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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毅成猶豫片刻,他給簡輝發去消息,那頭沒回,他接著打去電話。

  過了幾秒鐘,對方接通。

  「幹嘛呢。」段毅成開了免提,將手機放在桌子上,「出來喝酒。」

  「有事我不去了。」他說,「過幾天我出國。」

  段毅成眉頭皺起,「你怎麼突然要出國了。」

  「說不清楚,之後跟你解釋。」

  段毅成握緊手機,「出來吧,出國前請你吃一頓飯。」

  漫長的沉默過後,「行,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老地方費里。」

  「不,換個地方,我約你,你直接過來。」

  「好。」段毅成關掉屏幕,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種種表現,都佐證了指認。

  段毅成怎麼也沒想到,簡輝有天會參與拐賣,犯下這麼大的罪行,竟想著私逃,他久久怔愣,突如其來的打擊比他想得還要重。

  「段少爺,明天晚上,希望你——」

  「我會配合你們的。」段毅成道。

  「明天我們會提前跟你聯繫。」他們起身要離開。

  「等等!」段毅成猛地攥住延知的手腕,「能不能談談,就一會兒,五分鐘行嗎。」

  程季支緊握著不撒開,「不行。」

  「你有什麼理由替延知拒絕?」

  「因為我是他的伴侶。」

  段毅成也不肯放手,兩人眉眼之間,好似兵戎相見。

  「鬆手。」程季支咬牙切齒。

  「不松。」

  延知嘆氣,「你倆都給我鬆開。」

  聞言,雙方直起身子,不敢再動手了。

  「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聊聊。」延知遞給程季支車鑰匙。

  程季支委屈道,「好吧。」

  「……」段毅成撇過頭,拳頭都快要握碎了。

  程季支卻故意氣他,低頭親了下延知的額頭,用勝利者的姿態沖他對嘴型。

  我的。

  第71章 希望

  程季支走後,延知坐回去,他看向段毅成,語氣平和,「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知道了。」

  段毅成的聲音很小,跟以往有點不同,延知看不到他身上的傲氣和不服輸,這樣的對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你走之後,我媽跟我說,從你到家的第一天,就簽了一份合約。」段毅成面露愧疚,「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你簽那種東西。」

  「我還以為你對我好,是因為你養在我家,寄人籬下,想盡辦法在討我媽開心。」

  「起初我還無數次猜測你為什麼會這麼聽我的話,到後來,我就不想了,我坦然接受著你的聽話,習慣了把它當成了理所當然。」

  「都過去了。」延知說,「謝謝你能幫忙,但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

  那就別接受,別原諒我了……這話段毅成沒能說出口,半晌,他道,「過段時間我打算出國。」

  延知喝了口咖啡,「嗯。」

  「那,我走了。」段毅成站起身,拿起外套,逃跑似的快步出了咖啡店。

  延知繼續喝著咖啡,直至見底,他才起身離開。

  下午他趕到醫院,但並不是中心醫院,而是另一家,從高中就時常過來的地方。

  這家醫院是中心醫院的舊址,隔了那麼長時間,外牆已經泛黃有破損,但內部重新裝修,很乾淨,因為離他原本的高中很近,受了傷就會來這裡。

  他第一次出現發冷症狀的時候,給他看病的醫生給出的建議是,讓他去看心理醫生。

  後來,我便去了專注於奧若克的心理衛生科。

  他的主治醫生是個女人,下的結論很簡單——他的心理有問題,也就是心理學上創傷後應激障礙,還伴隨著輕微的焦慮症。

  當時延知聽不懂,還專門去搜了,說是在遭受某一事件時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那時候他坐在長椅上,想不通這個病的源頭在哪兒。

  是被父親拋棄的時候,還是在學校遭受欺辱的時候,還是被段霖華叫進畫室的時候……源頭在哪兒他無法定義,所以只能將全部事情告訴他的心理醫生。

  醫生只是說,讓他時常過來找她聊天。

  延知幾乎每半個月去找她一次,說了近況,又說了他發病時冰冷的身體帶給他的徹夜難眠。

  後來上了大學,他將發冷的症狀融進生活,便再也沒來過了。

  直到現在,他遇到程季支,他將他抱在懷裡,暖他的身子,或許程季支會什麼魔法,他的病漸漸的沒了。

  走到原本的辦公室,裡面的裝飾沒有太大變化,已經很多年不來,那個女醫生看見他,著實驚訝,「延知。」

  延知揚起唇,「好久不見。」

  「是太久沒見了。」女人問,「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很好,我結婚了。這次來是為了告訴你,我的身體好了,不會再發冷,也不會再疼了。」

