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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出是何,得了什麼好處,承諾過什麼,做過什麼,都被一一記了下來。

  姚字應此時是又氣又慫,白以尋那個混帳東西,居然留了一個這麼大的把柄,讓余南卿抓個正著。

  若不是現在是三更半夜,若不是現在堂內只有他一個人,若是馥州所有官員聯合起來,他們未必不能與余南卿抗衡!

  姚字應面上慌著,心底卻已經想著要怎麼在余南卿手中脫身。

  不……不行……

  姚字應轉念又否了自己的念頭,余南卿是帶著軍隊來的,他現在就如困獸之鬥,誰也指望不上。

  不僅指望不上,有可能……其他人也已經被余南卿控制住,不然這裡動靜這麼大,為什麼外面還那麼安靜?

  不……不對!

  姚字應像是想到什麼,眼神猛然睜大,這根本就是一場肅清行動。

  白以尋……白以尋說不定已經被余南卿抓了起來。

  不然,這些東西為什麼會從白以尋處找出來?

  也就是說,他們在用白府試探余南卿的時候,余南卿就已經想好了一切布局,怪不得……怪不得他只言不發,怪不得他任由流言在城中肆意宣揚。

  白嬌嬌的婚事,不過就是一個明晃晃的幌子,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放鬆警惕,從而對他們下手。

  想到這裡,姚字應一陣心驚。

  余南卿他想幹什麼?難不成要把馥城所有官商都查一遍嗎?

  姚字應的手莫名抖得厲害,若真是如此,那余南卿便是有備而來,他腦袋一片空白,只覺這輩子完了。

  「姚大人想得如何?」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余南卿沉冷的一聲讓他猛然回魂。

  他戰戰兢兢的抬頭,便見余南卿戲謔的笑容里,藏著一層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猛地,姚字應瞬間醍醐灌頂,連忙說道:「王爺若信得過下官,下官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以證下官清白!」

  說完,他又往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本王初到馥城,對馥城諸多事宜不太了解,調查起來十分費力,若得姚大人相助……」

  余南卿語速慢悠悠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姚字應立即表態:「王爺放心,下官定不遺餘力傾力相助,王爺想要下官如何做,儘管開口,下官必上刀山下火海,不辱使命。」

  像是生怕余南卿改變主意一般,姚字應說得十分信誓旦旦,情真意切。

  「如此。」余南卿語氣聽不出喜怒:「有勞姚大人。」

  「下官不敢!」姚字應匍匐磕首。

  然而話說完,他跪了許久,也不見余南卿再有回應。

  再抬頭時,堂中哪裡還有餘南卿的身影,就連那個身穿鎧甲的首領,也不知在何時離開了內堂。

  那黝黑精緻的木盒子,就這麼靜靜的擺放在書桌上,是面朝姚字應打開的,仿如是在提醒著他方才在余南卿面前說過的話一般。

  姚字應整個人懵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余南卿是真的走了,才敢癱坐在地上,生無可戀的鬆了口氣。

  一摸額頭,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

  而其餘的人,就沒姚字應這麼好運了。

  龍旗軍將身在馥城監職的官員都控制了起來,一晚上都派人守著,馥城過半府邸燈火通明,府上老弱婦孺都被這陣仗嚇得大氣不敢喘。

  而那些被控制住的要員,余南卿既沒去問話,也沒把他們關起來。

  就是這麼監管著,讓他們一夜未眠。

  天知道,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一晚上都在提心弔膽,從最初的猜疑與不解,再到想好了辯解的話,再到後面連以往二十多年做的所有事都想了個遍。

  最後的最後,他們想的是要怎麼樣才能脫罪,要怎麼樣才能保全家人。

  越想,心裡便越慌,越慌,便越是煎熬。

  偏偏,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除了那些手執長矛指著他們的士兵,再沒有任何人出現。

  只短短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好像老了十幾歲,如經歷了數年煎熬一般。

  恭親王府,蘇挽煙也一夜也沒睡。

  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壺又一壺,秋葉端來的點心吃了一碟又一碟,桌上的小人書已經堆了四五本。

