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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妞渾身打了個哆嗦:“把你套在麻袋裡打,幸虧你沒被打死!”
“你呢?你怎麼來到這兒的?”說完他的故事,盧勝東問道。
馬妞皺皺眉,正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兒告訴對方,剛準備開口說話,聽見對面傳來了衣服摩擦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我想轉個身,”盧勝東喘著粗氣回答道,“難受。”
可是他的努力並沒有獲得效果,幾次嘗試之後,他又癱在了地上,“沒事,你接著說吧。”
“這鐵匣子好像正好套在脖子上,想要轉身會被卡住的。”馬妞把自己的經驗告訴他,她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扭動起了身體,仿佛是為了證明說得沒錯。果然,剛轉過30度角,肩胛骨就被卡住了。“不用白費勁了——”馬妞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冷場,讓盧勝東緊張起來。
“你怎麼了?”
“那是什麼?”馬妞驚詫地問道。
馬妞偏了偏頭,從新的角度望出去,盧勝東鐵匣子的左上方有一根金屬絲一直延伸出來。金屬絲不粗,但肉眼還是能輕而易舉地發現它,就像一根電線。
“你頭往左抬抬,看看我這邊,是不是有根線?”
衣服的摩擦聲再次傳來,盧勝東照做著:“哎,真的有一根金屬線啊!”
馬妞不知道這意味著啥,但似乎有根金屬線連接在兩個鐵棺之間。
“摸摸看!”馬妞想了一會兒,建議道。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憑著感覺努力摸上去,可是試了好幾次,都落了空。
“這樣,盧勝東,你來摸摸,我跟你說往哪個方向抬手。”馬妞想出了一個新法子。
她放下手,把臉儘量側成一個角度,然後從小窗戶口望出去,盧勝東的手剛抬起來,馬妞心就抽了一下,“你的手——”她差點尖叫起來,“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知道我是誰?”
“我見過你的手!”
“我的手?”盧勝東觸電似的把左手放了下來,他的前臂被包紮了一圈繃帶,沒有手掌。
“田田的課桌里的手原來是你的啊!”馬妞頓了頓,恐懼感再次襲來,因為她發現了盧勝東的謊言,“你騙我,如果是13號被抓進來的話,那你的手怎麼11號就跑到田田的課桌里去了?!”
※※※
被拆穿後的盧勝東啞口無言,仿佛經歷了幾個世紀的猶豫。兩人再次僵持起來。
過了很久,盧勝東痛苦的聲音才幽然響起。“沒錯,”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我比你先被抓進來,他說,他說——這是一場關於選擇的遊戲。”
“他?他是誰!”馬妞感覺汗毛從脖子一直豎到腳丫,“遊戲,什麼遊戲?!”
“我不知道,我沒看見他的臉,只聽到了他的聲音。”盧勝東說這話時喉嚨哽咽,他似乎在哭。
“遊戲的內容是什麼?”
“其實,我本來有機會贏的!”盧勝東沒有正面回答。
“什麼意思?”
“機會是平等的,可是我的選擇錯誤了,所以輸了。”盧勝東有些後悔。
“啊?”馬妞還是沒明白。
“一下子我說不明白,反正記住了,如果他出現的話,千萬要選擇對!”
“你倒是說清楚點啊!”馬妞像困進了一個謎團里,可這次回應她的,卻是盧勝東的沉默。
喉嚨乾燥得冒了煙,若隱若現的飢餓感還能堅持,可是口渴卻無法忍受,經過剛剛的折騰,馬妞覺得自己快虛脫了。
“也許還沒等他想好這次要比什麼,我們就已經餓死渴死了!”馬妞抱怨道。
如果這樣的話,馬妞倒期盼著他快點到來,哪怕也斷只手,總比被活活餓死要好。
“喂,你還醒著嗎?”不知道隔了多久,馬妞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和她說話,她睜開眼,聽出來是盧勝東的聲音,剛剛竟然又睡過去了。
“我睡了多久了?”馬妞眨眨眼,讓自己更清醒。
“十分鐘?半小時?兩小時?一天?誰知道你睡了多久。”
“你就一直這樣醒著?”
“嗯,我在想一個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
“我在想,也許他不會來參與我們的遊戲了。”
“什麼?”馬妞的心又提了起來,“難道就讓我們在這兒活活餓死!”
“上次他可沒讓我等那麼久!”盧勝東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等那麼長時間,難不成他把我們忘記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盧勝東一字一句地說著,“也許這次遊戲的參與者不是我們和他,而是就我們兩個?!”
“嗯?”馬妞有點暈了,“我們倆?”她抬了抬頭,在有限的空間裡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
那個念頭就是這個時候冒出來的,就像是一股子涼風突然從脊梁骨後躥上來,恐懼感仿佛一把鉗子鉗住她的脖子——他,如果不在別處,就在這間房間的角落裡,安靜地坐在那裡,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掙扎,欣賞著他們進入這個“所謂的遊戲”,這是件多麼讓人發毛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