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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隨手揮舞,囚困住萬物的修力籠子轟然悅動,中貫穿她身軀的鎖鏈也好、長刃也罷,如同木匠手中的鋸齒,不斷延申、痴迷的穿透她渺小的身體各處。

  萬物本想掙脫,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出任何辦法。

  這樣的招式從來沒見,真的棘手。

  那些不知由什麼構成的鎖鏈,甚至進到了她的心裡、她的腦子中。

  將脆弱不堪的器官們盡情攪碎、帶入到毀滅的狂歡之中。

  她忍不住去想,當初戴行是不是也經歷過這些。

  如果沒有,那她希望他不要過來,他好好的,就好;若是這是他曾經經歷的,那她真的慶幸、甚至說是歡喜,自己也得到了他那時的感受。

  儘管,這種感受痛苦的不可用言語描述。

  但他是血肉之軀,自己為永生。

  他怕是…

  萬物抬起頭,細小鎖鏈如同毒蛇,穿過她的瞳孔,模糊了視線。

  可恢復幾乎又是不用思索地瞬間,如此周而復始,那又能堅持多久;她竭力握緊雙拳,未料想下一刻,便有更為鋒利的刀刃擁入了自己身軀。

  「眼前這人…不,這個無恥的神道,真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雙眸中的怒火愈漸升高,將要困獸搏擊之際,那神道之人竟坦然。

  收回猥/瑣樣貌,拍著手,示意侍從們從門中帶出了什麼。

  起先,萬物沒能看清。

  等那人再近些,萬物覺得那人有些眼熟。

  己身當下如同刀俎魚肉任人宰割,但好歹是超脫的永生之軀,雖說痛苦長存但是不死不滅;只是那人似乎更為脆弱。

  他斷裂的胳膊、腿幾乎是靠著那幾根白花花的青筋、淺薄的肌肉粘連著,被高大的神道侍衛拖著,在空氣行進。

  見著此人到來,神道修者先是開懷大笑,全然不似得了寶貝只顧展示著身上散發的噁心、陰翳氣息;令萬物有些心神不寧。

  他昂起腦袋見萬物沒有反應,很是不悅。

  第125章 「師姐,我覺得我稱不上是嫉妒,但我想被你愛著,師姐,我愛你。」

  不悅。

  很是不悅。

  五官俊美的神道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他修長纖細的手指竟逐步嵌入自己皮肉乃至是順著下頜、一路刮破皮肉直至下身而去。

  也對,對於無情的施/暴/者來說,看到被折磨的一方毫無反應當然憤怒。

  準確的說,這是一種羞辱;對於蠢壞之人、心思不軌的懲罰;他們渴望自己的種種慘無人道的手段得到答覆,得到被害人哭天撼地的承認。

  他快步行走,身上纏繞著的白色緞帶亦是焦躁的不行,亂飛,幾欲將跟隨在他身邊的佟裔打傷。

  透過鋒利長滿尖刺的囚籠,他扭曲著眼角藏不住疑惑,他納悶。

  他想不通。

  為什麼,這位從人道誕生的東西竟然沒有半分悲傷。

  惱羞成怒。

  或者說不甘心。

  他抬手一指,架著幾乎淪為屍塊的軀體緩慢靠近;他手指近似要深入囚籠中,挖開萬物的眼睛、讓她感受眼前潰敗不成樣兒的人。

  「喂,你是怎麼回事,這可是你的…」神道修者頓了頓,「據說是師弟?不過真是可惜,拼了全力、連身形都要保不住了,還是不肯吐露出我好奇地東西,不過他不說又能如何呢?我不還是有小幫手?」

