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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

  「褚建順被殺了。」

  「誰被殺了?」宋與希定了定神,她拍拍自己的臉蛋,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喊道,「褚建順被殺了?」

  「褚建順被殺了。就死在伯公樹下。兇器還是魚叉。」

  倪英瑋言簡意賅,但是說出來的每個信息點都令宋與希震驚不已,仿若仍在夢中。

  震驚中,宋與希突然擠出一句話:「屍體也是高順發現的嗎?」

  「是的。」倪英瑋顯然也處于震驚中,喃喃道,「就好像高力揚的案子重新演了一遍。」

  「你們不用來接我,我待會兒自己開車過去。」

  「啊!」倪英瑋滿心不舍,「真的不用嗎?」

  「我需要一點時間化妝,不能耽誤你們出現場。」

  「明白了。我們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拜拜!」

  宋與希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她跳下床,直奔衛生間。她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了洗漱、化妝、換衣服等一系列出門前的準備工作,抓起雲悠的車鑰匙,衝出了空谷別墅。

  沈曼娜嘮叨的聲音在後面追隨:「不吃早餐嗎?」

  宋與希放下車窗,伸出一隻手來,大幅度搖晃,回應沈曼娜的嘮叨:「不吃啦!」

  雖然開的是雲悠的車,但宋與希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車停在了距離伯公樹五百多米遠的拐角處,然後步行走到案發現場。

  伯公樹下的案發現場再次被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聽到咔嚓咔嚓的快門聲,宋與希再次出現生理性反胃,就好像有一百把三爪勾在撕扯抓撓她的胃,那種痛苦的痙攣感頂著胃裡酸水湧上喉嚨。她只能捂著嘴巴,竭力降低乾嘔的聲音,避免引起任何鏡頭的關注。

  元媛站在警戒線內,目光卻時不時穿過媒體記者們肩膀間的狹小縫隙,望向後面的大馬路。

  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宋與希還沒有來,元媛不免有些擔心。她的目光越過人群繼續找尋,終於看到了單手撐著避難場所警示牌的宋與希,她低垂著腦袋,用另一隻手按著胃部,表情似乎很痛苦。

  元媛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突破人群,奮不顧身地衝到宋與希身邊,一把將她攬入懷裡,告訴她自己會永遠陪著她,不離不棄!可是,理智抑制了衝動。元媛很清楚,自己此時要是奮不顧身地衝上去保護她,只會讓她陷入更加難堪的境地。

  不能明目張胆,那就暗渡陳倉!

  元媛揪住了倪英瑋,兩人躲進了伯公壇。出來的時候,卻只有元媛一個人。元媛是專案組負責人,吸引了九成以上的關注點,另外一成的關注點分給了兩名死者——高力揚和褚建順。

  正是因為元媛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倪英瑋才能悄悄地繞開攝像機,從伯公壇後門出去,繞過菜地,繞到宋與希身邊。

  「宋老師,」倪英瑋躲在避難場所警示牌後面,拉了拉宋與希的衣角,輕聲關心道,「您沒事吧?」

  「英瑋啊!」看到倪英瑋,宋與希鬆了一口氣,苦澀一笑,「沒事!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你啊!走!我帶你進去!」

  宋與希跟在倪英瑋身後,一臉歉意地說:「給你添麻煩了,要是元督察問起,你就說是我求你來接我的。」

  「為什麼?」倪英瑋一臉不解。

  「我擔心她會怪你擅離職守。」

  「不會啊!」倪英瑋笑了,「就是元督察叫我出來接你的呀!」

  「她不是不想讓我留在專案組嗎?」宋與希很開心,卻也很困惑。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別當真啊!早上也是她主動提出過去接你一起來案發現場的。」倪英瑋恍然大悟,「我就說嘛!元督察特意繞到空谷別墅去接你,應該就是想讓你跟著我們一起混進來,幫你避開記者。」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得太多了,打了嘴巴一下,急聲道,「我們走快點!」

