紙片。

  「將瓶口蓋子擰松,對準注射器旋緊,注入至注射器標紅處。然後加生理鹽水至標黃處,記得把蓋子再擰緊。」

  還挺簡單的。

  周沅清把東西收起來,抱著盒子把客廳的燈關了,上了二樓。

  打開琴房的門,洛蘭果然在裡面。

  琴房也沒開燈,但窗簾是拉開的,有月光和路燈的光亮透進來,竟然也不會很暗。

  洛蘭站在鋼琴前,揣著手看著上面擺著的一個相框。

  聽見開門的動靜,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移回了視線。

  「在看什麼?」周沅清問。

  他覺得那個相框有些眼熟,於是湊上前看。

  「居然是這張!」周沅清驚訝道,「我還以為不見了,你從哪兒找到的?」

  洛蘭:「陳叔晚上收拾屋子找出來的。」

  周沅清懷念地拿過相框,語氣充滿感懷:「這是我來洛家的第二年,哥帶著我去郊外爬山,在山頂上拍的。」

  照片上的洛昱和周沅清十分青澀,兩個人穿著登山服,頭挨著頭對著相機笑,周沅清那時還有些羞澀,一旁的洛昱倒是十分開懷,洋溢著他那個年紀的青春和活力。

  周沅清嘴角掛著微笑,看著照片感慨:「你爸那時候就比你大一些,現在你也到了他這個年紀,時間真是過得快啊!」

  洛蘭卻覺得他那抹笑意分外刺眼,他看著低著頭滿臉懷念的周沅清,問:「我笑起來,和爸很像嗎?」

  周沅清沒聽清,茫然地抬起頭:「啊?」

  洛蘭卻已不再看他,又盯著鋼琴:「之前學校的一個老師過來代課,說是給我爸上過幾堂課,他告訴我,我長得不像父母,但笑起來卻和我爸很像。」

  「是真的嗎?」

  周沅清:「你們是親父子,像不是很正常的。」

  洛蘭猛地轉身,身體正對著周沅清,眼睛布滿血絲,卻被房間內大片的黑暗掩蓋:「我只想知道,是真的嗎?」

  周沅清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這個問題又確實不是什麼無法回答的禁忌,於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回他:「確實有那麼一點兒。」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周沅清看著洛蘭忽然脫力地坐在琴凳上,自言自語般說出那番話。

  他疑惑:「你明白什麼了?」

  洛蘭雙眼直直地盯著周沅清手裡的照片,他的聲音莫名變得沙啞,隱隱約約還能聽出些哽咽:「今晚陳叔在爸爸的書房裡,找到一個箱子,裡面裝著的,全是老照片。」

  他忽然抬頭,帶著決絕與痛苦,還有周沅清無比熟悉的那種眼神。

  周沅清不自覺後退一步。

  洛蘭:「每一張,都是你和他的合照。每一張,你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現在的我,在看你!」

  第33章 番外·目光洛蘭x周沅清

  周沅清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那種眼神,他太過熟悉了。

  曾經的他,總是用這種眼神,看向那個高大溫柔的身影,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早已被一張張存留下來的照片暴露殆盡。

  為什麼還要留著呢?周沅清想。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大家都好像不知道一樣,繼續生活下去,不好嗎?

  「他會給你彈《夏夜之溪》。」

  「他常常對著你笑。」

  「你也會在他演出結束後獻上一捧玫瑰嗎?」

  洛蘭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周沅清,雙眼猩紅,話語是那樣的咄咄逼人。

  「他早就知道了,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心安理得地看著你作為洛家的養子,代替他進入軍部,他卻能無憂無慮地追逐自己的音樂夢想。」

  「他對你的好不過是他自私卑劣的展現,用那點東西把你牢牢地圈在洛家!」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洛蘭憤怒地嘶吼著,身體因為情緒激動而不住地顫抖。

  「對,都是假的。」周沅清忽而跟著他的話。

  「我知道洛家收養我是為了代替洛昱,我也知道洛昱利用我對他的感情讓我牢牢留在洛家。但那又怎麼樣呢?沒有洛家,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這是我欠他們的!」

  「欠?」洛蘭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攥住周沅清的手腕,「你欠誰?洛昱嗎?他坐在公爵的位子上,卻不用像他的先輩一樣付出任何代價。為什麼?因為你代替了他,你付出了那些本應由他承擔的責任,他憑什麼?!」

  「憑我賤!行了吧?」周沅清掙開洛蘭的手,手上的相框被甩出去砸在地上,玻璃四濺。

  「我賤,所以他只要給我一點點溫柔,我就會恬不知恥地湊上去!」

  「我賤,所以我在他去世之後還幫他養大他的兒子,幫他守著洛家的爵位。」

  「這樣回答可以了嗎?你滿意了嗎?!」

  「我不是!」洛蘭無措地搖頭,「我不想逼你,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周沅清冷笑,「覺得我把你當你爸的替身?」

  「我很閒嗎?看上洛昱又看上他兒子?」

  洛蘭不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

  周沅清也不說話,站在鋼琴架的側邊調整呼吸,平復情緒。

  他突然有點想笑,當初洛昱覺察到自己的心意,卻置若罔聞。結果現在洛昱的兒子喜歡上了自己,卻覺得自己是父親的替身。

  真是欠他們一家的,周沅清想。

  他抽空看了一眼幾步之外的洛蘭,卻驚訝地發現他的狀態明顯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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