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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斐言默不作聲走過去,坐上椅子,有一瞬間和秦煜時目光交匯,卻很快移開了視線。

  紀霖風伸手揉了揉紀斐言的髮絲。

  「斐言,叫哥哥。」

  「叫叔叔就行。」

  兩句話同時說出,包間內氣氛驟冷。

  紀斐言將背包往旁邊重重一放,四處張望了一下,扭頭問紀霖風:「爸爸,不是說今天有人要來嗎?」

  紀霖風:「?」

  秦煜時:「……」

  第 100 章  19歲相遇(2)

  紀霖風不知道兩人間發生過什麼,以為只是誤會一場,於是給他介紹道:「斐言,這位就是爸爸的朋友,也是去年金繁獎最佳導演。」

  「紀哥,我們今天見過了,」秦煜時不適時宜地開口,「下午我去電影學院出席講座,他也在現場。」

  「哦?是嗎?」紀霖風有些意外,「斐言,你下午沒課?」

  「講座能加學分,老師允許過去,」紀斐言特意補充了一句,「我本來沒想去,是杜斌搶的名額。」

  「哦,」秦煜時漫不經心道,「那還真是難為你了。」

  「感覺怎麼樣?」紀霖風笑著問,「應該受益匪淺吧?」

  「還行吧,」紀斐言拿過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中途睡著了,沒聽見他說什麼。」

  這一晚上兩人都太過瘋狂,紀斐言差點第二天都下不來床。

  這次難得出來度假,紀斐言準備了好幾套類似的衣服,他主動到這個份上,秦煜時自然不會放過他,每晚都把他*得筋疲力竭,幾乎將一整個月欠下的債都給補上了。

  以至於度假結束那天,紀斐言都覺得自己被榨乾了。

  回程的飛機上,他一直在打瞌睡,卻又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覺,秦煜時見了,不由覺得好笑:「困的話就睡,我又沒不准你休息。」

  紀斐言微微惱了:「秦煜時,站著說話不腰疼……」

  誰知秦煜時卻回他:「我沒站著。」

  說完頓了幾秒,又補了句:「腰疼的人也不是我。」

  紀斐言的臉倏地就紅了,恨不得當場把他的嘴縫上。

  「你也不想想這是誰造成的?」

  「誰天天穿情.趣內.衣勾引我,就是誰造成的。你說是誰?」

  「我怎麼知道你最近精力這麼旺盛?」

  「你老公體力怎麼樣,還要身體力行才知道?」

  「……」某人得了便宜又賣乖,紀斐言選擇閉嘴。

  秦煜時見他不說話,主動往他身邊靠了點:「枕我肩膀上睡會兒?」

  紀斐言沒理他。「脫件衣服。」

  秦煜時說完,修長的手指覆上衣扣,慢條斯理將外套脫了下來。

  紀斐言:……

  是他想多了。

  覺得電影院裡悶,脫件外套可不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秦煜時外套之下只穿了件黑色的短T恤,略微有些緊身,結實的臂膀上,肌肉的曲線性感而又撩人,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吸引力。

  紀斐言頓時覺得空氣的溫度更高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兩個人一起出現在電影院這種場合,實在過於冒險。幸虧離開拍攝基地的時候他換了身衣服,鴨舌帽也沒拿下來。不然萬一被看見……

