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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吳邪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誰告訴你我要離開杭州的?」

  「難道待在這裡等日本人打過來?」解雨臣說道。

  「你又來了!」吳邪「謔」地一聲站了起來,「你這是認定國軍必敗了嗎?還是說你小子他娘的又弄到了什麼情報?」

  「沒什麼情報。」解雨臣放下茶杯,抬頭看著吳邪,極其認真地說道,「只是解家已經決定要收回在日軍中安插的眼線了。」他頓了頓,「這件事太危險了,日本人吃人不吐骨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過著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解家管不了那麼多的事,我只想好好的安安穩穩的保住解家,如果我之前所做的一些安排反而會拖累到解家,我會果斷的放棄。」

  他盯著吳邪的眼睛,絲毫不曾躲避,「我沒你們那麼大的抱負,想著要救國救民。你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你。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吳邪你跟不跟我走?你要等他,等打完了仗再回來不也一樣?」

  「不一樣。」吳邪斬釘截鐵地說,「我絕不會離開臨安城,到時候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我不想和他再失之交臂。我已經等了十年了,小花,我不想再冒任何一點會失去和他重逢的風險。」

  「可是……」

  「別說了。」吳邪鐵青著臉,坐了下來,「我已經決定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兩人之間又一次恢復了沉默,只是這次更像是黎明前的死寂。

  「兩位爺,給您加點水。」這時,一個面生年輕小廝提著一壺開水上了樓,揭了茶壺的蓋子,準備往裡面灌水。誰知,他手一抖,滾燙的開水竟然灑了出來,汩汩地直往吳邪身上倒!解雨臣早有防備,突然一腳把那人踢開,一邊拉開吳邪,一邊順手接過對方手中的水壺。

  一旁的王盟嚇壞了,吳邪也臉色慘白,那開水要是倒在身上,可是不得了的事。解雨臣冷哼了一聲,讓王盟把開水拿了下去,目光陰冷地看著那個被他踹飛在地的年輕人,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還沒打來啊,就對吳小三爺下手了嗎?你們也太沉不住點氣兒了吧。」

  那人也不多說,猛地從地上躍起,同時手裡不知何時摸出一把匕首,堪堪地朝解雨臣刺去,同時另有兩三個人一塊兒亮了兵器,吳邪心驚,剛想上前幫忙,卻被解雨臣吼了一句,「你小子別添亂,老老實實在一旁待著,省的小爺分心還得顧著你,要是哪兒磕了碰了啞巴張還不撓死我?」

  吳邪怒了,也不反駁,讓王盟去找保衛廳,自個兒卻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向了一旁的人,那人連氣兒都沒吭一聲就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了。一時間,那幾個兇徒連帶著解雨臣都愣住了,沒成想平日裡一貫溫柔示人的吳邪起了殺心之後,下手這麼黑。

  還是解雨臣反應快,微微一笑,道,「好一個吳家小三爺,現瞅著頗有吳三爺當年的狠勁。以後可不能小瞧你了。」

  剩下那幾人瞧吳邪渾身散發著一股狠戾,又不知他底細,見情況不妙,腳底抹油,跟解雨臣又纏鬥了一會兒,撒丫子全跑了,解雨臣哪裡肯依,忙追了上去。

  吳邪見一下子人都跑得沒影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茶樓里,四下看了看,只見眾人都躲得遠遠的,一臉惶恐地看著他,而店主和小二們也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誰都知道吳邪,可沒人知道那群人的底細,萬一也是個惹不起的主,可算是倒了霉了,所以一般遇到這樣子的事,幾乎沒有人敢出來管。

  吳邪也不在意,撣了撣衣袖,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還有氣兒。他環顧了一下周圍,朝一個躲在廊柱後的小二招了招手,那小青年眨巴著一對大眼兒猶猶豫豫地朝吳邪走來,見吳邪摸衣袋,心裡一慌,停了腳步。吳邪啞然失笑,道,「我又不會吃人,打壞了東西總要賠的,」他摸出兩塊銀元,「剩下的,給大伙兒壓壓驚,就當我吳邪賠禮了。」

  那小二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掌柜,見對方點了點頭,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剛想伸手接過那兩枚銀元,只聽「砰」的一聲,一人從人群中摔了出來,血從胸口蔓延開,浸濕了地板。眾人大驚,紛紛四處逃散,吳邪也嚇了一跳,仔細去看才發現那人手中竟握著一把手槍,死時手指還保持在扳機上,而那槍口分明是對準了自己剛才的位置!

