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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卓然站在校場中心,宛如傲立的蒼松,周身氣場強大, 令人不敢小覷。修長的右手穩穩握住一把長弓, 那弓身泛著古樸的光澤,似在訴說著往昔的赫赫戰功。她身姿筆挺,神色堅毅, 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凌人的氣勢,仿佛整個校場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咻」的一箭,直射靶心。

  蕭筱竹在一旁鼓掌:「殿下覺得如何?微臣的這把長弓還不錯吧?」

  她掂量了一下,這把長弓的弓身以珍稀的樹木精製而成,紋理細膩, 泛著古樸而溫潤的光澤,歷經歲月摩挲, 卻不見絲毫磨損,反倒愈發瑩潤。

  柳淳熙輕輕應了一聲:「嗯,確實不錯。」之後她又射出一箭,依然射中靶心。

  初到校場時,梁憶安心中尚覺這不過是尋常比試,並未太過掛懷。然而,當柳淳熙張弓搭箭,第一支羽箭如流星般破風而出,穩穩命中靶心之時,梁憶安神色微斂,原本略帶散漫的目光瞬間凝聚。

  此刻非正式比試,僅是賽前熱身。但見柳淳熙出手不凡,梁憶安不敢再有絲毫懈怠,當即收斂心神,一絲不苟地投入熱身之中。他活動著筋骨,每一個動作都沉穩而專注,目光緊緊鎖定遠處的箭靶,仿佛已將全部精力都傾注於即將到來的比試之中。

  蕭筱竹偏頭觀察著梁憶安,發覺這人已經完全投入到熱身中時,她才在柳淳熙身邊悄聲道:「那啥…萬壽節那日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那天多謝你了,若沒有你,我多半已經進大牢了。」

  她不擅長對人道謝,道謝的事她當然做過,可心中從未如此認真,而且這次道謝的對象還是柳淳熙,蕭筱竹一想到自己接近柳淳熙有其他目的,這句道謝就燙嘴的很。

  更何況柳淳熙還用了那麼危險的法子,蕭筱竹同其他人一樣想不明白,柳淳熙何必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萬壽節當日變故陡生,一名刺客現身,同時她竟遭人暗中算計,意識模糊。那刺客冷不丁地投擲出一支飛鏢,而她每日都習慣在身上揣著一支飛鏢。若是當日被人察覺,嚴刑拷打怕是在所難免,這還算輕的,一旦皇上借題發揮,對蕭家施壓,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因此,蕭筱竹不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柳裕安在背後策劃。

  但是若是柳裕安設計的,那麼在雲錦宮時他不會就這麼輕易讓羽林軍離開,而且這個計劃中一個關鍵的地方是要知道她身上揣著一支飛鏢。

  到底有哪些人知道她身上有飛鏢?

  蕭筱竹從未在別人面前用過這飛鏢,她心中疑惑,但又想不明白,最後也只是讓自己滿臉愁容。

  算了,先不想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那便是柳淳熙與梁憶安的比試。

  柳淳熙得了蕭筱竹的一句謝後,神色沒有變化,她淡淡道:「不必道謝,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蕭家。」

  蕭筱竹揚了揚眉:「那就更應該道謝了,不是嗎?」

  「殿下,可否再賞臉一次?微臣記得上次的菜餚殿下可是一口都沒吃呢。」

  蕭筱竹提及的正是那次鬧得頗為不愉快、最終不歡而散的談話,柳淳熙瞬間便領會其意。只是她實在覺得沒必要再為這事單獨與蕭筱竹吃頓飯。蕭筱竹雖是女兒身,卻常年女扮男裝,在外人眼中,她不過是個男子。

  柳淳熙身為公主,還是與眼前這人保持適當距離為宜。更何況,萬壽節當日發生的諸多事端,難保她父皇與蘇璐櫻不會心生疑慮,若是此事不少心被人知曉,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思及此柳淳熙搖了搖頭:「心意領了,吃飯就不用了。」

  意料之內的回答,蕭筱竹露出一絲瞭然的神色,沒再說話,而當她停下後,柳淳熙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說道:「那日的事關榆幫了不少忙。」

  蕭筱竹誇張地應了一聲:「知道,我本來也想請她吃頓飯,好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可惜…」

  「可惜什麼?」柳淳熙好奇這個詞語居然會從蕭筱竹口中說出,一般說了這個詞就說明蕭筱竹沒達到目的。

  「可惜關大人實在忙得很,一直說自己沒有時間,而且我總覺得…她在躲我。」

  柳淳熙嗤笑一聲,盡顯諷意:「躲你不是很正常?」被蕭筱竹盯上的人總沒個安生,柳淳熙深有體會。

  蕭筱竹眨了眨眼,有些不滿:「什麼叫正常?一點都不正常好不好,我這麼風趣幽默的人都被拒絕了,那只能說明是關榆自己的問題。」

  柳淳熙算是對蕭筱竹的厚臉皮有了更為深切的領教,此刻她臉上嫌棄之色愈發濃重,毫不掩飾地說道:「關大人能有什麼不妥?他向來克盡職守,一心奉公。雖說平日裡性情內斂,不太熱衷於與人交際攀談,但在朝中,那可是出了名的平易和善,極好說話。依我看,有問題的分明是你自己。」

