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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和魔族還是能和平共處的。」玄女俯視著廟會上的一切,對熾幽說道。

  熾幽垂下眼眸,目光不再凌厲,「若是早點有這太平盛世就好了。」他淡淡說道。

  「你不停止進攻,我也不敢出這主意。」

  「寒星不死,我也不會停止進攻。」

  「所以,此陣無解。」玄女語氣平淡。

  熾幽的眼裡有些許失落。

  一神一魔,曾經的宿敵,繼續一同觀望他們的子民。

  表演甩圈的兔妖見收穫不少,便早早收了攤,來到人族的菜棚。

  「老闆,來兩個萵苣,要洗淨削皮。」兔妖遞上十文錢。

  「好嘞!」老闆趕緊去忙活。

  這是兔妖來人界的目的。魔界土地貧瘠,滿是瘴氣,種不出可口的菜,她來人界表演甩圈,就是為了爭點三瓜兩棗買美味的萵苣。

  還得生吃!汁水多多的,口感脆脆的。她下意識地吧唧嘴。

  忽然,她垂在背後的耳朵被人扯了一下。

  「嘶。」好疼!她立馬回頭看,是一個人族男孩,「你幹嘛!」她埋怨道。

  「你們兔子不是都吃胡蘿蔔的嗎?」男孩好奇地問道。

  兔妖白了他一眼:「不要刻板印象好不好?是兔子就一定愛吃胡蘿蔔嗎?你爹愛吃的跟你娘愛吃的是一樣的嗎?」

  男孩撓撓頭:「好像不一樣……」他摸了摸兔耳朵,「有道理,嘿嘿嘿……」

  「幹什麼!」兔妖怒了,立起她的耳朵:「你很沒有邊界感!」

  「姑娘,萵苣好了。」老闆將削好皮的萵苣遞給兔妖。

  「好嘞,謝謝老闆!」兔妖笑臉盈盈地接過萵苣,轉頭又狠狠瞪了男孩一眼。

  「什麼是邊界感?」男孩不解。

  「邊界感的意思是……你應該離我遠點!」兔妖邊走邊說。

  男孩往左移了一公分,「是這樣嗎?」

  確實離她遠了點,兔妖噘嘴道:「差不多吧。」

  「你睡覺的時候你耳朵放哪裡?」

  「要你管。」

  「你當妖了還住在洞裡嗎?」

  「你冒昧了。」

  「你們兔子走路是不是這樣——」男孩一蹦一跳的,眼裡有光。

  「走開。」

  「你走路怎麼這麼穩?你為什麼不蹦?」

  「你很煩,快去找你的爹娘玩去。」

  「我爹在那賣菜,沒空跟我玩。」

  「什麼?那個賣萵苣的是你爹?」

  「對呀,交個朋友吧,我家萵苣管夠。」

  「好啊,咱們是朋友了,不應該收朋友錢吧,快去找你爹把錢還給我。」

  「好,你等我,我去去就來。」

  ……

  「小兔子,十文錢給你找來了……人呢?不對,兔呢?哎,你別跑啊,等等我!」

  ……

  獵豹按趟數收費,從巷門口跑到巷尾,為一趟,一趟下來給豹子夠嗆。

  「那什麼,小孩,我跑的時候你能不能別薅我頭髮?」豹子目光渙散趴在地上。

  「你……哪有頭髮……」小孩怯生生地問。

  「我脖子上的那撮毛!就是我頭髮!咋了,不能是頭髮啊!你全程薅我頭髮,我沒累死倒是快疼死了!」

  小孩被獵豹的怒吼嚇壞了,「能,能……但我不抓你頭髮我抓哪兒啊?你跑得那麼快,我怕中途掉下來……」小孩瞟了獵豹一眼。

  獵豹愣住了。也對哦,人族因我出現安全問題,尊上豈不是要削了我。

  「嘶……」獵豹皺緊眉頭,「有沒有什麼法子……」

  小孩眼睛一亮,「這樣吧,把繩子套在你脖子上,我就不用薅你頭髮了!」

  獵豹若有所思,「有道理。」

  隨後小孩尋來一條繩子套在獵豹的脖子上,騎上獵豹,抓緊繩子大喊一聲:「駕!」

  獵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朝著巷尾飛奔前進。

  哎,等等,怎麼,感覺……

  獵豹跑得越快,小孩越害怕,繩子就勒得越緊,獵豹越窒息,越想快點結束行程,就跑得更快,小孩更害怕,繩子就勒得更緊……

  ……

  「小孩,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青蓮門派來暗算我的?」脖子被勒出一條血線的獵豹喪著臉問道。

  ……

  不知看到了什麼,玄女笑出了聲。

  熾幽不自主地看向她。若不是那雙充滿算計的眼睛,她真的與沈寒星神似。

  「怎麼,本宮的臉上有東西?」玄女清冷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熾幽收起目光,不語任何。

