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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劭又轉過臉,對著徐椒用漢語一字一句道:「這位是我的妻子,許氏。」

  一個許字聲調悠長,徐椒這才明白過來,若是要用過此地魏軍探查徐林的下落,她卻是不宜用徐這個姓氏。可他方才在說什麼?說她是他崔劭的妻子??

  蕭葳手間的酒盅捏起又放下,他的目光直落落地刀向崔劭。

  崔劭並不在意,而是舉杯朝著蕭葳一敬。

  電光火石。

  **

  夜漸漸深了,徐椒被安排進一處華麗的居室內。她眼皮抽搐著看向室內的擺設,木施架子上有男人的袍服。

  她頭也不回地就想往外走,卻被侍女拉回來。

  「夫人怎麼了,這兒是軍機要處,不能隨意走動的。殿下在和幾位將軍商量要務,稍後就回來。」

  徐椒將腳步一頓,她猛然一個轉身,剛想對侍女說不要喊我夫人,我和崔劭也清清白白,可忽然想起若是此刻戳穿崔劭,他們一行人的身份就暴露,且不說救出徐林,就是自己也要命折此處。

  她深吸一口氣靜坐下來,扯起一抹古怪的微笑,對著侍女道:「請轉告·······殿下·····快些回來。」

  漢人侍女連忙應聲,替徐椒拾掇好一切,而後轉身退出。

  徐椒抱緊手臂,有些頹然地靠在美人靠上,連日的無助與疲憊漸漸傳來,暖室熏氣也漸漸迷醉,她沉沉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才悠悠轉醒,崔劭並未進來,但屋外漢人侍女間的私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聽說東平侯是陛下的親兄長,一直遊歷四方,偶爾才會還朝,想來快要封王了。」

  「呵,陛下即位就加封幾位兄長,這位似乎不是陛下的同產兄弟,怎麼這次回來就要封王了?」

  「看你天真的!這位皇子此刻監軍,便是要有作為的意思,如今宗室凋零,陛下自然要好好嘉獎。」

  「我不信,若是阿端你這麼看好殿下,你到不如跟了他,將來說不定能當個王妃寵姬什麼的。」

  「噓——裡頭不有一位王妃嗎。」

  只聽門外幾聲低笑,有人道:「這位恐怕是當不成王妃的。不是北地豪門,又非鮮培大族,宗室里怎麼會讓成親。如今宗室凋零,王妃的位置更是金貴,自然是籠絡臣屬。」

  「可殿下不是說是妻子嗎?鮮培也沒有那麼講究三媒六證。」

  「妻子?就算是制了冊的王妃又如何,當年高祖不是一紙詔書就將幾位王妃貶為妾室。我記得殿下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徐椒不想再聽她們毫無意義的議論,翻了個身將枕頭捂在耳上,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一次悠悠轉醒。只見崔劭正坐在榻邊替她把脈。

  崔劭仔細診了一會兒,這才鬆開手。

  「附狸子、連翹粉、極樂丹三種毒素能被愚覺法師壓製成相剋狀態,起到平衡,確實神奇。想不到南國有這樣的高人。」

  徐椒翻身坐起,瞪著他道:「皇子殿下,請問您想玩什麼把戲。」

  崔劭理了理衣袍道:「我替你找到徐林,你嫁給我不好嗎?你不是想做正室嗎。王妃之位,若是將來更有造化……」

  徐椒冷笑道:「你也拿徐林威脅我?你們的齷齪手段簡直是心有靈犀,他在我身上幹過的那些缺德事,你也要再做一遍嗎?我看你和他才是天生一對。」

  說罷,徐椒作勢伸出手,「給我?」

  崔劭一愣道:「什麼?」

  徐椒道:「迷心智的藥,你再給我用上一些,我便能快快樂樂跟著你。即便你想讓他也站在屏風後聽咱們歡娛,我也不會阻止,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崔劭給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平了好一會兒,這才呼出一口氣。

  徐椒不看他,煩躁地矮身在榻上。她剛要開口卻見崔劭站起身,緩緩向外走去。

  蕭葳立在門外,他與崔劭對視片刻,又將目光鎖定在匆匆出來的徐椒身上。

  徐椒臉色一變,為什麼蕭葳會出現在此處?難道崔劭那廝真準備按照蕭葳對他的樣子一模一樣復刻回去?

