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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皆在天道監視之下,儘管出現了偏差,我所知也並不多。面具男子、賀長生、甚至是寒霜門都不是迷霧的終點,但我不知最後之人到底是誰,而『沈渡』處境危險,更不能說,只能你自己去查。」

  「只是若我當真如此特殊,能壞了他們的好事,以我從前的修為,這些人想除掉我當毫不費力,又為何留我到現在?」

  沈渡抬眼,漆黑眼眸中滿是冷意:「那便只有一個原因,你對他們仍有用,或者說,他們要做的事沒有你便不行。」

  寧千岫回憶起賴府中咬向自己的那條毒蛇,挑了挑眉。

  這可當真是奇了,一個兩個都非自己不可,他可不覺得自己能人見人愛成這樣。

  從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心中隱隱有答案,卻又實在不想承認,只得將這一猜測壓在心底。

  沈渡自然不會解答寧千岫的疑問,自顧自地往下說:「到了最後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若要有一線生機,你必須脫離他們的掌控。這第一步,便要查寒霜門。」

  兩人在亭下的石桌前相對而坐,沈渡翻掌,一截如同琉璃般透明的手臂便展現在寧千岫眼前,她神色如常地從懷中摸出一隻藥瓶,將裡頭的藥丸服下。

  寧千岫皺起眉,沈渡雖將她的怪病坦誠以告,可這離魂之症會產生什麼後果,她卻隻字未提。

  不用想便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

  「雲非白那日阻止你,說你既無實力,也沒有由頭,我要做的,便是將這兩樣東西送到你面前。」

  這是何等權柄與力量,沈渡卻說得毫無波瀾,卻叫人不由信服。

  她將手中溫熱的茶遞給寧千岫,如同那日在監牢里一般,算計不再更添鄭重。

  「十年之後,影宗長老的位置會是你的,在這之前,我會傾囊相授。」

  幾乎是十足坦誠的口氣,寧千岫望進沈渡的眼中,只看見了一片澄澈。

  他一愣,頓時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意味,心中沉下,神情肅然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接過茶:「弟子,拜見師父。」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這一聲師父,他都喊得心甘情願。

  沈渡無聲彎了彎唇角,指尖一動,一枚劍穗便落在寧千岫的掌心:「若遇危險,便可喚我。」

  待寧千岫走出影峰之時,一眼便瞧見了在山腳下東張西望的言泉與一旁東西拎了滿手的蔣流雲。

  幾日未見,言泉仍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寧千岫搖了搖頭,也不知臨行前鍾善到底安慰了他多久。

  言泉見到人來,眼睛一亮,如一陣風般跑到寧千岫面前:「在山門便聽說你被影峰長老帶走了,這可是整個雲隱宗最神秘的長老,從未見過他收過徒弟,到底長什麼樣?」

  寧千岫看著言泉好奇的神色,還是將影峰長老便是你沈師姐這一結論藏在心底,免得言泉太過激動,直接在山腳下敘起舊來。

  「喲,沒白疼你,還想著師叔呢!」魏雲遊姍姍來遲,極為順手地從蔣流雲懷中捏出一隻紙袋,將裡頭的糯米糰子往口中丟。

  寧千岫對上魏雲遊看過來的視線,微微一笑,手中靈力一閃,他手中那只可憐的紙袋便飛了起來。

  魏雲遊手忙腳亂地伸手將自己的零嘴護住,對小弟子為何突然發難心中門清,無奈地開口:「是我之過,以後丹峰的藥隨你拿,寧小友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回吧!」

  蔣流雲笑眼看幾個人在此地打鬧,最終視線落在寧千岫長劍處掛著的劍穗上,溫聲開口:「寧師弟,恭喜你了。」

  一盞茶時間過後,幾人來到了寧千岫外門的洞府內,幫忙將裡頭的東西往內門搬,寧千岫看著眼前景象,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自成為雲隱宗弟子之後,他日日風餐露宿,在洞府修煉的時間竟是少得可憐,實在是一把辛酸淚。

  洞府內的東西一隻手數得過來,幾人浩浩蕩蕩地來,又兩手空空地走,就連蔣流雲都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如今寧師弟成了內門弟子,怕更是忙碌。」