  若是沈寒星,她會說「我臉上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之類的話吧。

  望著繁華的廟會,熾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寒星若見到這盛世,該有多開心啊。

  玄女那清冷的聲音又傳進耳朵,「聽說魔界有一處幻境。」

  「嗯,」熾幽淡淡回應:「織夢幻境,可以見到已故的亡靈幻象。」

  玄女看向熾幽,眼神堅定:「帶我去看看。」

  第54章 他鬧,她追。

  在永夜森林的東北部,有一處幽暗的腹地,這裡林木蔥鬱,若隱若現的結界引人注目。

  玄女的手指輕輕一觸,結界如水濤波紋一般向周圍散開。從結界進入,只見一幅黃昏景象,這裡便是織夢幻境。

  織夢幻境,黃昏永續。這裡無妖管轄,步入此境的生靈,會看見自己的心魔——或是牽腸掛肚的亡靈,或是心中隱藏的骯髒,或是難以逃脫的噩夢。有的生靈因無法直面自己的心魔而深陷其中,迷失方向,在織夢幻境裡永遠沉淪。

  夕陽映照在樹冠之上,薄霧永遠籠罩。

  玄女的視線捕捉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白衣女子若隱若現,正朝她緩緩招手。女子的面容在霧氣中顯得模糊不清,玄女自知那是她曾有虧欠之人。

  隨後她又瞥見一個紫衣男子,模樣從少年到老年一直不停變化。無論外表如何改變,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帝王之相仍舊清晰可見。

  玄女的眼眸透著一抹難以言說的暗色,她手指輕輕一撥,那兩個人影如同薄霧遇風而逝。

  「玄女竟也有心魔。」熾幽淡淡道。他並不知曉玄女看見了什麼,只是從她臉上瞥見了愁思。

  「活了上萬年,也不是事事如意。」玄女若有所思,隨後回過神來,「你呢?」

  落日困在地平線上,將天際染成黯淡的血色。暮色脫離了白晝,卻永遠沉不下黑夜,這便是——

  孤獨。

  「什麼也沒有,」熾幽蹙眉,略帶疑惑:「竟然什麼都沒有看見……」

  玄女嘴角輕輕一撇,似笑非笑:「因為你的心魔,就在你身邊。」

  心魔是玄女沒錯,可是……

  織夢幻境可以看見讓人朝思暮想的亡靈。

  為何見不到他那心心念十年的女子?

  除非……

  熾幽看向玄女,狐疑又詫異。

  玄女神色從容:「怎麼了?」

  「我見不到沈寒星的亡靈,為何?」

  「說明她不是你牽腸掛肚之人。」

  「不對,說明她……」熾幽面色一怔,瞬間又釋然:「說明她不是亡靈。」

  玄女臉色微變,旋即恢復淡然。

  沈寒星不會還活著,他親眼將她下葬,親眼見到她化為白骨,這就代表著……

  熾幽的瞳色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沈寒星轉世投胎了?她在哪裡!告訴我!」

  玄女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緊閉雙唇不語任何。

  熾幽神色不寧,剎那間冷意翩飛:「不說?我便一個一個去找。若找不到,整個天界都為她陪葬。」

  *

  熾幽在人間不眠不休地尋找了十天十夜,他尋到哪兒,玄女便跟到哪兒,直至把九州所有的女嬰找遍,也絲毫沒有沈寒星轉世的半點蹤跡。

  熾幽從心煩意亂到心灰意冷,玄女始終淡然自若。

  不知名的街頭,一神一魔十分有默契地化作兩個凡人模樣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你跟著我幹什麼?」熾幽有氣無力。

  玄女遞上她的百花釀,似要讓他借酒澆愁。

  熾幽睨了酒瓶一眼,沒有接受。「離了瑤池仙會的酒,誰知道有沒有毒。」

  玄女笑了笑,歪頭道:「你重生前是貪食無厭的饕餮,重生後是堅不可摧的石頭,哪個能被毒死?你要真倒地不起,我還得告你訛詐。」

  熾幽嗤笑,接過百花釀一飲而盡,烈火燒心。他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緊張,「果然……有毒……」隨即癱倒在地。

  玄女斜睨了一眼,無動於衷。

  「不告訴我沈寒星在哪,我就不起來。」熾幽趟在地上擺爛。

  玄女無奈,微露譏嘲:「魔尊熾幽,您還記得您已經有一萬來歲了嗎?」

  「不記得,我想見寒星,我想見寒星……」熾幽無病呻吟,來回翻滾。

  這個傢伙,難道喝醉了?玄女暗自疑惑。

  「喏,你看那。」玄女投去目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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