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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肩膀隨著咳嗽劇烈抖動著,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也嗆出了淚花,身子更是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癱倒在地。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可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咳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只能艱難地張著口,劇烈的咳嗽終於停下後,蘇璐櫻鬆開手,卻見手心一片鮮紅。

  素馨眼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小姐…」

  蘇璐櫻怔怔地看著手心:「素馨,你說我會死嗎?」

  素馨用力搖著頭:「不會的,小姐,小姐不會死。」

  蘇璐櫻仿佛沒有聽見素馨的話語,自顧自地說著:「我就算死,我也會拉著柳裕安一起死。」

  她心中湧出無限悲痛與後悔,早知如此,她當初就算是死,也要阻止姐姐與柳裕安。

  「柳裕安就是個賤人,他利用姐姐又欺瞞姐姐。」蘇璐櫻心中十分痛苦,仇恨達到了極點,她偏頭看著素馨,像是在對這人承諾,又像是在對自己承諾:「我一定會殺了他。」

  素馨急切地點著頭:「會的,小姐一定會的。」她掏出手帕擦 拭著蘇璐櫻沾滿鮮血的手,「小姐,奴婢還是去請個太醫來瞧瞧。」

  蘇璐櫻正要搖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點頭道:「去吧,將霍嫣然帶過來,正好我有事對她說。」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眸,那剛剛還滿是激動或是悲傷等情緒的面容,漸漸歸於平靜,猶如一潭被風攪亂後又重歸靜謐的湖水。

  再睜眼時,眼中的波瀾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往日裡那深邃而沉穩的目光,透著讓人難以捉摸的冷靜。蘇璐櫻挺直了脊背,微微抬起下巴,剛剛那些外露的情緒仿佛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

  蘇璐櫻:「皇上身邊人去取丹藥的日子是在哪一天?」

  素馨算了算時間:「四日後。」

  蘇璐櫻微微眯起眼,那雙眸之中仿佛藏著無盡的漩渦,眼珠輕輕轉動間,似有無數念頭在飛速盤算:「那麼四日後我們去一趟觀星閣。」

  時間一晃便到了那日,蘇璐櫻一早就去了觀星閣,她看起來一臉憔悴,眼下泛青,該是昨夜沒有睡好。

  到了觀星閣,張易之正端著一盒丹藥走出了煉丹房,見到站在檐下的蘇璐櫻,平靜的臉上湧出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掩了下去,他行禮道:「貧道見過皇后娘娘。」

  蘇璐櫻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微抬下巴:「國師不必多禮,本宮今日來是有事要請教。」

  張易之向前伸出手:「娘娘不妨上樓談?」

  蘇璐櫻進了樓上的會客間,但進去後便沒再說一句話,張易之也沒開口詢問,只安靜地站在一旁。

  觀星閣附近很少有人走動,如今又在早晨,就更為安靜,等到了巳時,觀星閣終於又來了一人。

  樓下傳來了動靜,張易之偏頭看向蘇璐櫻,蘇璐櫻朝他搖了搖頭,隨後張易之的身子微俯一下,往後退了兩步,蘇璐櫻則走出了房間。

  蘇璐櫻一出房間便看見一雙謹慎的眼,那雙眼先是露出些許詫異,後又恢復平靜。

  風嵐朝著下來的蘇璐櫻行禮道:「屬下見過皇后娘娘。」她當下心中生疑,蘇璐櫻怎會這麼巧出現在這裡?

  蘇璐櫻緩緩朝她走去,笑問道:「可是來替皇上拿丹藥的?」那次李德全偷拿了丹藥,雖說是好心,但柳裕安在此事上信不過其他人,自那之後只讓風嵐親自去觀星閣拿藥。

  風嵐不想和蘇璐櫻多話,只回了句:「是的,娘娘。」

  蘇璐櫻被冷待臉上的笑意也沒失:「張道長似乎還在煉丹房中,本宮已等了許久,興許快出來了。」

  風嵐往常都是此時來取丹藥,她來時丹藥便已經煉好,今日這情況還是頭一次遇上。

  「不知娘娘來此所為何事?」

  蘇璐櫻嘴角勾起一絲淡笑:「沒什麼,本宮近日來夜間又睡不好,怕夢魘重來,於是來找國師尋個安心的玩意。」

  聞言風嵐便知這並非蘇璐櫻的真正目的,果然下一刻蘇璐櫻便開口道:「還為了等一個人。」

  語落,四周似乎比先前更靜了。

  風嵐原本正帶著淺淺的笑意,雖說笑意不達眼底,但眼神還算平和地聽著對方講話。可就在那一句話傳入耳中的瞬間,她的笑容瞬間僵住,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不過,也就短短几秒鐘的工夫。

  她深吸一口氣,眼眸里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風嵐並未開口,微微皺起眉頭,目光中帶著警惕,緊緊盯著蘇璐櫻。

