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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著滾燙的湯藥沉默片刻,潸然淚下。她忽然想起來,駱清野就是當初在燕州藥師比賽奪走她榜首位置的凌霄閣除妖師。

  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囑孤影不要再殺人,為了得到這麼個玩意兒,大家卻把他殺了。

  真是可笑。

  她含淚將來之不易的湯藥一飲而盡。

  「慢著,帶我去見駱清野,我想當面謝謝這位大恩人。」

  她下定好了決心,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對凌霄閣弟子莞爾淺笑。

  瘦削溫柔的女子看起來沒有絲毫敵意,她似乎是真心想要道謝。凌霄閣弟子對視了一眼,答應了林映雪的請求。

  他們帶她來到凌霄閣,聽說駱掌門和駱清野師兄正在暗室密談,便請林映雪在門外稍作等待。

  林映雪點了點頭,她百無聊賴地四處觀看。

  凌霄閣是有名的毒藥聖地,暗藏了人族各種珍稀藥草和蠱蟲,它們都被供在凌霄閣的各個地方,取之方便。

  林映雪嘴角上揚,這不是正中她這個藥師的下懷?

  一個高大的灰皮喬木映入眼帘。這不是普通的樹,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見血封喉」。

  趁凌霄閣弟子不注意,她用兩根簪子劃開「見血封喉」的樹皮粘上汁液,收到袖子裡,隨後來到暗室跟前想要闖進去。

  凌霄閣弟子攔住她,告誡機密重地不可進入。林映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囉嗦。」剎那間,弟子的脖子被擰斷。

  苦學醫術的她知道如何正骨,自然也知道如何「歪骨」。

  凌霄閣弟子還沒來得及驚呼,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暗室里的人聽到動靜,微微打開一條縫查看,卻被林映雪一腳踹開。

  駱九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然飛來的簪子刺中腹部。雖不是要害,簪子上的「見血封喉」汁液,中毒後麻痹心臟,必死無疑。

  林映雪看向駱清野,目光帶著一絲恨意。

  駱清野認出了她是誰,聲音略微慌張:「你幹什麼!崑崙靈藻不是給你了嗎?你怎麼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林映雪感到荒謬又好笑:「殺了我的孤影,這叫恩?」

  「用他的心臟換取崑崙靈藻,這很公平!你來恩將仇報,就是不公平!」

  「公平?你要什麼公平?我給你公平,你能把孤影還給我嗎?」

  扔進煮沸的鍋里的東西怎麼還能還給你?

  駱清野心想。

  見他不吭聲,林映雪的眼神突然狠厲:「你不能,我也不能,去找閻王爺要你的公平吧!」她一簪刺進駱清野的胸膛,胸膛上開出一朵血紅色的花,「一命抵一命,這就是公平。你記住了,我林映雪說的。」

  另一個凌霄閣弟子見到此等慘烈的場景,逃命似得跑開。

  林映雪懶得去追。她再次拿起簪子向駱清野刺了一次又一次,不解恨,又向駱九峰發泄心中的憤怒,直至整個暗室都是殘肢斷臂、血跡斑斑、滿目瘡痍,她才感到疲憊,在一個角落坐下抱頭痛哭。

  「哇,白色的狼,從未見過哎……哎?你也受傷了?可憐的小狼崽,先治你吧。」

  「你也想吃?可以呀,但你得先吃了這麻狒草,我就把雞腿給你。」

  「小白狼,快出來吃雞腿。你不吃,我就吃咯?我真的要吃咯!哈哈哈哈哈,好啦,沒人搶你的,我去燙藥。」

  「暫且放過你。要是有下次,哼哼……我再理你我就是——大笨蛋!」

  「不會有下次了,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

  「那你每次都會來護著我嗎?」

  「當然。」

  「好,那我以後每次都——謝謝你。」

  「你這個傢伙,靈力那麼強,為什麼不抵抗啊……」

  「若我傷害了你的朋友,我們就沒法做朋友了。小雪,我想當你的朋友。」

  孤影忍痛掰下想要給小雪當簪子的獠牙,最終成了她替孤影報仇雪恨的兇器。

  手中的簪子掉在地上,她正想要去撿,看見魔尊熾幽站在她的面前。

  「都是你乾的?」

  「嗯。」

  「小小人族,竟然如此有本事。」

  她已經無路可去了,那便繼承孤影的衣缽吧。

  林映雪擦乾眼淚,咬緊牙關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撿起地上的簪子,告訴魔尊,她的命是用孤影的命換來的,她想要繼承孤影的衣缽,替他完成未了的夙願。

