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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磊的思維停頓了一秒鐘,一秒鐘後他意識到情況不妙,可已經來不及了。彈簧猛地掙脫開束縛,把那顆鋼柱像子彈一樣射了出來,直中刁磊的眼睛。

  雷聲隆隆,大雨澆了下來,掩蓋了刁磊痛苦的呻吟聲。

  “來,來人啊!”刁磊痛得在地上打滾,他的眼睜不開。

  “你怎麼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

  “我,我受傷了。”

  “別怕,我扶你去醫院。”

  “謝謝你。”

  “不用謝。”

  刁磊的耳邊傳來了讓人不寒而慄的邪笑聲。

  ※※※

  宋志平在前面領路,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紙箱子,上面沒有貼標籤也沒有編號,只是從破開的口子外露出檔案袋的牛皮紙張。

  在電腦普及之前,病人的病史保存確實是個問題。用這種陳舊的方式保存資料,難免蟲蛀鼠咬。

  那些牛皮信封上寫著病人的姓名、年齡,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故事,而現在這些故事都被啃噬得殘缺不全。

  穿過充滿霉味的走廊,他們到了一個置放雜貨的小房間。疊成一沓沓、被捆在一起的洗乾淨的病號服放在角落裡,周圍還有很多靠背椅。再往裡走,幾張桌子橫七豎八地倒在牆邊,基本都已經散架了,感覺馬上就要拿去當柴火燒了似的。

  在飯桌上提到月川的名字,宋志平立即流露出詫異的表情。無巧不成書,原來月川正是宋志平收治的那個年紀最小的病人,而且就在前兩天,他還來找過宋志平。

  “找你幹嗎?”

  “不知道,我假裝不認識他。”宋志平喝了口水,在他出人意料的開場白後,宋志平開始講述當初月川初來精神病院的情形。

  那還是在3年前,月川是由他媽媽領來的,那時候他只有13歲。穿著一件很大的襯衫,看上去很膽怯,而且思維遲緩,但又不是智力障礙。和他媽媽聊了幾句之後,才發現問題挺棘手。按他母親的說法,從兩周前開始,月川就出現了人物和自身的定向障礙,也就是老百姓常說的“不認人”了,他既不記得老師、同學、他母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會突然一下子像從夢中醒來似的,不知自己身處何方。學當然是沒法上了,他媽把月川領回家待著,開始以為是學習緊張,看過幾家普通的門診。有一天晚上,月川他媽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兒子就站在床邊,而且手裡還提著一把鋥亮的菜刀。他媽嚇得半死,以為月川是在夢遊,後來發現他其實是醒著的,默默地看著縮在床角落的母親,然後轉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時候,他母親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就把他帶到了精神病院。宋志平和月川聊了聊,發現這個孩子意識錯亂、情感淡漠,老是在訴說他被一個噩夢困擾,夢裡是一個布滿金屬管的房間,然後一道藍光閃過,接下來夢裡的內容就完全記不得了。腦部的CT檢查表明大腦結構並沒有病理性損傷,也沒有外傷。於是宋志平覺得病因是出在精神因素上,往往經歷羞辱、傷心、恐懼的事情也有發生心因性界限遺忘的可能。

  但是當宋志平詢問月川母親的時候,她總是閃爍其詞,說並沒有發生過類似刺激的事情。於是宋志平就想方設法讓月川潛意識裡的東西呈現出來。他給了月川畫紙,鼓勵他隨心所欲地畫畫,沒想到的是,畫面非常血腥、殘忍,都是月川手握匕首,刺向他的母親。所以宋志平就認定,他和他的母親,肯定發生過什麼。但問題是她就是不承認,宋志平就無計可施了。

  經過一些常規的鎮定治療——按照宋志平的說法,這壓根兒就不可能有效果。沒想到就在某一天,月川一下子就“醒”了,他居然認出了媽媽,也認出了自己,一切都變得正常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說有時候人腦子裡面的意識實在是無法捉摸透。”宋志平如今說起這個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這麼說,他是自己好的。”

  “確切地說,他根本就沒好,”宋志平頓了頓,“反而變得更嚴重了,通俗一點兒地說吧,他用更嚴重的失憶忘記了潛意識裡想要殺掉自己母親的念頭。這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宋志平眉頭緊蹙,“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光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月川竟然是個有弒母傾向的精神病患者。越是將信息互換,李光智就越覺得先前的那些對於案子的推理,不僅僅出於理性思考。在已知曉的案情中,似乎和月川之間充斥著某種“巧合”。和郝志梓如出一轍的是,月川在治療時有個習慣性的動作,同樣有喜歡用指甲摳桌沿的習慣。難怪那天在郝志梓的出租屋裡,有那麼奇怪的反應。

  月川會不會當時也在桌子底下刻下了什麼信息呢?

  “好像是這張!你們過來看看,治療室里的桌椅都更新過,反正舊的全在這裡了,看見沒,桌沿有劃痕。”宋志平走了過去。

  三個人蹲下,輪子把桌子翻開,上面果然有“內容”。月川在治療階段,曾經偷偷地在桌子底下刻過字:“小——”

  “小什麼?”

  桌子底下只有一個字可以辨認,餘下的部分又被指甲痕迅速劃滿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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