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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警車開進了市公安局。
路上李光智把案情大致地說了一遍,到了目的地,宋志平已經對案情了解了十之八九。可他很嚴謹,一到辦公室又花了40分鐘看了一遍卷宗。
“現在把他提出來嗎?”
“提出來吧。”看完卷宗後,宋志平說道,“另外——最好不要在審訊室,”他四周望了望,“就在你們辦公室好了。這樣他可以放鬆。你們在門口守著,我單獨和他聊聊。”
“那怎麼行?”輪子擺擺手,“你別看他瘦瘦小小的,可干出來的事兒一點兒也不含糊,萬一對宋老師有什麼企圖,我們怎麼擔得起這個責任。”
“沒那麼嚴重,”宋志平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放心吧,我多少還是有點經驗的,一般情況下,偽裝成精神病的罪犯,只有被拆穿的那一刻才會發生意外,如果不是偽裝,我就更有把握了——況且上面所說的,都是對付精神病罪犯要格外注意的要素。”
看著宋志平如此執拗,李光智也不好說什麼。他們一行人來到拘留室。門口坐著一個警察。由於案情重大,為了防止嫌疑人自殺,公安局24小時派人守在門口。此時郝志梓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媽的,把這當療養院了。”輪子往裡看了一眼,氣兒就不打一處來,“把他拎起來。”
“別別,”宋志平趕忙擺手,“態度好點。”
郝志梓幾乎可以說是睡眼惺忪地被帶到刑警隊辦公室的,他揉著眼睛打量了一圈也沒明白自己在哪兒。就在剛剛,宋志平又讓民警們辛苦一點兒,把桌上的一些帶有警察元素的物件藏了起來,現在刑警隊反而像學校里的辦公室。
李光智和輪子側著身子站在門口,關注著裡面的動靜,隨時準備衝進去。
“你叫郝志梓吧?”宋志平口吻平淡,既不嚴厲也不和藹,就像一本政治書,“我姓宋,是李隊長的同事。”
郝志梓屁股往後挪了挪,然後點點頭。
“我們談談好嗎?我看過你做的東西了,自己調配TATP,挺有意思的,費了不少心思吧。”
這個話題起得很好,郝志梓立刻被吸引住了。李光智都感覺到他眼前一亮所釋放出來的光彩。
“你覺得不錯?這根本花不了多少工夫。”只要一談到他的業務能力,郝志梓便一掃先前懦弱的樣子,臉上寫滿了自信和高傲。
“真了不起,就算是我,也做不了你做的事情——我想你上學的時候成績一定很優秀吧。”
“從高一下半學期開始,我一直是年級第一,從來沒有失手過。”郝志梓撇撇嘴。
“所以說上大學也未必是唯一的出路。”宋志平的回答跳躍性很強。
李光智還在琢磨著他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以往的審訊中,李光智也嘗試著和郝志梓拉近關係,只要一涉及他高考落榜的事兒,就等於點燃了導火線,沒想到被宋志平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看見沒,專家到底是專家,我們可要好好學學。”李光智壓低聲音對輪子說著,然後繼續聆聽他們的對話。
“大學裡都是一幫烏合之眾。”
“很正常,大部分人都智商平庸。”宋志平隱而不露地讚揚著郝志梓,“只是——我有一個問題,以你的成績,大學應該很輕易地就考取了才對,怎麼會一連四年落榜呢?”
“我不能考試,哦,我說的是高考之類的大考,一進考場就犯暈。”郝志梓咬著嘴唇無奈地回答道,看樣子他已經開始信任宋志平了。
“其實像你這樣也挺好,自學成才,就是那些人太可惡,把你學習的權利也剝奪了。”宋志平好像抓到了要點,他現在漸入佳境。
“他們都不如我,憑什麼我不能在學校里上課?”
“所以你就準備把教學樓炸了?”宋志平順勢問道。
郝志梓沒回答,但似乎並沒打算否認。
“那麼為什麼要去綁架馬妞呢?”那麼長的鋪墊下來,終於說到重點了。李光智把耳朵豎了起來。
“馬妞,馬妞是誰?為什麼你們都要說我綁架他,我根本不認識她。”郝志梓揚起了眉毛。
“這樣就不好了,你看,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你還撒謊多不好?”
“我幹嗎要撒謊?”郝志梓不滿地說道。
“其實,你就算是現在不說,”宋志平把視線偏轉,故意不看他,語氣突然一下子嚴厲起來,“我們肯定還是能夠找到他們的下落的。”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馬妞。”
宋志平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老實點,你以為這是在哪兒?可以隨你信口胡來!”
郝志梓先是震驚,身子往後一縮,然後適應過來,他輕蔑地瞟著宋志平,身子前傾,眼露凶光。
李光智手心都冒出汗,宋志平正在步步緊逼。
果然,郝志梓嘴又開始抖動起來:“雖然我現在很窮,窮得可以去當乞丐,可你也無法置我於死地。”
“我就是可以置你於死地!”
郝志梓臉上的表情扭曲著,看樣子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眼看著就要有意外發生,李光智卻看到宋志平做著不需要幫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