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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到你了嗎?」

  風間突然問道。

  早見沒有回答,只是抬頭親吻他的嘴角。他牽起風間的手,走向熱鬧的人群。

  「走吧,去坐摩天輪。」

  五顏六色的光芒落進他們的眼中,直到摩天輪緩緩上升,映出整個城市的風景,連涌動的海洋也清晰可見。

  當摩天輪升至頂端,風間看見早見靠在窗邊低頭俯瞰一切,眼底金光正盛,好像眾生都被他踩在腳下。他一方面為這樣的神明著迷,一方面又感到一陣不甘。

  王將也喜歡這樣,像皇帝站在高處俯瞰一切。但他站的再高也不過是地上的人類。而早見和他站在一起,卻也是雲端上的神明。

  他沉默地從摩天輪里的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伸手靠在玻璃上,將早見圈在懷裡。早見轉過身來平靜地望著他。

  「聽說在摩天輪頂端親吻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

  他說完就不再看早見的神情,輕吻落在眉眼鼻尖,最後落在唇瓣細細研磨。封閉轎廂里空氣逐漸變得燥熱。

  「我得到你了嗎?」

  額間將早見抵在玻璃上,熾熱的呼吸交換著雙方悸動的心緒,風間低聲沙啞道。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誰給他的膽子質問神明?他真是蠢透了。他在期望得到什麼響應嗎?他真是——

  「雲中絕間姬。」

  就在風間快要鬆手的時候,早見突然喚道。

  「我的,」他抬手抱住風間的頭,鼻尖蹭著鼻尖,輕聲道,「雲中絕間姬。」

  「如你所願。」

  「我的鳴神大人。」

  黑暗中隱去的,是風間止不住的笑意,和早見紅透的耳垂。

  把風間和早見從床上攆起來的是一陣監聽信號。王將和橘政宗的通話讓兩人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們連夜趕回高天原,正碰上回來的三人組和芬格爾。

  分配完任務後,風間琉璃幫著楚子航收拾餐桌,早見順走風間隨身攜帶的煙杆上了露台。

  朦朧的小雨將一切籠罩,氤氳著大小不一的色塊。早見披著長袍靠在欄杆上,眉眼冷淡,任由雨水打濕長發。沾著水珠的手愈發蒼白,端著細長的煙杆,火星明滅。

  他吐出一口煙霧,迷濛眼前之景。

  「稚女的血液被換掉了。」

  穿著精緻小西裝的男孩坐在一旁欄杆上,雙腿無聊地搖晃。

  「這不正合你意。剔除了藥劑的雜質,最接近神的純度,他可以活著陪你好久了。」

  「白王不會這麼好心。他不過是看中了稚女這具容器。」

  「難不成你還護不住他?」

  早見低下頭。

  「我怕。」

  路鳴澤愣了愣,良久抬手覆上了早見的發頂,揉了揉。

  「別怕,道格。」

  惡魔湊近耳畔低語。

  「別怕。那些傷害我們的,我們終將百倍奉還。」

  第23章

  「櫻!快帶稚生離開!別管我!」

  筋疲力盡的老人用盡力氣嘶吼道。他駕駛著悍馬鼓足了勁,將奔馳從倒滿油的車道上頂了上去。

  透過雨水模糊的車窗,橘政宗艱難地笑著朝怔愣的源稚生揮了揮手,然後朝車外的油道開槍,燃著烈火將滿車的死侍帶回地獄。

  一雙璨金色的眼睛突然在黑暗中浮現,時間的流速慢了下來,世界被按上了暫緩鍵,灼燒的烈火吞噬血肉機械的聲音緩緩作響。

  被頂級狩獵者的視線緊緊鎖定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一滴冷汗從橘政宗的額角滑落。他勉強收拾好震驚的心緒,心裡的疑惑得到解釋。

  「原來是你啊。」

  早見坐在后座沒有說話,冷峻的側臉映著灼人的火光。

  「謝謝你救了櫻。」

  「不用謝,赫爾佐格博士。那是天照命應得的獎賞。」

  早見客氣道,禮貌的語氣下金眸翻滾著暴虐的風浪。

  「你知道了?」

  明明快死了,橘政宗的臉上卻浮現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我正是為驗證此事而來。」

  「那你也該明白稚女現在的處境可不算好。」

  早見打開車門,華麗的長袍迤邐一地,貪婪的火舌畏懼地褪至一旁,死侍群低吼嗚咽著離開了他身旁,嘈雜的雨聲小心地消了聲音。

  他扶著車門微微側頭,冰冷的黃金瞳注視著那具魔鬼殘缺的肉身。

  「用不著你擔心。」

  衣袖翻飛間,車門被狠狠嵌上。暴雨掩映中,橘政宗大笑著開悍馬帶著烈火和成群的死侍滑回地獄。早見背對著悍馬朝天光處向上走去,猶如登基的君王。他慢條斯理地伸手拂開成群結隊湧上的死侍群,轉眼消失在了原地。