  蕭筱竹嘖了一聲:「你先認識我還是先認識的她?怎麼胳膊往外拐?」

  這人真是越發沒有禮數了,但柳淳熙心中沒有不滿,而是故意道:「誰跟你胳膊往外拐?小心本宮治你的罪。」

  蕭筱竹頓時捂住胸口說道:「殿下這話也太傷人了。」話是這麼說,但她的臉上沒有傷心之意,嘴角也噙著一絲微笑。

  柳淳熙見狀,也不禁莞爾,平日裡在外人面前鮮少表露情緒的面容,此刻終於滿是笑意,仿佛春日暖陽,瞬間驅散了周遭的沉悶。

  萬壽節那日的事使一些事悄悄改變了,但兩人目前尚未發現。

  柳淳熙與蕭筱竹在一旁交頭接耳,舉止雖不親密,但梁憶安依然覺得刺眼,他放下了舉著長弓的手,朝著另一頭的柳淳熙走去。

  行至近前,梁憶安看向柳淳熙,開口問道:「嵐越公主,可已準備好與在下比試箭術了?」

  柳淳熙收斂臉上的笑意,朝著梁憶安點了點頭:「嗯,本宮已準備就緒。不知二皇子這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梁憶安神色沉穩,應聲答道:「已然妥當。」

  「那麼我們便開始吧。」

  此次比試,規則既定為每人射出十箭。梁憶安身姿挺拔,神色恭謙,對著柳淳熙優雅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言辭溫和且不失禮數:「公主先請。」

  柳淳熙也不推辭,毅然拿起了一支羽箭,動作一氣呵成。搭箭上弦,雙臂瞬間緊繃,如拉滿的強弓。緊接著,她果斷扣弦,「嗖」的一聲,利箭脫弦而出,恰似流星趕月,直中靶心。

  未等眾人驚嘆聲落下,柳淳熙便行雲流水般抽出第二支箭,這一箭竟精準地劈中第一支箭的箭杆,將其從中劈開。之後第三支箭又疾射而出,同樣不偏不倚,再次將已被劈開的箭杆一分為二。

  就這樣,柳淳熙一箭接著一箭,動作連貫流暢,每一支箭都完美地將前一箭劈為兩半。十支箭,不過眨眼間便已射完。每一次張弓射箭,箭箭直奔靶心,其果斷之態與利落動作,讓在場眾人皆為之驚嘆。

  梁憶安聽聞,不易察覺地微微蹙了下眉,一股沉重的壓力悄然爬上心頭。

  梁楓玥將這細微變化盡收眼底,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眸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意。

  哼,就憑你也想勝過嵐越姐姐,真是痴心妄想。

  轉瞬,梁楓玥抬起頭,目光盈盈看向梁憶安,嬌聲道:「皇兄加油呀,玥兒篤定,您必定更為厲害呢。」

  梁憶安強壓下心底翻湧的煩躁,扯出一抹笑容,輕聲回應道:「嗯,皇兄自會全力以赴,玥兒且拭目以待。」

  柳淳熙目光敏銳,梁憶安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煩躁,分毫未逃過她的眼睛,這讓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愉悅。

  方才比試,她毫無保留,招招盡顯真章。畢竟她深知,在這世間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迎娶一個能力強過自己的女子。他們的自尊如同琉璃,看似堅硬,實則脆弱不堪,一旦在比試中稍有落敗,便會心生惱怒,難以釋懷。

  梁憶安壓力巨大,他決不能輸給一位女子。心中燃起了強烈的求勝欲,他一心想要勝過柳淳熙,然而這談何容易。此刻,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仿佛在抗拒這巨大的壓力。

  深吸一口氣,梁憶安射出第一箭。只見那箭如流星般飛射而出,穩穩射中靶心。見狀,他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自信也隨之緩緩回歸。他妄圖復刻柳淳熙的絕技,用箭劈開先前射出的箭。

  可惜,第二箭射出,箭身卻偏離預期,非但沒能觸碰到第一箭,甚至連靶心都未射中。緊接著,第三箭、第四箭……接連幾箭紛紛脫離靶心,每一次落空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頭。

  好在從第六箭起,他漸漸穩住心神,後續幾箭皆射中靶心。然而,對比柳淳熙那近乎完美的成績,他的分數實在是相形見絀,差距懸殊。

  梁憶安只覺臉上的假笑如同一層搖搖欲墜的薄紙,險些就要維持不住,內心的惱怒如洶湧的暗流,在心底翻湧奔騰,可他只能強行壓抑。

  片刻後,他微微躬身,嘴角扯出一抹看似溫和的笑容,對著柳淳熙說道:「公主箭術超凡入聖,在下甘拜下風,實在是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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