  蘇璐櫻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神色感懷:「風嵐,你可還記得姐姐離開了多久?」

  「十二年。」風嵐眼中的疑惑更甚,她猜不到蘇璐櫻問這話的原因。

  「十二年啊…」蘇璐櫻垂下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可我…依然覺得就發生在昨日。」

  蘇璐櫻靜靜地站在那兒,眼神起初柔和而悠遠,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那模樣滿是懷念,仿佛沉浸在了往昔的美好時光里,思緒早已飄向了記憶深處的那些畫面。

  然而,片刻之後,她的眉頭突然緊緊皺起,眼中的溫柔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辣,眼神里似有刀刃在閃爍,嘴角也微微向下撇著,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竟透著讓人膽寒的冷酷,仿佛變了個人一般。

  「你想知道姐姐離世的真相嗎?」

  一瞬間,風嵐的神情猛然變化,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娘娘…在說什麼?」

  蘇璐櫻:「你應該還記得秋楚悅吧?」

  秋楚悅?這是銀翼的成員,多年以前為了保護蘇老國公身死,風嵐自然記得,只是…蘇璐櫻為何突然提這人?這人又和小姐的死有什麼關係?

  「她還活著。」語落,蘇璐櫻觀察著風嵐的神情,緊攥的雙手微微鬆開:「她知道姐姐離世的真相,而這一切都和柳裕安有關。」

  風嵐低頭思索片刻,抬眼時她瞧見樓上閃過一人的身影,那人分明是正該在煉丹房的國師。

  她的心中頓時掀起驚嘆駭浪,所有事都連在了一起,看向蘇璐櫻的眼中滿是驚愕:「你不怕我將一切告訴柳裕安嗎?」

  蘇璐櫻嗤笑一聲:「你曾告訴我,你待在柳裕安身邊是為了姐姐,如果姐姐的死與柳裕安脫不開關係呢?到那時你還會護著柳裕安嗎?」她敢保證,到了那時風嵐絕不會再保護柳裕安,還會跟她一樣想要殺了他。

  風嵐臉上的平靜消失不見,被急切所替代:「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永寧縣,秋楚悅在那裡,她會告訴你一切。」蘇璐櫻朝風嵐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噙著一抹自信又淡然的微笑,那笑容仿佛篤定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知道你不會信我說的話,所以我讓你親自去聽去看。」

  風嵐:「沒有柳裕安的命令我不能離宮。」

  「他會讓你出宮的,別急。」

  風嵐的嘴唇不自覺地抿了又抿,眼神中滿是猶豫之色。她的目光有些游離,就在這短暫的瞬間,她腦海里像是有無數念頭在飛速閃過,在思考蘇璐櫻話語的可信度。

  片刻後,風嵐道:「我會去永寧縣找秋楚悅,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能對柳裕安動手。」

  蘇璐櫻眸中湧出濃郁的笑意:「我答應你。」

  第90章

  這些日子, 各地陸續開始修建供流民安身的暖棚,柳裕安還下令開倉放糧,每日定時在暖棚附近設粥廠, 務必保證流民有熱粥喝,又讓各地官府即刻統計流民中精通農事、手藝之人。等開春後, 撥出閒置官田, 讓懂農事的流民耕種, 官府提供種子、農具, 收成按比例分成;有手藝的流民,安排進工坊,憑手藝換口飯吃。

  一月過去, 各地暖棚相繼建成, 流民們終於有了遮風擋雪之地。棚內,爐火熊熊,暖意融融。眾人圍坐,臉上有了許久未見的笑意。待來年開春, 農事、工坊也都有條不紊地開展起來, 流民們生活漸漸步入正軌,這些飽經苦難的大地,將再度煥發出勃勃生機。

  柳淳熙與白逸思回京後, 便一直待在府中休養,她們受的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柳淳熙的肩上被刺了個對穿,白逸思則斷了好幾根肋骨,這樣算下來她還要比柳淳熙嚴重些。

  柳淳熙將海亭城中的事細數說與了她父皇, 柳裕安對她的態度好了不少,讓她安心養傷, 她如今得閒,但沒多愜意,原因出在白逸思身上。

  白逸思自那日過後,雖然看起來與之前沒有差別,但柳淳熙知道這人心裡一直在想著那日的事。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但每次想要談起這事時白逸思都會岔開話題,柳淳熙只好暫時先將這事壓下。

  白逸思的傷沒好,只能整日躺在床上,本來她的臉色就不好,又躺在昏暗的床上,就更顯得毫無生氣。

  柳淳熙時時坐在床邊陪這人說話,她算是將以前知道的所有笑話都講了出來,白逸思也的確被她逗笑了,漸漸的她便以為白逸思沒再想那些事了,連白逸思也這樣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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