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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鈺開始悄悄清洗裴至在朝中的力量,這次他做得夠慢夠隱蔽,因為他知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

  裴至的人雖也加以反抗,但裴至這個龍頭不在,他們也不是裴鈺的對手。

  勢力慢慢被裴鈺蠶食。

  而皇帝似乎打算另外扶植一個勢力出來,和裴鈺打擂台。

  帝王的平衡之術,他一向玩得很好。

  只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五哥裴衡。

  皇帝親自將裴至的部分權力指給了裴衡。

  初次被推到台前來,做慣了閒散王爺的裴衡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每日裡事務堆成山,以至於他許久都沒時間來同我喝酒聊天了。

  偶爾遇見,也是匆匆跟我嘆息一句「還是當個閒散王爺好」便離開了。

  一日,曹朗帶了最新的消息來。

  正分析著朝堂上最新的情勢,蕭青衍恰好來尋我。

  他一進來,曹朗立刻收了聲。

  蕭青衍見情況有些不對,便欲主動離開。

  我叫住了他,對曹朗道:「無妨,駙馬是自己人。」

  於是蕭青衍留了下來,曹朗當著他的面將此次裴鈺清洗的裴至勢力名單都說了一遍。

  而此時還在護國寺的裴至已經徹底慌了,連發三份密報邀我去護國寺一見。

  我連夜趕去,與他和他的謀臣們共同商議了一個計策。

  還有兩個月就是萬壽節,裴至就在護國寺抄寫佛經,給皇帝做壽禮,以表誠心。

  屆時送到皇帝面前,他想起這個兒子,多半會讓裴至回去。

  況且現在民間流言早就沒了,而他新扶植的裴衡明顯還沒有實力牽制裴鈺,他還需要裴至。

  「至於四哥那邊,他既然這麼想要三哥你的勢力,就送一些無關緊要的給他,咱們來個請君入甕。

  「你也知道咱們父皇疑心甚重,最不喜歡別人動他的皇權,我們只需將四哥的動作都記下來,待萬壽節時在父皇面前捅破,來一招釜底抽薪,置他於死地。」

  裴至擔憂道:「如此一來,恐怕到時老四會破釜沉舟。」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裴至一眼:「那三哥就得做好應對準備了,相信三哥不會沒有後手吧?」

  裴至看著我,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第48章

  皇帝仙丹吃多了,最近身體很不好。

  我曾在北地見過一些方士煉所謂的仙丹,所用材料大半都不是能入口的事物。

  練出來的仙丹給狗吃的話,狗這輩子會結束得很快。

  但皇帝以為是仙丹吃少了,於是加大了劑量。

  照他這麼吃下去,他這輩子也會結束得很快。

  不過我覺得還不夠快。

  於是讓曹朗花大價錢買通了一個方士,給皇帝的仙丹里加了一點料。

  裴至在護國寺抄寫佛經。

  裴鈺在朝堂上侵吞裴至勢力。

  我在悄悄調查裴鈺的所作所為。

  兩個月轉瞬即逝。

  萬壽節當日,裴至的人將早已準備好的佛經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翻開整整三本佛經,面上難得露出些感懷來。

  當著文武百官面道:「三皇子裴至,忠君愛國、至純至孝,朕已經明白了他的誠心,從今天起便不用在護國寺清修了,擇日回京吧。」

  裴至一黨歡天喜地,就差去門口放兩掛鞭炮了。

  裴鈺就有些不高興了。

  不過更讓他不高興的還在後面。

  萬壽節當晚,我秘密求見皇帝,呈上了我這些時日來查到的裴鈺背地裡的小動作。

  其實一直以來皇帝都在讓我秘密監視裴至和裴鈺的舉動。

  他很信任我。

  大臣,他擔心不忠;兒子,他擔心篡權。

  只有我,既是他的至親,又沒有篡權的風險。

  因為我是一個女人。

  女人當然不可能篡權了!

