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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別這麼想。」許驚歲看著她,表情很認真地說:「此宵很愛您的,他從來沒覺得您是累贅。」

  向宛苦澀地笑了下,「其實我吧,能看著他長大就夠了,也不想活那麼久,人活久了也挺受罪的。」

  「喻擎宇,不是個東西,從小到大就沒問過小宵,我知道小宵跟你發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小宵做錯了,如果是的話,我替他給你道個歉。」

  「不是他。」許驚歲從來沒有把喻擎宇做的事情怪罪到林此宵身上的想法,他咬著唇,甚至不敢去看向宛的眼睛,低聲道:「是我做了讓他很傷心的事情。」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向宛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你是個好孩子。」

  是嗎?許驚歲不禁反問自己,卻給不出一個回答。如果向宛知道自己跟林此宵是那種關係,她還會覺得自己是個好孩子嗎?

  他正想著,向宛忽然說:「小宵很喜歡你。」

  心跳猛地變快,許驚歲不知道向宛的下一句會是什麼,本來不害怕的,不介意別人的眼光的,可是現在卻突然有點害怕,怎麼跟林此宵沾邊的事情,他都變得小心翼翼?

  「你也喜歡他吧?」向宛臉上帶著很淺的笑,「小宵很會藏事,但是瞞不過我。」

  「我不是老古板,喜歡男孩女孩都沒什麼所謂,帶回家不都是多一雙碗筷嘛,只要他喜歡就好,小宵吃了太多的苦啦。」

  「他跟你相處的應該還不錯吧,他看向你時,眼裡很開心。」向宛也知道自己說這個不合適,卻還是說了,「真的沒別的辦法了嗎?」

  許驚歲躲在廁所隔間,默默地哭了很久,他最終怎麼說的來著,好像是說了句「對不起。」

  不知道是說給向宛,還是林此宵,還是當時的自己。

  他真的沒想那麼多,當時年少,總覺得天都塌了下來,只有一條獨木橋可以通向光明,所以他希望走上去的人是林此宵,畢竟對方吃過太多的苦了。

  可是後來才發現,原來打開燈,還有很多條道路可以選擇,只是太黑了,他沒看到,如果再耐心一點,願意去摸索,也許能找到那條可以容納兩個人並肩同行的路。

  日子一天一天的照舊過,平靜得好似一潭死水,自從那次演出失敗後,他將之前租的那間排練室退租了。

  搬東西的那天,許驚歲獨自在裡面呆了一個下午,他好像親手扔掉了一個滿載他的音樂夢以及跟林此宵回憶的地方。

  收到祁洲要出國的消息時,許驚歲剛考完期末,他應了約,約定的地點還是在三旬,他到時才發現還有樂彥幾人。

  那天他喝的不多,在祁洲的軟磨硬泡下登台給他唱了首歌。

  謝知繁彼時軍隊休假,他懶得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對母親的控訴和父親的念叨,所以他乾脆跟幾個朋友來喝酒。

  酒過幾巡,謝知繁隱約有點醉意,他放下了杯子,恰在這時,台上歌聲響起,他眯了眯眼睛看去,視線內是個清瘦的男人。

  他並不怎麼感興趣,正要轉過頭時,男人開口了,他動作不由得頓住了,靜靜地望著,等他回味過來時,男人已經下了台。

  「看什麼呢!不是你喊我們來喝酒的嗎,怎麼我這一杯都喝完了,你還一點沒動呢!」

  謝知繁收回視線,沒把加速的心跳當回事,笑著推搡了把好友,笑罵了句,舉起酒杯乾了。

  許驚歲在完成學業的空餘時間內自學了經濟學相關的一些內容,大三下半學期結束,就進了奧邁,跟在謝邦身後學習,有一個好老師,他進步得很快。

  再次聽到林此宵的消息,是在一年半後,許驚歲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會做一個演員!

  電影被送去了坎城,很出乎意料地拿下了金棕櫚獎,林此宵這個名字開始在電影界激起水花。

  許驚歲那天結束工作後,獨自去看了這部電影。

  影片裡林此宵飾演的是失意的樂手姜柯,他整個人透著一種頹卻又昂揚的氣質,像沙漠裡開出的玫瑰,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身上並存。

  他不被人看起,在酒吧駐唱也要穿著唯一一件名牌襯衫,像是在守護他可笑又可憐的自尊心。

  他憑著一副好皮囊遊走在男女身邊,誰愛他,他就愛誰,卻在面對別人的提問「愛是什麼」時,啞口無言。

  電影的最後,姜柯獨自坐在出租屋的窗台上,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光影切割成兩個世界,他抱著那把破舊的吉他,昂著頭叼著煙,一個人忘情地彈奏著,吉他聲結束,門鈴聲突然響起。電影到此結束。