  梆子響起的剎那,黑色的身影突然顯現在雨中。早見一把抱住臉色蒼白的源稚女,一手接過稚女手中櫻紅色的長刀將和煦的司機隨意劈成了兩半。

  黑色的雨傘跌落在泥潭中,搖搖晃晃。早見揮袖掃過稚女的頭頂,把顫抖的他摁進自己勃頸處。暴雨沉默地為水的君王留出一片空地,早見一轉手腕,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櫻紅色的虹,將奢華的邁巴赫從中截斷。

  帶著公卿面具的男人失去了優雅的姿態,敲著梆子的動作難得地停頓一瞬。錯愕須臾,他離開汽車的廢墟站立在雨中,又再要將手中古怪的音樂奏起。

  早見揮刀砍去他的雙手,木棒和梆子跌落在地,沾染上泥。密密麻麻的雨聲將懷中的人安撫。一雙棕色的眸子亮在黑暗的雨夜中,沒有耀眼的黃金瞳,火焰熄滅,落在王將身上,卻也叫他猶如身在烈火地獄。

  縱使身如火燒,那張微笑的公卿面具後卻是扭曲瘋狂的神色,金色的雙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果然是你,我的孩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黏著ω。如果不是那個巫女帶走了你……」

  三道刀芒閃過,穿著黑色和服的老人再次被斬成三段。

  「愚蠢,就算梆子聲能轉換人格,早見賢治也不會任你擺布。更何況,」早見居高臨下地看著殘缺的身軀,眼底金色的火焰逐漸燃起燎原,冷冷道,「我們本是一人。」

  強烈的白光劃破黑夜。早見抱起稚女鑽入車廂,在三人組緊張的眼神中,輕吻著他蒼白無血色的面頰。滾燙的血液透過肌膚將熱度傳給稚女濕漉漉的身體。修長的手指順著脊骨按壓著他的後頸,早見咬著他耳朵,熱氣噴薄。

  「沒事了,稚女。我在,沒事了。」

  他把稚女抱進走廊盡頭最僻靜的房間。安靜的少年不聲不響,乖巧地不象話,只有在早見給他褪下濕衣服,蓋上棉被正準備抽身離去時,他伸手扯住了早見的衣袖,沒有言語,只有骨節泛著用力的蒼白。

  早見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緩緩摩挲,想讓他升起溫度。他側身坐在床沿,攬過稚女,按捏稚女緊繃的肌肉。

  「我不走。」

  他抬起稚女的手細細親吻。

  」我在這陪你。」

  源稚女抽回手翻身背對著早見。

  「你不會喜歡現在的我。」

  早見沉默地望著他的背影,撩起一縷長發放在手中慢慢把玩。感受到身旁人漸漸放鬆的呼吸,早見踢掉鞋子縮進被子裡抱住源稚女,兩雙交迭在一起的手溫度漸漸相近。

  」聽著,稚女。」

  「學會人類科學並不難,我能夠理解腦橋分裂手術。但作為龍類而言,稚女,你在我面前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靈魂。」

  「你本來就很強,只是因為稚生的存在讓你下意識貶低自己,作為源稚生的弟弟時就很弱,但脫離這個身份你就回歸了應有的實力。」

  「你既恨他又愛他,於是把兩個念頭分給所謂兩個人格。」

  「但其實你始終都是一個人,實力和愛恨都屬於你自己。」

  「別壓制自己,稚女。我愛的不管是風間琉璃還是源稚女,都是你。」

  懷中的人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相擁,直到天光出現,驟雨停歇。

  源稚女背對著他,輕聲問道。

  「ω是誰?」

  早見:「?」

  稚女接著補充道,語氣里似乎沒什麼情緒。

  「那個一直被你黏著的傢伙?」

  早見反應過來,思考稚女的反應應該叫吃醋,覺得有些好笑。他埋入稚女細嫩的脖頸不住顫抖,努力壓制住笑意。

  「是你。」

  稚女:「?」

  早見整理了一下外露的情緒,捏著他的手沉聲道。

  「π和ω以及胚胎ξ,都是赫爾佐格從黑天鵝港帶出的基因來自上杉越的試管嬰兒,分別是稚生,你,和繪梨衣。」

  「上杉越?」

  」你們的父親,一個離經叛道的□□大家長。你想見他嗎?」

  「他還活著?」

  「嗯,還活著。」

  稚女沉默了。

  早見將自己的手掌嵌入稚女的手,合攏握緊,沒有一絲縫隙。

  「我的這具軀體,是赫爾佐格從古龍內提取基因造出來的。他本來帶著四具胚胎來到日本,但是朧月感受到了我的氣息,就把我帶走了。她當時情況不太好,不然就把我們四個都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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