  駙馬又只是個商賈之子,翻不起大浪。

  所以,沒有人比我更讓人放心了。

  裴至和裴鈺也很信任我。

  畢竟我雖手握重兵,但卻沒有爭奪皇位的資格。

  因為我是一個女人。

  女人是一盤菜、一把刀、一瓶毒藥、一塊墊腳石……但不是一個人。

  我離開後,皇帝深夜召蕭鈺入宮。

  沒想到當夜,蕭鈺的處置還沒下來,皇帝竟突然中風倒下了。

  皇帝病重,臥床不起。

  一時間,朝堂上氣氛劍拔弩張。

  山雨欲來風滿樓。

  「公主,好像仙丹里加的料劑量大了些。」馬長順說。

  我一本正經地擺擺手:「不關我的事,是老皇帝自己身體太差,這點劑量都扛不住。」

  我買通方士在仙丹里加的藥會讓人容易中風。

  原本計劃等皇帝把裴鈺力量削弱,逼入絕境再讓他中風。

  可惜他常年浸淫美色,又一日三餐仙丹配酒,積毒已深,身體早就不行了。

  中風的時間比我預料的早了一點。

  曹朗道:「不過已經足夠了,雖然還沒來得及處罰蕭鈺,但是已經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他很清楚若是皇帝恢復過來,他必定沒有好下場,所以他一定會有所動作。」

  我點點頭:「再等等吧,給他們一點做決定的時間。」

  第49章

  等了一段時間後,我偷偷入了宮。

  皇帝誰都不見,除了我。

  富麗堂皇的寢宮內,極盡奢靡的金絲楠木龍床上,十二重鮫綃幔帳重重垂落。

  透過帳幔的縫隙,我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癱瘓在榻。

  他花白的頭髮蓬亂,眼歪嘴斜,嘴角不斷流出涎水。

  枯槁的右手壓在金絲繡成的龍紋錦被上,像一截風乾的肉。

  跟世上任何一個普通的中風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太監撩起帳幔為他清理涎水。

  我撲倒在地,膝行至龍榻邊,哭喊道:「父皇,父皇,您怎麼樣了?兒臣見父皇病痛,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他渾濁的眼球艱難地轉向我,費力地翕動歪斜的嘴:「老三,和,老四,有什麼,動靜……」

  口齒含糊不清,我盡力辨認才聽清楚。

  我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父皇,兒臣今日來就是想告訴您,三哥和四哥正在調兵遣將,恐怕……恐怕有趁您生病,逼宮奪位的打算!」

  他瞪大了眼,表情猙獰可怖:「逆子!」

  「父皇,我們該怎麼辦?」

  他沉默了很久,道:「你,先,出去。」

  「是。」

  我退出了殿外。

  過了許久,太監拿著一道聖旨和一個錦盒出來交給我。

  我打開一看,是許我調遣三萬鎮北軍入京平亂的密令和虎符。

  我拿著密令和虎符回到公主府,將它們交給了馬長順。

  「今夜你就出發,去調遣鎮北軍。」

  馬長順扔了手裡的瓜子,一臉激動地接過,跪下道:「屬下明白!」

  安排好事情之後,忽然看到屋外似有人影閃過,我推門而出,卻見外面空無一人。

  我行至院門處,問守衛剛才有沒有人來過。

  兩人皆是搖頭。

  回到屋內,搜索了一番屋後的馬長順和曹朗也表示沒有任何人。

  「公主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看花眼了。」曹朗道。

  「或許吧。」我憂心忡忡地道。

  第50章

  馬長順深夜悄無聲息地單騎離京,直奔北方邊疆。

  翌日一早,丫鬟來報說蕭青衍父親病重,他回雲州探望了。

  走得著急,甚至沒來得及同我說一聲。

  而上京城此時一如往常地平靜。

  可平靜底下,卻是暗流涌動。

  我估算著時間,馬長順應該已經快回來了。

  裴至和裴鈺都在暗中給我遞來消息,要我調遣鎮北軍回上京,準備清君側。

  我兩邊都回復大軍已在趕往上京的路上,不日便可到達。

  同時告訴他們,對方似乎有異動,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我會在大軍到達後立即來援。

  三月初七,四皇子裴鈺為了搶占先機,帶領八千守城軍率先發動宮變。

  而早已經準備好的裴至也立即揭竿而起,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帶著南衙十六衛和裴鈺的兵馬激戰在宮門口。

  而在他們宮變的前一刻,已經有一個人先一步入了宮,進了皇帝的寢殿。

  第51章

  此時,天子寢宮內。

  皇帝仍舊躺在床上,而久不出宮門的皇后竟也在其內,獨自一人坐在一旁敲著木魚,嘴裡誦念著經文。

  一名青年忽然闖了進來,哭喊著撲到了龍床邊。

  「父皇!父皇!不好了,三哥和四哥,反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五皇子,裴衡。

  敲擊木魚的聲音陡然停止。

  床上的老皇帝猛然瞪大了雙眼,他掙扎著扭動了一下,嘴裡嗬嗬地喘著氣,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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