  蕭葳慢條斯理道:「我有些要事要與殿下討論,還請夫人將殿下借我片刻。」

  徐椒自然不放過這個台階,「政務要緊,郎君請便,我自尋一處便是。」

  崔劭看著徐椒最後一抹背影消失,這才轉過頭,戳破蕭葳的心事道:「今日有政務,明日也有政務,蕭先生難道以為夜夜都能如此?」

  蕭葳避而不答,只說:「今日確有要事。」

  引路的侍女又重新替徐椒收出一處屋子,雖有些狹小,但五臟俱全。

  徐椒這才安心睡去。

  第二日,天光晴朗,徐椒懶得與他們二人扯皮,索性自行出去,府中聽得懂漢話的護衛連忙跟隨上去,好在並不拘束她。

  昨夜危險尷尬。她索性躲得遠遠的,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騎了一會兒,卻不知道不覺來到了校場。

  校場似乎並不能輕易進入,何況後面還跟著這麼些人,徐椒暗自忖片刻,打馬上了一側的高坡。

  長風吹起她的騎裝,她看了看天色道:「此處開闊無樹,又能聚風,是個放紙鳶的好地方。」

  護衛無法,只得讓人下去取紙鳶,卻正好撞見也騎馬出來的蕭葳,以及蕭葳身後也跟著的護衛。

  蕭葳看著他們手中的紙鳶道:「怎麼回事。」

  監視徐椒的護衛道:「夫人去了校場,要我等來取紙鳶來放。」

  蕭葳盯著紙鳶,若有所思道:「此刻正是整頓軍務的時刻,殿下更是來監軍督促軍務的。夫人此刻玩紙鳶不合時宜,你們為何不勸?」

  眾人紛紛低下頭。

  蕭葳撩起韁繩,道:「引路,我去勸夫人。」

  第57章 某人挨打

  蕭葳騎馬上山丘的時候, 徐椒正仰頭望向萬里晴空。

  雲如棉絮,堆卷如雪,明晃晃懸浮在中空。

  她嘴角有一抹閒適的笑容, 畫面馨美如清風過, 蕭葳緊縮地眉頭也漸漸鬆開。

  他駐馬了很久,終究還是開了口, 「夫人。」

  長風將徐椒回過神, 只見蕭葳身後的侍衛手中捧著她要的幾個紙鳶。

  她道:「拿來了?給我。」

  蕭葳策馬上前, 朝著徐椒拱手道:「夫人,此地毗鄰演武校場,您若嬉遊玩樂, 委實不妥。」

  徐椒不理他,而是從衛士手中拿起燕子樣的紙鳶,竹骨輕盈地撐起整個樣子。

  她嘴角勾過一抹笑, 「郎君已經勸過,便是盡忠職守, 請離開吧。」

  蕭葳看著她緩緩拉開風箏線, 一雙素手拋出紙鳶, 鳶鳥越飛越高,向著萬里晴空支身飛去。

  徐椒緊緊把控著箏線竹輪,鳶鳥如同被風蠱惑著不斷要掙脫徐椒的束縛, 箏線緊緊繃起,是一場拉力賽。

  手上不知何時也附上一雙大手, 徐椒抬起眸便見蕭葳正與她一同握住竹輪。

  徐椒錯開眼, 看向展翅天宇的風箏, 她聲音清冷、道:「又何必呢。」

  蕭葳沒有說話,只道:「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嗎?」

  徐椒道:「苦肉之計, 也有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蕭葳嘴角浮出一絲笑容,「也有可能什麼都能知道。」

  徐椒咬了咬唇,終究鬆開了手。

  竹輪順著蕭葳的手越轉越快,風箏也越飛越遠,直到竹輪擰到盡頭,露出裸露的竹面。

  蕭葳覆手上去,不過一掐,風箏便斷了線,順著風勢展翅而飛。

  徐椒見狀故意放出嗓音呼叫道:」我的風箏!蠢貨!我的風箏!「

  蕭葳立刻從馬背上取來一把弓箭,對著懸浮的風箏射去,飛矢頃刻間洞穿其面,風箏如墜鳥一般直直向下而落,正落在校場之中。

  徐椒與蕭葳相視,誰都沒有說話。

  **

  校場。

  崔劭正騎在馬背上,兩側的兵士押著蕭葳跪倒在馬前。

  「殿下,就是此人。校場乃重地,一向嚴禁嬉鬧,正是此人的放飛紙鳶,還妄圖進入校場銷毀證據。」

  崔劭不語,他接過殘破的紙鳶,端凝過這支箭,而後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山丘。山丘空無人煙,只有幾抹半黃的荒草隨風搖曳著。

  崔劭忽道:「先生的箭術,還是如此出眾。」

  蕭葳道:「家兄所授,不敢生疏。」

  崔劭居高臨下看著被押倒在地頗為狼狽的蕭葳,乘江縣中他跌滾在地,而蕭葳馬上正坐,如今時易勢移,身份顛倒,他心中卻無痛快之處。

  崔劭道:「先生是自找的。」

  蕭葳道:「違反軍紀,某不敢抗辯,殿下降罰便是。」

  崔劭將箭折斷,面無表情道:「軍規如何。」

  兵士道:「鞭二十。」

  崔劭頷首:「打完再捆上柱子示眾三日,若有再犯者,即刻正法。」

  「是!」

  衛士們手腳麻利,立刻將蕭葳上衣扒拉下來,沾了鹽水的鞭子吻向後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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