  這麼說,是有人救了自己!?吳邪越想越心驚,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形跡可疑的人。他十分討厭這種事事被蒙在鼓裡的情況,就算是對他好,他也想要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而不是被推著走。

  這時,解雨臣火急火燎地跑了回來,拉著他上下瞧了又瞧,道,「我方才追了一半才想起那可能是個調虎離山計,把你留在這兒實在太危險了,你沒事兒就好。」

  吳邪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還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解雨臣順著他的手指,果見一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由皺緊了眉頭,他蹲下身仔細檢查了屍體,忽然從那人領口摸出一條項鍊,項鍊下吊著一枚雞心掛件。解雨臣打開掛件,只見裡面有一張日本女人穿著傳統服裝的照片。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解雨臣收好了掛件,神色嚴肅地對吳邪說道,「這會子你不能再拒絕了,你必須跟我走,否則你小命可要不保了,那還怎麼等啞巴張?」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吳邪說這話時,自己也沒多少底氣,他不是沒瞧見過死人,可是一想到那人想要殺自己,就不由得後怕。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相助,那麼現在倒在地上流了滿地血的人就是自己了。

  解雨臣冷哼了一聲,「你是真不明白嗎?吳小三爺?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重要還是在這兒和我裝客氣?你想想,這臨安城裡多少人是指望著你吃飯的,雖然不是人人都干古董生意,可我聽說你也做了不少別的買賣。你想想你要是死了,多少人得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了?連堂堂吳家小三爺那麼有錢有勢的人都死在日本人的手下,自個兒一小市民還不如趁早投降了。你若出事,會造成多大的恐慌你自個兒掂量掂量。」

  吳邪深吸了一口氣,「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

  解雨臣板著臉,「我問你,如果日本人打進臨安城,第一個對付的人會是誰?」

  「我嗎。」吳邪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這句話不是問句的語氣,而是像是在猶豫地陳述。

  解雨臣點了點頭,「就是你。到時候你做漢奸還是做忠臣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麼損失。你要是做了漢奸,會影響到一批人,他們為你賣命,你給他們飯吃,等於間接的你帶著一批人做了漢奸……」

  「你他娘的越說越不靠譜,你才做漢奸吶!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向日本人投降!」

  「那就是做忠臣良將咯。」解雨臣接著說道,「日本人殺了你,就像是槍打出頭鳥,這是殺人立威的機會。吳邪,留在這裡,你只有死路一條。他們會殺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不。」吳邪突然笑了,「他們這麼看得起我,把我看得那麼重要,我怎麼能辜負別人對我的殷切希望呢?小花,在你和我說這些之前,我從沒意識到自己活著還挺有意義的。就像你說的,很多人在靠我吃飯,看我的行動,所以,我要留下來,如果連我都逃走了,那麼他們是不是會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然後跟著絕望?我不能這麼做。」

  他頓了頓,上前握住了解雨臣的手,「小花,我得挑起這個擔子了,從今天起,我要成為杭州城抗日的第一人。我要做這個表率,我不是軍人,沒辦法上陣殺敵,可我也有一顆救國之心。如果我也有機會斬盡這世間黑暗,那麼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吳邪……」解雨臣垂下了眼帘,沉默許久之後,突然一笑,燦若桃花,「再說下去,倒是我里外不是人攔著你做忠烈了。」他從衣袋中摸出三隻錦囊塞進了吳邪的手中,「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跟我走,如果往後遇到難事就打開看看,這是我唯一能幫到你的了。保重吳邪。」

  吳邪點了點頭,解雨臣也不多逗留,轉身下樓,吳邪站在茶樓的二樓目送他的離去,卻不曾見他回過一次頭。

  「小花,你也要自己保重。」

  吳邪輕輕地獨自回應著,看著他消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城郭,不由一陣心酸。他仰起頭,天灰濛濛的,夏日的午後總是那麼的悶熱,空氣仿佛有千斤的重量,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肩頭。

  第23章

  「軍座,蘇州城就在眼前了,如果今天連夜趕路的話,我們可以到達吳淞。」副官把一隻水壺遞給了坐在馬背上的張起靈,大著膽子說道,「不過,大家都累了,今晚還是在蘇州休息一下比較好。」

  他的語氣並沒有任何協商的恭謙,張起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抬眼望去,那些士兵總是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軍服不整,抱團聊天毫無紀律可言,每天只走十幾里地便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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