  倪英瑋在前面帶路,一想到宋與希跟在自己身後,近在咫尺,小心臟就忍不住撲通撲通亂跳。沒有留意到菜地邊的積水坑,一腳踩了上去,泥水濺到了褲腳上,引得倪英瑋輕呼一聲。

  在倪英瑋提醒下,宋與希順利避開了積水坑,卻差點被一根生鏽的鐵棍絆了一跤。她踩在鐵棍上,腳後跟往前一出溜,幸好扶住了牆壁,才沒有後仰摔倒。

  宋與希驚魂甫定,趕緊先摸摸後腦勺,而後才低頭尋找差點絆倒自己的罪魁禍首。

  一柄三齒大倒刺魚叉橫在菜地邊沿,長棍棍身滿布紅褐色鏽跡,陷入土中,幾乎混成一體。魚叉尖頭卻沒有鏽蝕痕跡,在烈日下閃爍著暗淡銀光。

  出於某種直覺驅使,宋與希請求倪英瑋將魚叉作為物證收了起來。

  第48章 失蹤的手機

  等宋與希進入案發現場,來到伯公樹下,攝像機的盲區位置時,元媛走到了她身側。

  「沒事吧?」元媛關心道。

  「好點了。」宋與希沒有刻意掩飾自己脆弱的一面,「情況怎麼樣?」

  「法醫和鑑證人員正在趕來的路上,」元媛愁眉深鎖,「很奇怪,兇手的殺人手法和高力揚那樁案子如出一轍。我們可能遇到了連壞殺手,或者——」她停住了話頭,等宋與希接茬。

  「或者褚建順才是兇手真正要殺的人。」宋與希補充完整,然後掃了眼蹲在伯公壇牆角的高順,「屍體搜過了嗎?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要等褚建順的家屬來確認,」元媛說,「不過,你能想像在這個時代,有人會不帶手機出門嗎?」

  「沒找到手機?」

  「沒有在屍體上找到手機。不過我已經安排派出所民警,讓他們以伯公樹圓心,展開半徑為五十米的地毯式搜查。」元媛似乎有意轉移宋與希的注意力,「要不要仔細看看案發現場?褚建順的屍體還在原地。」

  宋與希憂心忡忡地望一眼圍在警戒線後面的記者,猶猶豫豫地說:「我不太確定,萬一被攝像頭拍到,可能會給你惹來麻煩。」

  「跟我來!」元媛朝宋與希招招手,邊走邊說,「我剛才研究過了,你在這個位置觀察現場是最安全的,正好是視覺盲區。」

  元媛說的沒錯,她找了個對宋與希來說絕佳的觀察點。宋與希現在所站的位置距離褚建順的屍體不超過五米,和記者群、伯公樹正好處於同一直線,形成完美的視覺盲區,就連衣角都不用擔心會被鏡頭記錄。

  宋與希演過特工和檢察官,在影視劇裡面見識過不下十次的案發現場,有些血腥,有些平靜,有些不可思議,但每個現場都力求貼近現實。如今,她身處真正的案發現場,面前是一具真實的屍體,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比劇裡面更加不真實。她從來沒有設想過這種場面,於是想起了一句名言——藝術來源於生活,卻又高於生活。

  宋與希最先注意到的是那柄三齒魚叉,它深深地插進了褚建順的左前胸。三齒魚叉頭是鐵製的,鏽跡斑斑;長棍棍身卻是木頭的,越接近魚叉頭的部位,顏色越深,表面似乎還附著了某種灰褐色的鬆軟物質。

  「兇器的來源找到了嗎?」宋與希問。

  「經妙雲居士辨認,確認殺人的魚叉來自伯公壇。」李明明站在宋與希另一側,手裡拿著本展開的筆記本,「伯公壇一共有三把魚叉,都是年代久遠的木棍身魚叉,現在南岸村的漁民們用的都是鐵棍身或者鋼棍身,比較耐用也比較安全,木棍身魚叉幾乎已經絕跡了,只有伯公壇還放著三把,平時都放在廚房後門,沒有上鎖、沒有監管,任何人都能拿到。」

  在李明明解釋兇器來源的時候,宋與希沒有停止觀察現場。褚建順仍舊穿著昨天上午和夏侯拓發生爭端後換上的那套衣服。他背靠在伯公樹下,身體周圍都是深褐色的血,滲到了泥土裡。他的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手掌心朝上,手心皮肉綻裂,能看到花白的手骨,可以想像他曾雙手抓握過刺向他的三齒魚叉,卻被倒鉤割破皮肉,最終被刺中了左胸口。兇手殺意堅決,僅一叉了結了褚建順的性命,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和高力揚是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殺害不同,褚建順似乎提前預知到了兇手的殺意,並且試圖反抗求生,但一切都太遲了,他手無寸鐵,根本抵擋不了手持兇器並且準備充分的兇手。

  「和高力揚的被害現場一樣,兇手在殺人後布置了屍體。」元媛說,「屍體的臀部是坐在一灘圓形血泊上的,腿部有拖拽摩擦的痕跡,判斷死者是在樹下被刺殺後,又被兇手拖拽到伯公樹前,讓他呈倚靠坐姿背貼伯公樹。這一行兇特徵是沒有對外公布的,所以將作為併案調查的參考。」

  宋與希猛然想起在伯公壇後面差點絆倒自己的那根棍身生鏽的三齒倒鉤魚叉,立刻就將情況告訴了元媛。元媛讓倪英瑋去向妙雲居士核實生鏽鐵魚叉的來歷,後者很快就核實完畢,重新返回現場。

  「經妙雲居士指認,宋老師發現的生鏽魚叉不是伯公壇的所有物,她也不清楚那把魚叉的來歷。不過,她建議我們可以找清潔工高順查問情況,因為那塊菜地平時都是高順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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