  直到天灰濛濛的開始亮,余南卿才邁著穩健的步子出現在主院。

  見到蘇挽煙在院子裡看書,神情微微錯愕。

  「奴婢見過王爺。」見到余南卿,秋葉跟黃葉連忙福禮。

  蘇挽煙抬頭,便見余南卿已經到了眼前:「不是說了不必等我?」

  他把蘇挽煙手上的小人書拿走,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

  蘇挽煙聞到他手心散發著一股皂角的清香,身上的月白錦袍將他襯得貴氣逼人,她握起他的大手在臉上蹭了蹭,那股淡淡的清香又更真切了些。

  第511章 滿城風雨

  「事情都完了?」

  「嗯。」余南卿應著,伸手將蘇挽煙直接從搖椅上橫抱了起來,抬步往屋內走去。

  蘇挽煙順勢環起他的脖子,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那麼久,還以為你會很快回來。」

  余南卿在他發間輕輕落下一吻:「去了趟軍營。」

  馥城的事只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

  一夜未眠,此時靠在余南卿懷裡,蘇挽煙一下就來了困意。

  余南卿將她輕輕放到床上,憐惜撫著她的臉頰:「睡吧,我陪你。」

  蘇挽煙沒說話,乖順的閉上了眼睛,不多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音便傳了出來。

  「天吶,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造孽啊……真的是造孽啊……」馥城,街道。

  一個百姓慌慌張張的小跑著,嘴裡還不住的呢喃。

  今早,城中百姓出門趕集,經過白家的時候發現,一個個穿著黑色盔甲的士兵將裡面的屍體一具一具往外搬。

  起初百姓還不知道裡面具體發生什麼事,直到湊近去看,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白府上下數百號人,一夜之間竟被抹殺殆盡。

  因著屍體太多,來不及運出城的屍體一排排的排列在白府門前。

  屍體剛從裡面搬出來的時候還未來得及蓋上白布,少了頭的,斷了腳的,一刀被抹了脖子的,死狀各異,導致膽小的百姓見了,頓時如瘋魔般驚慌逃竄。

  龍旗軍乃余南卿親領,哪怕百姓再無知,都不可能不認得,所有人都不敢大聲宣揚,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不知道在這一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不管發生什麼,白嬌嬌要入王府的事,今日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提起。

  這邊,馥城百姓還人心惶惶,那邊,府尹姚字應便貼了告示,告示中將白家近年來所犯的罪行一一陳列了出來。

  結黨營私,賄賂官員,篡權變亂,干擾要政,之後還有損壞王府名譽,詆毀王妃,以下犯上等等重罪。

  而這期間,在姚字應的操持下,又抓了一批與白以尋交往甚密的官員,打入大牢,嚴加審問。

  一夜之間,富商白家覆滅,馥城滿城腥風血雨,惶恐之下,百姓偃息旗鼓,收緊了嘴巴過日子。

  仿如前些日子以白嬌嬌為中心的飯後談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

  偏生,曾與白以尋稱兄道弟的陸府陸焦,在這一場風波之下完好無損的存活了下來。

  余南卿並非是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若真的把他們全殺了,他要培養新的任職要員要花上許多功夫,決心到馥城的時候,他還在與東海相戰,京城他也未曾培養過什麼朝廷大員。

  也就是說除了手持三十萬大軍,他在部署任職官員這方面劣勢明顯。

  所以,余南卿只要一個震懾他們的機會就好。

  所謂清官,在余南卿眼裡是萬里挑一的人才,馥城官商勾結已久,若真細細查來,每個人手上都不會幹淨。

  連根拔除,是會動搖馥城根基的。

  這不是他的目的。

  而府尹姚字應,當他知道白家被屠盡滿門的時候,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

  他猜到余南卿會對白家下手,或許是關起來,又或許是威脅利誘,又或是……抓住他們的把柄讓他自行認罪。

  可無論是哪一種,也獨獨不會想到,余南卿會殺盡白家滿門。

  那可是……幾百號人啊!

  不過一瞬之間,姚字應又是一陣汗流浹背。

  他回想起昨夜的情形,他若不按余南卿給的路走,到最後的下場……會不會也跟白家一樣,落得個覆滅的下場?

  他抬起手想擦一擦額頭上的汗,卻發現已經虛得渾身無力。

  還好……還好他沒有選擇與余南卿硬碰硬。

  在龍旗軍面前,城裡的那點城防軍,府衙里的那點巡捕,根本不是對手。

  震驚過後,姚字應不敢怠慢,張貼告示,走訪馥城要員,頒布逮捕令,行動之下,根本連一刻多餘的思考都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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