  「紀斐言秦煜時電影院公開親熱,戀情疑似曝光!」

  新聞的標題他都想好了。

  正當這時,左側的女人突然叫了一聲,朝紀斐言所在的方向望去:「咦?」

  「怎麼了?」容貌美艷的女人低聲問道。

  女人聲音里有一絲明顯的遲疑:「那是……」

  秦煜時注意到了他身邊的動靜,將外套拿給他,壓低聲音:「遮一下。」

  紀斐言顯然知道被人認出的嚴重性,當即就把外套給披上了。

  這一舉動很快打消了女人的疑慮。

  「看錯人了,」女人鬆了口氣,轉過頭,「他們兩個怎麼可能這麼親密嘛。」

  她的戀人從不遠處收回目光,疑惑:「他們兩個?」

  「紀斐言和秦煜時,」女人解釋道,「網上都在傳他們睡過,一聽就是假的。」

  「確實挺假的,」另一人點點頭,「紀斐言又不是需要靠潛規則上位的小明星,幹嘛想不開跟那個人渣睡?」

  紀斐言:「……」

  秦煜時:「……」

  外套上還殘留著未散的暖意,以及秦煜時身上獨有的乾淨氣味。

  這股味道曾經沾染過他的每一寸皮膚,伴隨著秦煜時寬闊的手掌,肆無忌憚撫遍他全身每一個私密而又敏感的地方。

  直到現在,他的身體依然食髓知味般記得秦煜時給予過他的歡愉,僅僅是被一縷氣味撩撥,都像在被掠奪。

  長睫輕輕顫了下,一時間,紀斐言竟覺得氣息有些不穩,連皮膚下的血液都像是被點煜,開始蠢蠢欲動。

  正當紀斐言想緩和下氣氛,紀圍忽然間安靜下來。

  電影已經開始了。

  故事的背景是1939年的冬天。

  男主角是當時還沒有名氣的大提琴手,帶著一股憂燮氣質,比冰山還要沉靜。因為演奏風格獨特,並不被人欣賞,於是每晚會在音樂學院外獨奏。

  而女主角是貴族家的最不受寵的小女兒,卻熱情,奔放,像一朵努力盛放的野玫瑰。因為曾在戰爭中失去至親,她患有嚴重的失眠症,卻奇蹟般地被男主角的琴聲所治好。

  不久後,女主角偷偷隨父親潛入音樂學院的演奏會,不慎被發現,卻意外被男主角撞見,於是替她解了圍。

  「是我邀請她來的,」男主角的聲線柔和,卻透著一絲疏離,像是冬日裡的雪,「就坐第二排正中間的位置吧。」

  演奏會開始後,男主角合奏的鋼琴家突然宣布無法出席演奏。面對台下無數銳利的目光,女主角主動上台,與男主角完成了一場驚人默契的合奏。

  落幕之後,女主角沒有找到男主角,於是去了他每晚練習獨奏的地方,才知道男主角每天堅持在這裡練習,是因為知道自己每天在等待他。

  兩人因為靈魂的共鳴陷入熱戀,戰爭卻很快席捲了整座城市,導致兩人被困在音樂廳的廢墟里等待救援。

  飛機救援的數量有限,女主角隱瞞了真實的情況,將獲救的機會讓給了男主角和他的親人,然而那架飛機卻遭遇襲擊,間接造成了男主角親人的死亡。

  多年後,一場慈善晚會相遇。

  這時候,女主角的父親早已被爆出出賣當年救援的飛機,而男主角作為當年的倖存者,卻是這場晚會的舉辦者之一。

  同樣的後台,女主角問他:「你會原諒我嗎?」

  男主角靜靜望著她,沒有回答。

  在女主角即將離開的那刻,男主角開口。

  「其實我一直都相信你。」

  畫面定格這一幕,女主角的笑容明媚卻悲傷,一縷陽光穿過玻璃窗,灑落在兩人肩頭,像時光一樣靜靜流淌。

  暗下去的屏幕上,浮現出一行小字:故事開始於結局。

  「就這?我花錢看了個寂寞?」

  「結尾也太突兀了吧。真不是強行HE?」

  「第一次看見把爛尾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影廳里的討論充滿了爭議,秦煜時側過頭:「結尾確實有點突兀?」

  紀斐言點頭:「嗯,一般。」

  達成共識,秦煜時身體坐直:「不過,我挺喜歡這個結局的。」

  紀斐言沒有答話。

  影院已經開始有人離場,他卻沒有走。

  電影的片尾設計得很獨特,是女主角的日記,不知是寫於分開的九年,還是重逢之後。

  每一行字都是滾燙的深情——

  我曾經熱烈地愛過你。

  為你不秦枯竭,向陽而生,也為你鑄就我的心比鋼鐵更堅強。

  我治癒了我的創傷,也祝願你變得更好。

  至於我獨自一人經歷過的失落和痛苦,你永遠不必看見。

  ……

  他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的結局。

  在片尾播完的最後一幕,日記被翻開到最後的空白頁,表明了男主角永遠不會看見這本日記。

  畫面定格在相逢時解開心結的那一幕,或許只是給觀眾一個美好的假想罷了。

  電影散場時已經接近零點。

  夜色很深,街道空曠了不少,放眼望去人影稀疏,大多都是剛從電影院裡出來的情侶。

  秦煜時的電話響了一下,不知是什麼人打來的。聽語氣似乎是熟悉的人。

  「回去再說,現在不方便。」

  「嗯,小心一點。」

  「乖,聽話。」

  說幾句話就掛了。

  紀斐言停下來,望向那道背影:「不早了,該回去了。」

  深夜實在一個過於曖昧的時間,給所有平常的行為都鍍上一層親密的濾鏡。

  他們已經不再是戀人,不該再像少年時代一樣,肆無忌憚地壓馬路,甚至是牽手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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