  寧千岫瞧見他眉宇之間的憂色,開口問道:「不知師兄有何心事?」

  「掌門方才來信,哭魂崖的結界……破了。」

  第56章 如影

  「千晝鎮一夜之間被屠城, 不剩一個活口,如今難尋蹤跡,盟主下令要各門派精英弟子前去哭魂崖修補缺口。」

  寧千岫腳步一頓:「哭魂崖結界一直為盟主所管, 為何如今卻讓弟子插手?」

  蔣流雲嘆了口氣:「掌門並未說明緣由,如今諭令傳遍, 各地傳言四起, 怕是要亂了。」

  言泉壓低了聲音:「咱們盟主身體抱恙常年閉關, 你們說會不會是撐不住了,所以才讓各門派弟子幫忙?」

  寧千岫指尖捋了捋劍穗:「若真是如此, 咱們掌門這幾日也不會如此氣定神閒。」

  魏雲遊嚼著糯米, 語調含糊地搖頭:「不論是何理由,逃竄而出的魔修下落不明, 隨時可能襲擊百姓與門派, 此時將精英弟子抽調走, 可不是什麼好事。」

  寧千岫深以為然, 從前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他總覺得這位人人誇讚的仙盟盟主, 沒有傳聞中的那般高風亮節。

  可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又有幾個是全然乾淨的?

  蔣流雲不贊同地皺眉:「仙盟盟主做的事必有其深意,以他的修為與聲望, 若要對天下蒼生不利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言泉縮了縮腦袋:「師兄, 我也是聽來的……」

  魏雲遊舉起雙手:「好好好, 就當我亂說。」

  蔣流雲無奈地看了兩人一眼, 轉頭對寧千岫道:「你剛成為內門弟子,影峰也不聽掌門調令, 此次任務應當是不必去的, 還是潛心修煉為上。」

  寧千岫頷首:「師兄所言記下了,也望師兄萬事小心, 屆時我們也會來送師兄。」

  幾句話的功夫,幾人已來到影峰山頂上,整座山頭只沈渡一人,因而寧千岫作為親傳弟子,也能有幸同自家師父日日賞這山頂美景。

  魏雲遊瞧著眼前茂林修竹之景,忽然來了興致:「雲隱宗八座山頭,皆以所掌之事命名,唯有影峰的名字叫人捉摸不透,兩位小友倒是可以猜猜影峰長老到底所管何事?」

  言泉被勾起了興趣,摸著下巴一邊往前走一邊喃喃自語:「影峰……影子……莫非長老掌管暗殺之術?!」

  蔣流雲不由失笑:「言師弟,雲隱宗歷來清正,又怎會幹如此草菅人命之事?」

  另一旁的魏雲遊卻是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言師弟已然猜對了一半,雲隱宗自然不干殺人越貨的勾當,但我們幾百年來都是仙門之首,靠得可不是只有武力這麼簡單。」

  「唯有比旁人得知消息的速度更快,才能掌握先機,影峰要做的事,正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言泉頓時睜大了眼睛:「可這影峰只有長老一人,如何能做到這八個字?」

  蔣流雲笑了笑:「影峰長老不收弟子,但不代表她手下沒有能人,能為她所用之人,可是遍布整個大陸,只要她想,便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魏雲遊走在最前方引著眾人往前走,此刻腳步一轉,朝寧千岫眨了眨眼睛:「是以,影峰的有錢程度,實在同我丹峰不相上下。」

  寧千岫瞧著眼前之景,心中油然而生苦盡甘來之意。

  一座竹屋矗立在山林之間,只是遠觀就能看出其用材的珍貴,走入其中細看之下,每根竹子都泛著如玉的光澤,觸手溫潤,竹屋周圍感應到人進入,緩緩升起一道結界,將風雨都阻擋在外。

  言泉的嘴巴自走入竹屋後便沒合上過,此刻饒過一圈回來,看寧千岫的眼神都變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我現在努力做你的徒弟還來得及麼?這可是千年靈玉做的床,躺在上面睡覺都能漲修為!」

  寧千岫使勁將自己的衣袖拯救出來,一貫缺乏表情的臉上在外人看來顯出一種不慕名利的風輕雲淡來:「下回考入內門,這床借你躺。」

  諸己在識海之中聽完了寧千岫沒有表露出來的心聲,幽幽開口:「劍主,你也和他一樣沒出息。」

  魏雲遊嘖嘖稱奇,看向寧千岫的眼神帶上一點笑意:「看來你師父對你是真上心……也罷,本來覺得你于丹道也算有天賦,還想收你為徒,如今看來,還是不橫刀奪愛了。沒事記得來丹峰找我玩玩。」

  最終言泉一步三回頭地走下了山,寧千岫目送他們的身影遠去,回身瞧見石桌上不知何時擺著的幾瓶丹藥、一壇美酒與一本捲軸,眼中的笑意久久未散。

  「看來魏雲遊同你說過影峰所掌之事了。」

  沈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寧千岫抬頭行了一禮,她擺了擺手:「你我之間不必多禮,隨我來。」

  幾番起落間,兩人便來到一處崖壁前,百尺高的瀑布落入池中,發出連綿不休的響聲。

  若非動用靈力,寧千岫幾乎聽不清沈渡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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