  誰也不知道姜柯今後的人生會怎麼度過,也不知道敲門的人又是他的過客還是他最終的棲息地。

  許驚歲看完,腦海里盤旋著林此宵說的那句台詞,他吸了口煙,頭朝上吐出煙圈,眼睛像是在看煙霧,又像是在看自己如同煙霧一般縹緲的明天,嗓音帶著笑,聽起來卻很苦澀——

  「明天,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也許明天我會站在維也納金色大廳唱歌,也許我明天就會死在大街上,哪有那麼多明天。」

  林此宵成名之後對許驚歲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通過網絡看到他的近狀,例如他又進組了,拍的電影又拿獎了,被譽為天生的演員,跟誰傳了緋聞,又疑似正在交往……

  許驚歲頭一次有這種感覺:原來一個電話就能聯繫上的人,現在竟然變得這麼遙不可及。

  但日子好像好過了許多,人也開始有精神了。

  這點祝響是最先發現的,起因是祝響喊許驚歲喝酒,看見他在低頭看手機,竟然還是大眼仔,祝響樂了,「你還追星呢?我看看你追哪個?我讓我哥安排你兩吃個飯。」

  他一把奪過了許驚歲的手機,頁面還停留在林此宵的視頻上,祝響的臉色登時垮了下來,怪他太愚鈍,竟然在兩人分手之後才知道這兩談過。

  祝響當時知道消息後,很想幫幫許驚歲,可是他也只是個吊兒郎當富二代,上面還有一個能幹的哥,父母對他沒多大寄望,只要遵紀守法就行,對於公司啊生意啊,他狗屁不通。

  「你別告訴我,你還喜歡他呢?」祝響這人極其盲目仗義,屬於是不管是非對錯,首先站在朋友這邊,殺了人都要幫你埋屍的程度。

  「拉倒吧,就他爸那樣的垃圾,你跟他在一起也是免不了的刁難,談戀愛圖的不就是一個開心,既然不開心,在一起幹嘛呢,聽我的,你喜歡這款的,哥回頭給你介紹幾個,我哥公司最近招了一批練習生,一個比一個帥,你過去隨便挑。」

  許驚歲沒說話,拿回了自己的手機,接著沒看完的視頻看了下去,祝響也沒再說什麼,一個勁地搖頭嘆氣,小聲地罵著林此宵真是害人不淺!

  想了想,又抓著許驚歲的肩膀,怒道:「如果他找你複合,你可不能這麼輕易地就原諒了他!」

  許驚歲拍開他的手,險些都要被晃成腦震盪了,他抿了下唇,淡淡道:「他不會來找我的。」

  自己也不會去找他。

  過去了那麼久,陳芝麻爛穀子的舊戀情,或許早就忘了個乾淨吧?許驚歲自暴自棄地想,不知道林此宵在恨他還是已經開始了新的戀情。

  又過了快一年,許驚歲在奧邁做得很不錯,謝邦也在這時將聚圖重新交給了他,與此同時,還有他的兒子謝知繁。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不算愉快。

  謝邦將謝知繁領進許驚歲的辦公室後就走了,臨走前交代道:「你就帶他熟悉一下公司,給他安排個活干就行。」

  許驚歲自然知道他將謝知繁安排在自己手下的原因,那定然是老子管不住,只好扔給別人。

  許驚歲冷靜地看了男人一眼,走回辦公桌前,撥通了內線電話,「通知一下林助,明天開始不用再跟著我,來了新的助理,叫謝知繁,人事那邊儘快安排一……」

  電話被按斷,謝知繁手撐著桌面,他是謝邦連哄帶勸拉來的,本就有幾分心不甘情不願,他擰著眉頭,不爽道:「誰說我要給你當助理了?」

  許驚歲看著這人渾身帶刺的模樣,知道不是個善茬,站起身與他平視,不急不緩道:「我不認為有比總經理助理能更快了解公司的職位,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可以從實習生做起,或者你直接回家做你的少爺好了,我會跟謝叔叔解釋,不過我會如實說:是你不堪重用。」

  「你……」謝知繁最煩別人激他,也最討厭別人說他做不好什麼,他都還沒做,怎麼就不堪重用了?!

  「助理,我做。」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來。

  「很好,謝助理。」許驚歲微笑,朝他伸出手。

  謝知繁理都沒理,從鼻腔溢出一聲不滿的「哼」,以及一句極具個人情感色彩的「真是我爸的一條好狗。」

  第94章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灑落一地,像打翻的橘子果醬。

  林此宵緩緩睜開眼睛,環視著這陌生的環境——苗寨內隨處可見的吊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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