  他眼尾餘光總是掃過佟裔。

  看得出,他很是滿意。

  自己能吸納一位來自人道的下屬。

  手腕兒施力、然則束縛住自己的鎖鏈不光長滿了尖銳的刺,還會精準的捕捉她的舉動;不論是頭腦中、或者說身體,只要有任何想要掙脫的舉動,那些東西,都會瘋了般的生長。

  妄圖榨乾爭奪自己的生命氣息。

  眼前世界愈發模糊。

  藍色的天空逐漸被血色液體瀰漫,像是破碎的琉璃器皿,開始向下流淌著粘稠液體。

  不確定自己能撐多久,但萬物並不想等師尊來救她。

  她沉重的喘息著,深呼吸後便是永無盡頭的撕心裂肺痛。

  活著掙脫想必是不可能了;若是師尊遇見此事,那他定然不會採取自己同樣的方式;萬物嘴角泛起苦笑,猛然記起百相宮中被人說道的話。

  如此,真實迷惘著不知是福還是禍。

  「怎麼?」

  「你還想垂死掙扎?」

  神道之人從見面那刻便喋喋不休,好似馬蜂只會嗡嗡叫著惹人心煩。

  再注視那被架在空中半死不活的人。

  身上衣緞已被黑色血塊沾染、臉也被刮花看不清,既然他說是師弟,那…萬物心臟跳動,她誰都不希望是。

  「沒什麼,就是感覺,人道的死活,好像沒那麼重要。」

  她抬起頭,盯著眼前煞白臉蛋已然被惱羞憋紅的神道修者;依稀感知,萬物深覺此人本體修力實在是不值一提。

  他說話氣息平穩但實在是羸弱,以至於需要大聲喊出才得以服眾;而捆住自己的籠子,修力來源更像是神道大門衍生出的,與此人氣息並不相同。

  如此,倒是多了幾分勝算。

  再細細觀摩佟裔;她得了神道的什麼東西或者說修力血脈,已然擁有了不死之軀當然不容小窺;作為人道時,她修術為異變五行、掌舵情感。

  這樣干涉心理的招式,若是自己剝離情感的話…

  動動喉嚨;萬物並不打算就此打住,見神道修者張開嘴巴話剛蹦出兩個不知所以然的字兒,她立刻張開嗓門、不顧穿過血肉咽喉的鎖鏈,呵道。

  「不是我說,你這樣的神道之人應該有更多的手段才是,怎麼?這點撓痒痒的技法,你也就只欺負欺負人罷了,對付我,真真是垃圾。」

  神道修者面色煞白,他狐疑,不理解為何萬物敢這樣說話。

  「嘖,當是遇上了我,你要是再成熟些,遇上我們的尊者戴行,八成早就化成灰、化成受萬人鄙夷唾棄的不知什麼東西,哪兒敢在這兒狗叫?」

  神道修者後退半步;然則佟裔看出了萬物的意思,她作揖示禮而後開口勸慰,「殿下,此人最是巧嘴滑舌,您千萬不要…」

  「咚!」

  聽得佟裔開口,原本捏把汗得萬物倏然意外。

  她沒想到,這位被佟裔稱作「殿下」的神道修者居然如此不分黑白是非;佟裔明明是勸他小心不要受自己言語影響,然則吃力不討好。

  被其一腳踹出極遠的距離,甚至是差些脫離神道之門相生的陣場而摔下高空。

  盯著佟裔還未回神兒,驟然再度感受身體被貫穿的痛苦,她眼睛流出血淚;強烈抑制著自己修力的釋放。

  唯有死亡,可以脫身。

  她這麼想著。

  周遭本是風聲呼嘯,然則現在一切都開始變得邈遠,任何經過她的,彷佛都成了過眼雲煙,消失在不知所措的記憶中。

  恍惚中,對於舊世界的最後一眼,她看到被架著的人兒突然像是發了瘋。

  他的臉上錘著幾片黑紅的皮膚,好似麵條被貼在了臉上,還不牢固,等待著搖搖欲墜的脫落;他雙腿被砍得只剩下幾根骨頭,雙腳早就不知何處去了。

  他胸/膛被生生刨開,露出了熾熱跳動的心臟。

  他或許原本可以逃脫,但是他沒有;萬物聽他喊自己,聽他大怒、聽他身旁的神道修者再度出手將他推搡著趕向黑夜得邊緣。

  「萬物!」

  「萬物!你快醒醒!」

  「這裡不能睡下!你快起來!」

  「萬物,你不是說好的要分給我一些時間嗎?」

  「萬物,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要百年,我也不要十年,只要你能醒著,我可以一直注視著你的背影,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

  「我求求你,我不能…看著你在我眼前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很多時間。

  嚴格的來講,萬物總是覺得這一世過的很莫名其妙,但是又透著非同尋常的「幸福感」;她朦朧中有些恍惚,不知道這些經歷算不算得所謂得、總是被人宗中其他人念叨著的「幸福」。

  死前,聽到那人嘶啞的吼叫,她心臟跳動的愈發急速,原本死亡到重生對於她來說也只是瞬間,可現在她真的覺得,這個「瞬間」,過於漫長。

  她有些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但跟隨心的指示總是沒錯。

  她淺顯的這麼認為,竟然生出羞澀,她迫不及待地揮動著雙臂,雙腳騰空而起,一雙花青色長靴幻化成型,雪白的內裳順著曼妙的皮膚蔓延,最後,瑩白色裝襯藏青黛藍。

  長發隨風而落,銀月色髮簪寶釵隨之落入盤發之中。

  站定,隨即背後雙翼展開,光茫如萬柄長箭突破束縛、鎖定不停悅動著的神道修者而去。

  擊碎他們的魂靈光環、斬落他們引以為傲的潔白雙翼,將他們骯髒的外形泯如塵埃,消失在只屬於人道的世界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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