  自己的患者能得到痊癒,主治醫生是比誰都要高興的,女醫生有些激動,「當時你來的時候,還那么小,我就想你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很難熬。」

  「你前幾年突然不來了,我還怕你是出了事,現在看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她說,「你伴侶對你很好吧。」

  延知眼底暗淡,「他對我很好,可是,我覺得我對他不好。」

  女醫生輕聲問,「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我要是愛他,為什麼我還是那麼想離開這裡,明明我想和他在一起,但離開的想法還是會冒出來。」

  女醫生雙手合十,心疼的看著他,「你是說你想離開皖聿市?」

  「嗯,我想去只有我一個人的地方,去哪兒都行。」

  女醫生盯著他沉默了會兒,「延知,那就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當然,你愛你的伴侶。」她抿嘴一笑,「愛他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你的身體發冷,歸屬於應激障礙,但是有一小部分是因為長期的身體虧損,再加上你是雙屬性,體質本就不好。」

  女醫生溫聲細語著,「延知,不要再壓抑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我知道,你會選擇正確的答案,就跟當時你勇敢的接受我的治療一樣。」

  「還差一步而已。」

  「如果你真的難以抉擇,就去問問你的伴侶。」

  ……

  回去的路上,這些話還在延知的腦袋裡打轉。

  手機鈴聲擾亂了他的思緒,他點開屏幕,接通程晴打來的電話。

  「延哥哥,你現在在哪兒了?」

  「外面。」

  「要不要過來吃火鍋,周以星和盟盟,還有譚初和梔梔都在,你過來吧,我們在火鍋店等你。」

  沒等他說話,程晴就已經發來了地址。

  延知回了句好,然後將路線改成中心區的一家火鍋店。

  到了地方,天微暗,延知上了二樓,進入右側的隔間。

  宋盟盟看見他,起身招手,「延老師,這邊。」

  程晴給他拉開椅子,「延哥哥,你怎麼來的這麼慢啊。」

  延知坐在譚初和宋盟盟的中間,看了看圍在桌前的人。

  這個組合不多見,緣分有時候挺奇妙的。

  「可以放東西了。」程晴先將一盤子肉倒進去。

  「能不能放點菜啊。」周以星盯著湯底,小聲嘟囔。

  宋盟盟默默地將生菜放進了不辣的湯底。

  周以星戳戳他,「還你懂我啊兄弟。」

  「程晴姐姐,我想吃這個。」不知何時,譚梔跪坐在椅子上指著那盤甜點。

  「今天你的糖分是不是超標了啊。」

  譚梔擋住自己的嘴,「沒關係,偷偷的不告訴小初。」

  程晴捏捏她的鼻子,伸手拿了塊甜點遞給她,「只能吃小塊。」

  譚梔重重地嗯了聲。

  「延老師,最近怎麼樣?」唯一坐著不動人,已然聊在了一起。

  「還不錯。」延知說,「你不忙嗎。」

  「沒戲接了。」譚初苦笑,「這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像我們這種的,很容易被替代掉,我和公司的合同馬上要到期了,想著解約後就不做這一行了。」

  延知疑惑道,「你不喜歡演戲嗎。」

  「不喜歡。」譚初垂眸,眼裡還帶著一絲悲傷,很快又被她隱去,「我是為了一個人才去演戲的。」

  「她是我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譚初說,「延老師,我看起來不像是得過抑鬱症的人吧。」

  延知愣住了,他沒說話,輕輕點了下頭。

  「第一次知道自己得這個病的時候,我斷定是他們診斷錯了。」譚初笑了聲,「直至後來站不起來,我才明白自己真的得了很嚴重的病。」

  「重要的人就是在這時出現的。」她眼裡亮起來,神情溫柔,「就像你懸掛在懸崖邊上,你都已經坦然接受死亡了,突然有人拉了你一把,你有了劫後餘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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