  熾幽十分滿意,他手指一划,變出一顆藍色靈珠,遞給林映雪。

  「魔界歡迎新朋友。」

  第49章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五年前的青蓮山下,兩個稚嫩少女手持燃香下跪,對著青蓮山畢恭畢敬道:

  「我沈寒星對青蓮山發誓,今日起與林映雪結為金蘭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林映雪對青蓮山發誓,今日起與沈寒星結為金蘭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時,沈寒星十三歲,林映雪十五歲,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二人齊聲發誓從此相依為命、不離不棄。

  山頂的風徐徐吹來,讓人感到無比舒適和寧靜。燃香逐漸耗盡,留下的灰燼隨風飄向空中,與天空的雲彩相融,化作了一片片輕柔的羽毛。

  二人躺在山頂的草叢裡,愜意地欣賞藍色天空的雲捲雲舒。

  「寒星,以後我們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了,要是有人欺負我了你會怎麼辦?」

  沈寒星想了想:「誰要是與你作對,我就……我就跪地求饒,對他說『求求你了,放過我家映雪吧,我給你磕頭啦!求求你啦!』」

  林映雪不可置信,又惱又笑:「你怎麼這麼慫!」

  「我那麼弱,誰都能打贏我,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沈寒星撓了撓頭。

  林映雪咯咯笑。

  「映雪,那你呢?」

  「我?我是這天地之間的一粒人微言輕的浮塵。但是,你若有危險,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掩護你的,就像掩護你在素塵堂偷懶一樣!」

  「你會慣壞我的……」

  「那怎麼了,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姐妹呢!我不向著我的好姐妹,我要向著與我不相干的外人嗎?」

  「那就說好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嘿嘿嘿。」

  *

  沈寒星的心砰砰直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要去凌霄閣。」沈寒星緊皺眉頭,對沈鶴安說道。

  凌霄閣上,烏雲如墨,密布天際。電光劃破長空,如銀蛇舞動劈向凌霄閣。

  那是天神動怒?不,那是吸納了天界仙力的魔尊熾幽在無聲怒吼。

  濃烈的血腥味從凌霄閣飄出來,沈寒星忍不住捂上口鼻。果然是大魔頭,真是慘無人道……

  下一瞬,她愣住了,如晴天霹靂。從凌霄閣走出來的不是熾幽,而是她的金蘭姐妹林映雪。

  林映雪的面龐上,從額頭到臉頰,從衣襟到衣擺,都沾滿了剛剛染紅的鮮血。她的兩眼無光,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寂靜,那是目睹過絕望後的眼神,透著一絲凌厲的光。

  悲傷如潮水般湧上沈寒星眉眼,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肆意蔓延,沈寒星不敢置信,忍不住大聲吼道:「林映雪,你在幹什麼?」擲地有聲又隱約含著痛苦和失望。

  林映雪不再克制和隱忍,舉起手上的斷臂向沈寒星示意,得意又狂妄:「小星星,你看不見嗎?」

  「你瘋了?!」刺目的畫面讓沈寒星目光收緊,她努力克制反胃的衝動,「你怎麼可以……孤影用他的命換來你的命,你就這般糟踐自己?」

  「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你故意瞞我、騙我,是嗎?也對,誰不想親眼目睹與自己作對的敵人死在眼前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你看——」

  沈寒星背過身去,她實在不忍心看到此情此景。「他是魔族,我沒法救他,也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僅此而已。」

  「魔尊大人你聽聽!魔族是敵人,人族是親人,沈寒星她可拎得清了!小心點兒吧,省得哪天上了刑場,她在頭一排鼓掌叫好呢!」林映雪的嘴跟啐了毒似的。

  施了隱術的熾幽出現在面前。

  熾幽也在?沈寒星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怨恨的的光芒。她

  衝到熾幽的面前,忍不住死命捶打:「是你慫恿的是不是?孤影死了,你就慫恿映雪干違背人族的事……」

  熾幽不吭聲,默默注視著她。

  「慫恿?何為慫恿?一口一個『糟踐』,一個『慫恿』,孤影為我換來一副好身體,我便替他報了仇,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沈寒星咬牙切齒道:「孤影是魔族!他禍害人間,殘害百姓……」

  「所以他該死,是嗎?現在我也殺了你口中的百姓、良民,我也該死,是嗎?」林映雪攥了攥手,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不屑地笑道:「好啊沈寒星,去堅持你所謂的正道,去守護你的天下蒼生吧,去為了那些與你不相干的人——將我就地正法。」她停頓許久,聲音帶著一絲苦澀:「如果是你遭遇不測,我也會這麼拼命的。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我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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